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塔利伯爵的建议（二合一）
在知道自己的儿子阿兰正在跟随瓦雷泽斯家族的学士学习治理的知识，并且还有专门的武术教头，塔利伯爵也放心地没有去专门探视一下儿子。而是直接跟着女儿去了龙穴。
龙巢城的龙穴没有外部通道可以进入，只能先通过一条极为狭窄的山路进入沃米索尔烧灼出来的黑石大门，从城堡的塔楼进入地下的龙穴。
唐纳德·塔利伯爵轻轻抚摸着龙焰熔铸的黑石扶手，竟然感觉不出来这是什么材质的，看向头顶的九塔之城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敬意。
父女二人走过了正在修筑大门和雕刻城墙的工人，入目的是正在用黑石和木头搭建城内建筑的大群工人，这些工人里大多数都有着银色或淡金色的头发，还有不少将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男性工人。
塔利伯爵皱起了眉头，但很快眉头舒展开了，他在修建圣堂和神木林的地方看到了熟悉的金发或者红发，黑发。
“七重祝福，七重荣耀，七神庇佑我主，七神赞美我主，七神降临我主，天父赋予亲王长剑，令他裁决审判，老妪赐与智慧，赋予此地生机，圣母含笑垂首，于是田野丰饶，战士吹响号角，于是亲王战无不胜，铁匠点燃天火，于是圣城拔地而起，少女赐福于斯，信众必得繁生，陌客无处不在，但祂亦赐福于此，信众生息不觉.......”
塔利伯爵再次将眉头紧锁，他看到在城堡里工作的边疆地人都虔诚地在胸口点起七芒星，归化的外邦人也纷纷闭目致礼，然后继续工作，只有那个赤足的修士仍在不知疲倦地宣讲着。
“不对劲。戴安娜，那个修士不对劲。”塔利伯爵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重点。“他在将七神信仰往龙泽尔亲王的身上引导，繁星圣堂会认同这种行为？”
“繁星圣堂是不会知道的，或者说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戴安娜狡黠地摇了摇头。“科尔伦修士已经得到了国王和总主教的双重任命，他现在是盛夏亲王领的主教，并且在亲王殿下的资金支持下，已经遥领了一个圣堂主教的席位。毕竟总主教大人的水晶冠需要更多的黄金与宝石装点，才能凸显七神的威严。”
塔利伯爵慢慢走进城门，旋即对自己的女儿叹了一口气：“我果然还是老了，现在的年轻人可能真的能改变不少事情了。”他快步走进还没有内部装饰的塔楼，从塔楼工人手里接过面包和盐囫囵吞了下去。
在龙穴银卫的带领下，塔利伯爵和戴安娜来到了龙穴深处，见到了刚刚给巨龙清理完鳞片，正在巨龙身下休息的龙泽尔兄弟二人。
看到塔利伯爵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沃米索尔先斜看了一眼，然后一脸不屑地闭上了眼睛。银翼倒是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塔利伯爵，不过最终还是鼻子哼了一声，继续睡觉去了。
“唐纳德大人，您来了也不通知我们一声，您看看这，招待不周，实在抱歉，戴安娜，有请唐纳德大人享用面包和盐吗？”看着还背着那件用黑布蒙着的东西的塔利伯爵，龙泽尔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
塔利家族的族剑，瓦雷利亚钢剑“碎心”。
“感谢您的款待，当然，如果之前在城镇里的酒馆享用的那一餐也算的话，那就再感激不尽了。”
“那是您的交易，大人。”龙泽尔笑着说道。“不过如果您认为这算款待的话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不过您急着来见我，一定有什么事情要说吧。”
“亲王真的有与眼见的年龄不符的成熟与睿智。还有礼貌。”塔利伯爵心中说道。
他也是个爽利人，或者说整个健步猎人家族都崇尚简洁，高效的谈话方式，于是塔利伯爵一开口便是开门见山。“亲王殿下，我建议您可以直接借韦尔家族出兵袭扰黑港城的理由发兵多恩，这对于边疆地诸侯来说是渴望已久的复仇，您只要骑上巨龙，扬起旗帜，整个边疆地的所有战马与剑都能为您所用。”
