第26章 离别
翌日，日上三竿了，苏冽依然赖在床上不肯起床。
卓彦收拾好自己，换了床单被套，进厨房把午饭准备好，见她还不打算起来，便蹲着床边唤她：
“苏冽，苏冽，该起床吃饭了，你肯定饿了。”
苏冽翻了个身，悠悠转醒，身子骨还是酸疼的不得了，真是奇了怪了，明明训练的时候也很苦啊，怎么换了个地方奋战就不行了。
卓彦头一次见她这么懒洋洋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眼神朦胧，在他眼里却还是很可爱。
“是不是还疼？要不我抱你起来吧。”
苏冽一想到被子底下自己一丝不挂，瞬间就清醒了，连忙拿被子层层裹住自己，红着脸推他。
“不……不用，你把衣服给我，我穿完就出去。”
卓彦不禁摸了摸她的头，理解她的不好意思，将衣服放到床头，带上门出去了。
苏冽松了口气，急忙把衣服穿上，收拾了一下，走出卧室。
“快过来吃饭。”卓彦给她盛了碗饭。
苏冽昨晚上就没吃饱，加上一整晚的运动量，所以一口气吃了两碗饭。
卓彦怕她噎着，又给她盛了碗汤。
正在喝汤的时候，卓彦手机响了。
“谁啊？”她好奇问。
“是兰姨。”卓彦意外地挑了挑眉。
苏冽登时连气儿都不敢出了。
卓彦清了清嗓子，按下接听：“兰姨。”
不知道兰惠在那头说了些什么，卓彦连连答应下来，挂了电话。
“我妈说什么了？”
“她问我，你是不是在我这里过的夜，咱俩是不是真的在一块了。我告诉她是，兰姨说就知道你们是这样，然后说她今天陪杨叔回老家，你就不用回去了。”
“哦。”苏冽接着把汤喝完。
吃完饭，苏冽彻底撑了，赖在沙发上哪儿都不想去，提议在家里看电影。
卓彦找出几部片子，最后决定看《无问西东》。
许是两人太久没有这样安静的时间相处了，电影开始的时候都格外沉默，苏冽靠着卓彦的肩膀，一动也不舍得动，看得很认真。
电影的末尾是这样一句话：无问西东，只问自由，只问盛放，只问深情，只问初心，只问敢勇，无问西东。
苏冽念着这段话，嗫嚅了一下，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维和部队明天要开始申请报名了。”
卓彦明白她这么问，实际上已经是拿定了主意。
可心里总归是放不下的，他握着她的手，关切地问：“兰姨知道了吗？对你是什么态度？”
苏冽蹭了蹭他的肩窝，无力道：“我打算申请了再告诉她，来个先斩后奏。”
对于在维和行动中失去丈夫的兰惠来说，再将女儿送到非洲，是何等艰难的决定。
卓彦摸着她的头，沉吟：“别担心，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苏冽顺势将脑袋枕在他的腿上，仰着脸望他的眼睛，说：“其实真正担心的人是你吧？有了爸爸的前车之鉴，你是不是怕我也永远回不来？”
“怕。”卓彦看着她，如实说，“可是我也清楚，这是你想要实现的梦想，我不该阻止你。”
“想想又觉得有些遗憾，”他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墨色的眼眸似深深的潭水，“明天就要去集训了，不然可以和你一起申请的。”
苏冽握住他的另一只手，捏着他的掌心：“笨蛋，要是我们两个都去了，那才会让我妈血压飙升呢。”
“那我当然能说是为了保护你。不过这次是注定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哎呀，那我跟你保证，我一定平平安安地回来。”
苏冽腾地坐起来，向他伸出小指：“来拉勾，我要是做不到就是小狗。”
卓彦笑了笑，勾住她的小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心里总算踏实了些。
这一次，苏冽主动抱住他，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脖颈，声音细软：“放心吧，我可是苏冽，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在分别之前，我还想告诉你，我爱你苏冽。
“在爱上你之前，我其实是个没有梦想的人，但自从知道爱上你以后，我学会了一个词，叫作爱屋及乌。
“我愿意接受你的梦想，你的灵魂，也可以包容你所有的小脾气和缺点，但也请你记住……在这个世上，你不是一个人。
“我是你永远的后盾，在你累了，在你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让我来带你走，在你漫长的未来岁月里，让我和你奉陪到底。”
一瞬间她便热泪盈眶。
在这一刻，苏冽彻底认定了眼前这个和自己紧紧相拥的人，他将会是她一辈子的战友，家人和爱人。
—
第二天，两人回到特战营。
卓彦跟谭槿汇合，简单收拾了下，上了指导员准备好的车。
谭槿问：“苏队怎么不来送你？”
“她交申请去了，不来了，再说，长痛不如短痛。”
越野车很快绝尘而去。
反观苏冽这边，事情进展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不行，我的体检和政审明明都合格了，为什么不给我批通过？”苏冽将批着不通过的申请一掌拍在桌上。
“没大没小，谁允许这样对上级说话的？”江营长站起身，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苏冽站直身子，同样也看着他，眉宇间都藏着一股不快：“报告，我申请重批我的维和申请！”
江营长有些头疼地道：“苏冽同志，这不仅仅是我的意思，也是组织上面的决定，你是烈士子女，你父亲也正是在维和行动中丧生的，出于你的背景，所以不通过你的申请很正常。”
“可是，我只知道，我是自愿申请，组织上应优先考虑自愿申请的人员！”
“那我问你，你的家属都同意了吗？”
苏冽噎了一下，立即说：“我请求和我母亲通话！”
江营长示意让她用办公室的座机。
苏冽这时也不讲究隐私了，按下烂记于心的兰惠的号码，嘟嘟声响了好久才被接起。
“喂？”
“妈，是我。”
兰惠那边顿了一下，然后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骂：“你翅膀真是硬了，申请维和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要不是你们江营长通知我，你说你还要瞒我多久？”
“妈，可是这是我的梦想，我想去实现它……”
“你别叫我妈！你心里要是真有我这个妈，会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商量吗？你就跟你爸一个德行，口口声声都是为了军人的使命，到头来舍小家为大家的，留我一个人活着受罪。”
苏冽有些急了，眼睛涩得仿佛要落泪，不知道为什么，一跟兰惠谈这种事总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可是妈，我就是想去，我就是想像爸爸一样，我想活得有价值一点，想为世界做出一点贡献，当年你既然都能支持爸爸，为什么不能再支持支持我？”
兰惠使劲吸了吸鼻子：“我也就剩你一个女儿了。”
“我向您保证，我一定平安回来！”
那头安静了很久。
苏冽在这头只能隐约听到她的抽噎，心脏顿时难受的揪成一团。
“行，你要逞强就让你去，别到时候自己受重伤了，再打电话回来给我装可怜。”
“不会的，我就知道您是我的好妈妈。”苏冽破涕而笑。
挂了电话，她得意地看向江营长：“怎么样？这次你总得给我批过了吧？”
江营长无奈地笑笑：“不后悔？”
“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