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高人
场中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林兴这话说的有些瑕疵纰漏,答得不好是要惹出麻烦的。
这是不能比较的两样东西,说的差了,有违体统,有违团结,日后若是被人翻起,非常麻烦。
毕掌门干笑了几声,过了一会,他思量一下轻轻说道:
“林道友说笑了,通山派本就是岳阳楼的附属门派,是从岳阳楼中走出来的,两家算是一体两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干系,哪有什么比较。通山派的优秀修士都有机会可以去岳阳楼,岳阳楼的修士亦会来到通山派学习。”
“林道友,你若向往岳阳楼更是应该加入我们通山派啊。岳阳楼很少向外招揽修士,大部分岳阳楼修士都是少年时候就已经在楼中接受培养,检验出灵根方才得以踏上修行道路。你现已筑基,楼中是不会收你的,但是进到通山派,我就有办法推举你。”
毕先根到底还是有一些警惕的,他这番话语回答还算是答得比较得体。
林兴轻轻叹了一口气,稍稍拉开和毕先根的距离向他行了一礼。
“毕掌门记得差了,还是有别的法子的,战功殊勋就是抹不去的存在。我依稀记得三十年前岳阳楼与江东十六族在浠水边上有一场大战,我家先祖曾经和徐道友并肩作战,为岳阳楼立下功勋,战后被岳阳楼赐予了一枚登仙令与筑基丹,我这次筑基用的那枚筑基丹,就是先祖的恩义遗泽。”
“毕掌门,我既然有了登仙令,日后有缘自是要去岳阳楼,既然岳阳楼与通山派一体两面,我入岳阳楼与通山派也是一样的道理,还请不要逼迫了。
直到这时,徐子微方才跳了出来附和,她轻轻点了点林兴:
“毕掌门,确有其事,宗门的纪传里也记录了此事。三十年前浠水大战,林道友先祖早年是我至交,正赶上了那场大战。林道友的先祖乃是北邙山出名的血道修士,他当着时任都统军领的岳阳楼金丹真人的面,陷阵斩将夺旗,杀人如麻,那日威风凛凛之后就被授予了战功殊勋。”
毕先根此刻板着脸,看不清神色,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知道劝阻已经无用之后,毕掌门又说了些许场面话语,便借口还有其他事务,先行离开了。
好些修士呼啦啦的都跟着掌门走了,倒是几个曾经领军的战修统领留了下来,在徐三娘和他们稍稍打了招呼以后,他们也才一一离去。
直到场间只剩下林徐二人,徐子微方才走到林兴边上坐下,她长长出了一口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一时之间,庄重与轻佻,在同一人身上具象体现,颇有几分独特的美艳。
按照旧时的印象,林兴知道这是徐子微要骂人的前兆,他不需要多做什么,只需要等待她将怒气发泄完就是。
未曾想到,过了小半响,徐子微又叹了一口气才吐出言语:
“不管怎么说,谢过你了,我算是欠你一个人情,林兴。”
“徐道友,你都快结丹了,也有自己的难处吗?今日毕掌门要招揽我,是与你有什么瓜葛吗?还请细细说说算是提点我一二,让我日后小心些。”
徐子微轻蔑的笑了笑,望着边上的孚提真人雕像,小声言语:
“历任庶务掌门的通病了,总想要干点什么能留下名姓的事情,干事情就要收拢权柄,我徐氏自然被他盯上了。”
“毕先根倒也谈不上什么坏人,他本人不过是个不识数的二世祖罢了,多半是有人投靠了他,想着借题发挥,拿你的势头去压我的气焰,顺带着削夺徐氏的权柄。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
“倒是林兴你真是个机警的,怎么会晓得他存了坏心思?”
林兴只是摆手笑笑:
“我自是看得清楚身份地位,徐氏一族与我有直接的恩义往来,我断不会为了小利与你起了冲突。”
“他乌央乌央领着一大帮人靠过来,我本能的就有警惕了。天下哪有什么好事是轮到我们散修的,忽的邀我进入通山派,怕不是有什么后手等着我。”
林兴正说着,徐子微忽的抓住了他的手,用自己的小手抵着细细打量摩挲了起来。
她不停的用玉指贴着林兴手心画着圈圈,刺的林兴鸡皮疙瘩一阵阵的,微微发痒。
“你猜的是没错,今日你若是被他招揽进门中,他不仅算是立了一则教化功勋,还要借着你来敲打我。”
徐子微水汪汪的眼睛只是盯着林兴说话,颇有几分灵动意思。
两人对视一会,徐子微竟然直接贴在林兴耳垂边上,一丝芬芳香味,径直钻入林兴鼻尖。
檀口轻启,兰芳微吐,一道轻柔婉转的声音径直钻入耳中。
“徐道友,徐道友,这么叫太生分了,林兴,你直接呼我的名姓好了。我旧时受过你家先祖的恩义,今日又欠你一人情,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你随我来吧,我认识一位真正的幽流高修,你不是说修行通幽法上有些迷茫吗?早上那些人不过空有其表罢了,只能说些敷衍言语,这位大家才是真正的高修。”
未等林兴反应,他整个人就被徐子微从蒲团上拉了起来,徐子微倒也没有御风而去,只是趋步疾行。
出了通山派的祖师殿堂,两人沿着小径一路快走,时而向上,时而向下,山林之间愈发的幽静,阴森。
林兴越走越不对劲,他看着四周山势,忽的开口:
“徐子微,你不会带我去的是宗门陵园吧?这里依山傍水,暗合四象,水聚交流,地气聚合,不正是荫泽子孙的陵寝地势。”
徐子微俏皮的眨了眨眼,颇有几分神秘意味小声言语:
“看不出来你和你家先祖一样,还颇为精通堪舆的。别胡思乱想了,那位前辈就在前面不远处结庐而居,你小声一些。”
两人约莫又走了小一盏茶的功夫,此刻已经到了御龙山的一处来积止聚,冲阳和阴的山间平坦地带。
一间小巧的草庐平静的躺在这块空地的边缘,一位老妪正坐在草地上盘腿打坐修行。
此时正逢日落时分,夕阳西下的黄昏将她的影子拉的老长,直直的延伸过来。
徐子微忽的伸出手指,点在林兴的唇齿上。
“别出声,别踩在这位前辈的影子上,和我一起在这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