龙泽尔看着塔利伯爵的眼睛，慢慢站了起来。“唐纳德大人，我理解您的心情，也理解边疆地被多恩人祸害的愤怒，但征服，灭绝和治理是三个概念。”龙泽尔走到塔利伯爵面前，把给沃米索尔夹石头的夹子当作笔，在黑石熔铸的嶙峋地面绘制起了路线。“我可以骑龙焚烧港口，绿洲，树林，并率领大军在土地上撒盐，挖断水源，让绿血河充满毒素，让多恩人品尝真正的龙之怒。可然后呢？残余的多恩人会将仇恨代代相传，即便多恩人死绝了，我们得到的将是一片荒芜的沙漠废土，唐纳德大人，吸收了之前多恩战争失败的经验，想必您也清楚解决多恩问题的关键是什么了吧。”
“您说的对，土地，绿洲，水源，多恩人赖以生存的源泉，只要摧毁了它们，即便多恩人再擅长躲藏，再擅长游击战，也会在饥渴中灭亡。”塔利伯爵自然清楚这些事情，事实上，第一次多恩战争的时候，暴怒的征服者伊耿和维桑尼亚王后并非没有考虑到这些，但他们最终的目的还是征服多恩，而非灭绝多恩。所以他们并没有把事情做绝到焚烧绿洲，截断水源这一步。
虽然唐纳德·塔利伯爵对多恩人充满了愤怒，但他的理智告诉他，如果最终获得的是一片废土，那么千百年来的折磨和混战都会沦为笑话。
“所以您的想法是.......”塔利伯爵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多恩的政局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稳定，伊伦伍德城的伊伦伍德家族，天及城的佛勒家族，王冢城的曼伍迪家族，星坠城和高隐城的戴恩家族，这些曾经也戴过王冠的家族并不像看上去那么老实，尤其是曾经佩戴过“多恩至高王”王冠的伊伦伍德家族，历史上不止一次违逆过阳戟城的命令，而马泰尔家族也对这个自己之下最强大的家族没有什么好方法，如果不是伊伦伍德家族和周围一圈家族关系都极差的话，可能情况会更糟。
“多恩不只有科奥伦亲王一个。”龙泽尔将夹子点向幻想中的阳戟城的方向，然后又点了点赤红山脉的方向。“科奥伦亲王谨慎，但多恩有的是不谨慎的傻子。”
“比如历代秃鹰王！”塔利伯爵一下子想到了很多。秃鹰王是一个在赤红山脉搞事情的多恩人头领的称号，这个称号已经传了好几代了，并引发了数次“多恩战争”。尽管每次秃鹰王起事，马泰尔家族都会自动跟他们撇清关系，除了引发第四次多恩战争的那个愚蠢的马里昂亲王，每次多恩人搞事都是打着秃鹰王的旗号。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糟心玩意儿就是多恩亲王的人，专门恶心边疆地诸侯和坦格利安家族的。
塔利伯爵能想象到失去了部队和港口的乌勒恩·韦尔伯爵会做出哪些选择，那个同时和男人女人滚床单的贱人一定会不要脸地去找科奥伦亲王撒泼打滚，然后碰一鼻子灰回来，而纵观整个东边疆地乃至于动多恩，能为他提供救援的只有藏在赤红山脉内部的秃鹰王余孽，胆大包天且与韦尔家族矛盾不大的魂丘的托兰家族，还有没人能猜得透的乌勒家族。
“战争要打，但饭要一口口吃，我们要的是多恩人的土地和民心，而不是一群随时会叛乱的疯子和一片焦土。”龙泽尔用力将夹子插在幻想中的韦尔城位置。
当然，没插进去，夹子还弯了。
龙泽尔故作无事地将夹子丢到一边，继续说道：“要杀死毒蛇，最好等它毫无防备地露出七寸，而且最好让它腹背受敌，首尾不能相顾。”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塔利伯爵伸出手，和龙泽尔的手握在了一起。“我这就返回角陵，准备一场鹰猎，角陵可以出600穿戴盔甲的骑兵，3000步兵，内含1200长弓手。都是可以猎杀雄鹿的好手。”
“感谢您的倾囊相助。”
“西边疆地的诸侯，我可以影响到的可以凑出至少300骑兵和2000步兵，可惜培克家族这些年专心跟平原上的那帮娘炮勾心斗角，不然西边疆地可以派出的军队会更多。”
“东边疆地会差一些。”龙泽尔不由得摇了摇头。“只有唐德利恩家族和赛尔弥家族会全力出兵，史文家族和卡伦家族大概率还在摇摆，至于另外几个家族，他们比起边疆地人，更像是内陆的风暴地贵族，博蒙德·拜拉席恩公爵不点头，他们是不会出兵的。”
“您有巨龙。”塔利伯爵有些敬畏地看向假寐的沃米索尔。“青铜之怒一出，多恩人只能抱头鼠窜，亲王殿下，我会在山中等待您的消息。”
“时机到了的时候我会让瓦拉尔骑着银翼过去的。”龙泽尔定下了时机成熟的标志。一旦在山中狩猎的塔利伯爵看到银龙飞过，他就会立刻向东行军。
“亲王殿下，合作愉快。”塔利伯爵的脸上露出一丝畅快的微笑。“希望这次可以让多恩婊子永远记住我们的火焰和箭矢。七神祝福您。”
龙泽尔笑着眯起了眼睛。
与此同时，高隐城。
这座漂亮的城堡是戴恩家族的另一座家堡，归属戴恩家族的分支，听命于星坠城的主支家族。
