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慕白
片刻。
牛家屯内所有的村民，包括李骥、李青青兄妹，总共一百六十八人，全都被集中驱赶到了村口外那片相对开阔的平地上。
此时，已经疯傻掉了的孙魁，也被赶山帮的同伴带到了一边，正在试图想办法让他恢复清明，询问他昨日赵世坤等人身殒的真相。
而钟兆祥，此时也已翻身下马，缓步走到了已经聚在一起的牛家屯村民跟前。
目光微扫，在人群中粗略的打量了一遍之后，钟兆祥直接就把目光锁定在了李骥与李青青兄妹二人的身上。
“那两个是什么人，为何身上没有披素带孝？”
钟兆祥抬手指着李骥兄妹，淡声开口向秦耀良询问。
其他一百六十余人，要么腰间系白，要么头顶带孝，唯有李骥与李青青二人，仍是一身常服，站在人群之中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而且，李骥身上的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无畏无惧、淡漠出尘的别样气息，也与眼前这群山民大为迥异，说是鹤立鸡群都不过，想要不注意到他都难。
“总捕头，他们两个就是李明阳的后人，因为不是此地牛氏族人，故而不曾挂素……”
秦耀良的话没说完，钟兆祥就已经心中了然。
他当然知道李明阳是何人，更知道赵世坤等人昨日缘何会特意过来牛家屯。
只是没想到，那几个废物寻宝不成，反而把自己都给搭了进去！
“嗯？不对！”
似想到了什么，钟兆祥突然眉头一挑，再次开口向秦耀良问道：
“不是说李家那小子去年进山采药时受了重伤，差点儿连命都没保住吗？”
“怎么我看这小子却气血充足，精神饱满，并无半点儿重伤初愈的姿态啊？”
“是啊，属下心中也正纳闷儿这件事情呢！”
秦耀良也一脸疑惑的接声说道：
“来之前，那雷雪山还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说是李家那小子就是一个病殃子，别说是走路了，就连说话都得大喘气，根本就没有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开启灵智！”
“按理说，雷老虎应该不会拿这种一眼就能明辩的事情来糊弄咱们才是，可是这个李骥现在的情况，明显跟他说的不相符啊！”
说到这里，秦耀良不由朝着钟兆祥的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道：
“钟头儿，您说，会不会是这小子已经找到了李明阳留下的那件启灵文宝，并且已经启灵成功了？”
“不然的话，实在是很难解释他身体状况前后如此巨大的变化！”
“而且，我看这小子身行举止之间所显露出来的气度颇为不凡，就算是县里的那些个青年秀才，也少有几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他毕竟是李明阳的儿子啊！”
听到秦耀良最后一句类似感叹的自语之言，钟兆祥也忍不住在心中跟着轻声应接了一句：
是啊，他毕竟是李明阳的儿子啊！
能够在十八岁生辰当日，顺利启灵并开辟出文宫，不是理所应当之事吗？
虽然还没有经过切实的验证，可是在心底里，不管是钟兆祥还是秦耀良，却都已经十分肯定，李骥必是已经顺利启灵了！
“你说得不错，雷雪山没有必要跟咱们说谎。”
钟兆祥不着痕迹的把目光从李骥的身上收回，淡声道：
“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小子必定是已经偷偷的启灵成功，正式踏足文道，成为一名真正的读书人了！”
“只有充足的文道才气，才能让一个重伤将死之人瞬间恢复如初，甚至直接脱胎换骨！”
秦耀良深以为然的连连点头，而后轻声向钟兆祥问道：
“那，钟头儿，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李明阳的启灵文宝咱们还要继续寻找吗？”