这里有巨大的地窖，珍藏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美酒。不过随着地窖暗门的打开，一群黑衣人飞快地涌入地窖。
似乎是知道有人会来，早就有几个少男少女躲在了地窖里，帮助这些黑衣下掩藏着重甲的家伙控制了城堡的各个塔楼，为首的黑衣人悠闲地走在主塔的楼梯上，一脚将领主的房间门踹开。
老迈的奥柏伦·戴恩爵士似乎知道是谁偷袭了自己的城堡，安静地倚靠在床上，看着走进来的黑衣人摘掉兜帽，露出下面硬朗艳丽的脸。
“奥芭娅，你确实更适合黎明，但我还没死呢.......”奥柏伦看到奥芭娅的脸就忍不住说道。“你就不能稍微等几年？”
“叔祖父，您已经挥不动黎明了。”奥芭娅扬起大长腿踩在叔祖的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眼神浑浊的老“黎明神剑”。“我能听到黎明不满的哭泣。”她指了指耳朵。“黎明渴望战斗，现在我找到了挥剑的理由。”
“你想做什么？我的儿子呢？”
“叔祖父，别多想，弑亲可是诸神厌弃的重罪，不过叔父大人实在是太谨慎了，他承担不起我们的梦想，所以我让小昆兰来替叔父大人执政啦。”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披挂整齐的少年一脸兴奋地看着堂姐。“奥芭娅，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昆兰？你们疯了？昆兰他才13岁？”奥柏伦吃力地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瘦弱的身躯已经无法支撑自己完成这项需求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奥芭娅神秘一笑。“叔祖父，您就看着吧，等星坠城也举起我们的旗帜，我们就让湍流河之王重现七国。”她看着堂弟狂热的眼神，继续把声调拔高：“凭什么马泰尔能一直保留那顶王冠？戴恩家族又不是没出过国王，我们凭什么就因为几场失败就乖乖地把王冠交出去，伟大的娜梅莉亚战士女王又不是没在戴恩的血脉里留下种子。我们凭什么屈居该死的太阳之下几百年？”
少年的眼神越发炽热，甚至看向自家祖父的眼神已经有些凶狠了。
奥柏伦长叹一声，他这副连床都下不了的身躯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奥芭娅胡搞。
“你们.......万一马泰尔召集封臣平叛怎么办？”
“您老大可放心。”奥芭娅猛地俯身，把脸贴在叔祖父充满皱纹的脸上。“科奥伦亲王顾不上咱们这里的。”
“那星坠城......”
“呵呵。”奥芭娅一挑眉，“想必我的兄长已经控制住我那个胖成猪的老爹了吧。您放心，我兄长那个人蠢归蠢，但如果能把湍流河之王的王冠戴在头上，他比谁都积极。”
“你什么时候.....为什么学士......”
“通信又不是只有渡鸦。叔祖父大人。”奥芭娅把整个身子移开，不再去看奥柏伦干瘦的身体。“事实证明，让家族成员多认些字是正确的选择。”
这是奥芭娅留给叔祖父的最后一句话。
“奥芭娅，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些战士。”高隐城的私生女阿米拉·沙德兴奋地看着高大健壮，没有一点体毛的无垢者士兵。她顺手一掏，然后铁青着脸看着奥芭娅。“行啊奥芭娅，你竟然找来这么多太监！你坑我们？”
奥芭娅没有理会自己的私生堂表姐妹，自顾自地走到士兵们身前。“按照亲王殿下的指示，我会留下30个人留守高隐城，剩下的人跟我出发星坠城。”
“是。”无垢者士兵同时肃立，吓了围观过来的少男少女们一跳，看向奥芭娅的眼神越发敬畏了起来。
星坠城。
同样的戏码也在发生，再坚固的堡垒也抵不住内部的崩坏，尤其是动手的还是戴恩伯爵的长子。
肥胖的戴恩伯爵被直接锁在了厨房旁边的隔间里，绝望地看着慢慢在他旁边吃着沾满辣椒的烤肉的长子。
“逆子，你为什么啊......”
“为了王冠，父亲。”年轻的戴恩的眼中同样充满了狂热。“湍流河之王的王冠时隔数百年重回家族，父亲，这是无上的荣耀啊。”
“逆子，逆子！”戴恩伯爵用力撞着石门，但石门纹丝不动。“我的好儿子，你放了爸爸吧，爸爸什么都答应你，不，不。”
看着长子一擦嘴就往厨房外走，胖伯爵绝望地大喊起来。“你好歹给爸爸留点吃的啊，七层地狱啊，七层地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