“那可是县尊大人亲自交待下的任务，若是不能顺利完成，县尊大人那里怕是不好交待吧？”
“还找个屁！”钟兆祥轻瞥了秦耀良一眼，淡声道：“你以为县尊大人真的只是在意那件启灵文宝吗？”
“以县尊大人的身份，他若是真的需要，什么级别的启灵文宝会找不到，为何却偏偏盯上了李明阳遗留下的那一副？”
秦耀良微微摇头，具体的原因他虽也有所猜测，但是却不敢明说。
“算了，事已至此，李家的事情咱们就别再跟着瞎掺和了！”
钟兆祥有些意兴阑珊的微摇了摇头，淡声道：
“这李骥若真的开辟出了文宫，就会自动晋阶童生文位，受文道星辰庇佑，可见官不跪，刑不加身，已经不是咱们能够轻易动得了的了。”
“别到时候，好处没有捞到，反而惹了一身骚，得不偿失！”
说完，钟兆祥直接背过身去，淡声向秦耀良吩咐了一句：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快点儿查出赵世坤等人身殒的真相，咱们也好回去向县尊大人复命！”
“这个鬼地方，随时都有妖邪出没，可不是什么久留之地！”
秦耀良连忙躬身应是，对于钟兆祥这种甩手掌柜的作态，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事实上，他们这次之所以会带这么多人过来牛家屯，也并非真的是那般在意赵世坤等人的生死。
从一开始，他们真正的目的，也是为了找寻李明阳遗留下的那件启灵文宝。
现在，既然那件启灵文宝已经有极大的可能，被李骥给提前使用消耗掉了，那么他们似乎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折腾下去了。
没看到就连总捕头都已开始摆烂，不想留在这里再多问半句了吗？
“牛村正，来来来，你再将昨日发生的事情跟我详细说讲一遍！”
秦耀良也不想再节外生枝，直接抬手把牛长顺给叫了过来。
和颜悦色的向牛长顺询问起了昨天详细的事发经过，并让人在旁边一一记录在案。
牛长顺见事情似乎有了转机，便再次绘声绘色、吐沫横飞着，将他之前所说过的那个故事又详尽的说讲了一遍。
末了，他又趁机伸手入怀，将李骥亲笔书写的那副【万民贴】双手递到了秦耀良的身前。
“官爷您请过目，为了感谢赵捕头等义士的救命之恩，小老儿还特意寻人制作了这副【万民贴】。”
“原本想着，待村里的丧事完结之后，再将此贴好好装裱一番，与村里的族人一同送去县衙。”
“现在，既然官爷您来了，小老儿便想劳烦官爷辛苦一二，能不能顺手帮我们把这副【万民贴】带去县里，呈给县尊老爷？”
说着，牛长顺还很熟练的往秦耀良的手中塞了十枚银币，当是辛苦费。
秦耀良眉头一挑，不着痕迹的将银币揣入怀中，轻笑道：
“老村正有心了，不过这件事情能不能成，我还要先去请示一下我们总捕头，你且等着！”
说着，秦耀良顺势将牛长顺手中的【万民贴】接过，正要转身去寻钟兆祥禀报。
只是这【万民贴】刚一入手，他就敏锐的感觉到了其分量还有质感上的异常，不由面色微变。
“牛村正，方便问一下，这副【万民贴】是何人所书吗？”
秦耀良探声开口向牛长顺询问道。
态度还有语气，明显比之方才和善、礼貌了不少。
牛长顺似早就料到对方会有如此一问，便顺势开口回道：
“回官爷话，此帖乃是我牛家屯唯一一位读书人，李骥李慕白亲笔所书。”
“这孩子，已于昨日正式启灵成功，而这副【万民贴】，就是他启灵之后的第一副作品！”
慕白，是李骥的便宜老爹很早以前就给他取好的字。
只是在他成年冠礼之前，很少有人这般正式的叫过他。
也就是牛长顺跟李家极为熟络，当初李明阳为李骥取字的时候，他也正好就在现场，否则还真就未必会知道。
“果然是这个李骥！”
他不但已经顺利启灵，甚至还拥有了能够单独制作【万民贴】的浓郁才气！
这小子，在文道上的天赋资质，怕是未必会逊色于当年的李明阳！
秦耀良心头微震，忍不住抬头朝着人群中的李骥深看了一眼。
之后，他没敢再有过多犹豫，紧握着手中的【万民贴】，快步走向不远处正在闭目养神的钟兆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