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朱标之仁
“楚王，你可什么向咱解释的！”
朱元璋先是询问取水、恭桶的内侍一番，紧接着，一顿训斥，外加威逼没有利诱下的逼迫下。
朱棣、朱橚立马顶不住压力，全招了。
详细到出大本堂开始后的全过程。
事无巨细。
以老朱的眼光自然看出了猫腻。
朱桢这是使出了暗渡陈仓、瞒天过海之计，把两位哥哥当枪使了。
如果不是昨日见过朱桢那股子机灵劲，并稍作思考，他朱元璋差点就遭了朱桢这个兔崽子的当。
朱元璋一世英名，差点就毁在了十一岁的儿子身上。
“父皇，错在我，不关老六的事，是我怂恿的。”，朱棣、朱橚异口同声揽下责任。
朱元璋看着两个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蠢玩意，气不打一处来，讥讽道：
“好一个兄友弟恭。”
“那是，也不看哥三是谁的崽。”
朱棣一脸骄傲，还看了老五一眼。
朱橚觉得有些羞耻，说不出口。
朱标看着朱元璋讥讽的表情回过味来，忍不住捂脸提醒道：
“老四老五你们不妨想想全过程，老六是如何一步步把你俩带入坑中的，仔细琢磨琢磨，别骄傲放纵过了头。”
哥俩认真的瞅了眼低头数脚趾的朱桢，从见面开始回想了一遍。
“好你个老六，你真是个好老六啊！”
朱棣本就是个心思玲珑之人，经过朱标提醒，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哼！”朱元璋冷哼一声：“自己上赶着让人带入坑中，还敢怪人家老六，咱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朱橚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总感觉他自己和这父子四人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他没想明白怎么回事，老六怎么就把他带坑里了。
但他没有声张，他或许没有其他兄弟心思玲珑，但他不傻啊。
若是他开口，他怕老朱直接就上手了。
朱橚学着之前朱标的样子抬头望天。
朱元璋没有再理会老四老五，直直的盯着朱桢。
“俺知道错了！”
“不，你认错只是怕咱抽你，根本不知道错在哪？”朱元璋看着朱桢的神情，幽幽叹了口气：“你错就错在把计谋用在了自己兄弟身上，咱希望你们兄弟之间兄友弟恭，而不是互相算计。”
兄友弟攻，俺下次还敢，朱桢忏悔低下了头颅：“四哥五哥对不起，下次弟弟不敢了。”
朱棣刚想说话，朱元璋打断道：“好了，该跟咱说说这个嘛.....”
“麻将。”
“老五你来说，麻将是咋回事。”
朱橚还有些懵，下意识回答：
“将一百四十四块建筑摆放整齐，从中挑选十四块丢掉没用的留下精华，重新排列组合，展示给父皇、母后、大哥看，如果得到父皇、母后、大哥都、认同，老六的人生将达到巅峰。”
老六还是很孝顺的嘛，朱元璋闻言很是欣慰，有了些笑容。
就是老五的话怎么有些听不懂捏。
朱桢看到朱元璋的笑容嘴角一抽，急忙解释麻将的玩法，生怕朱元璋笑出声。
等老朱笑出声，楚王殿下就要哭出声了。
通过朱桢的解释，朱元璋了解朱桢又在捣弄吃喝玩乐的东西，瞬间上头：
“楚王殿下，你可还记得之前你求了咱要出宫的事？你可知咱为了说服朝臣允许你出宫花了多少心血？”
咱爹真的打算一点脸都不要了，朱标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次抬头望天了。
他甚至觉得这个家已经容不下他这个正真的人儿。
......
事情回到一个时辰前的奉天殿。
“楚王殿下，天性纯良。”
随着李希颜的话音落下，朝堂上寂静一片。
朝堂诸公不是对楚王讶然，而是对李希然讶然，从未想过严己律人、师道尊严的愈庵先生会对自己学生给出这么高的评价。
在他们眼中李希颜是刚正不阿之人，属于那种不屑用假话搪塞人的性格。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楚王朱桢肯定是有问题的，有些官员已经开始怀疑朱元璋是不是偷摸许给李希颜好处了。
朱标同样看了眼有些蒙圈的朱元璋。
父皇到底许了多大的好处？
孤一直呆在龙椅旁来着。
莫说朱标，朱元璋自己都懵圈。
咱就是吩咐内侍用龙撵接待李希颜，的确有一些让李希颜委婉一些的意思。
但，一架龙撵能让李希颜倒反天罡。
朱元璋从未指望过。
“李大人，你....李希颜你胡说。”原本对李希颜抱着天大希望的杨升，泪眼朦胧。
这一刻，天塌了。
就仿佛，孤身一人以为遇到敌方探子，结果陷入万军埋伏圈一般。
所有人都在给他下套。
先有宋濂，后李希颜。
杨升眼泪忍不住流下一滴眼泪。
委屈的。
“楚王年幼，虽说贪玩了些，然纯真良善，上孝敬父母兄长，下尊师重道，无愧于天地，老夫亲眼所见、双耳闻之，上位、太子、景濂先生皆看在眼中，何来胡说一词。”
李希颜把视线从杨升身上离开，从朱元璋到太子朱标，再到翰林学士宋濂停留一息之久。
“臣附议！”
宋濂口中说出了杨升一直希冀听到的话语。
可惜时候不对，早些说就好了。
李希颜的声音越发响亮：“汝为御史言官，有风闻奏事之权，不代表汝可用捕风捉影之事，随意污蔑楚王殿下。”
“臣请上位明鉴，臣虽无弹劾之权，然楚王殿下送臣束脩，学臣传承，臣僭越，请彻查御史杨升。”
李希颜说完右手手指并拢，贴在左手指背，躬身弯腰大于九十度，长鞠不起。
“你.....你.....李希颜你可敢起誓！”杨升整个身体都在发颤。
他严重怀疑他所得的消息有误，然，给他传递情报之人不可能会蒙骗于他。
以那人的身份没必要说谎。
“吾之人品，诸公皆知，何须起誓。”李希颜并未起身，跪伏在地悲天抢地道：“杨升辱臣身名，臣请圣断。”
太子朱标闻言脸色苍白，从御台上赶了下来。因为步子太急，险些摔了一跤。
跌跌撞撞走到李希颜身边：“愈庵先生何至于此，愈庵先生快快请起。”
“太子仁德！”，一些朝臣面露感动之色。
“来人，将杨升给咱拿下，重打三十廷杖。”，朱元璋虎口重重拍在髹金雕龙木椅上。
“父皇，不可！”太子朱标一边扶着李希颜，一边高声阻止道：“唐太宗虚心纳谏，以铜为镜，父皇当效仿之，吾大明开国以来从未以言定罪，请父皇三思。”
太子朱标一句都没有提杨升诬告之事，混淆视听。
朱元璋不为所动：“咱意已决，拖出去重罚。”
“请父皇三思，杨卿有错，然错急着为父皇、为大明分忧，罪不至此。”，太子殿下将勉服袖子往后甩了甩，直挺挺的跪下高呼：
“大明初建，律法不全，父皇可借此立新规，规定弹劾之新规，以告诫后来的官员，减少对捕风捉影之事的弹劾，儿臣再请父皇三思。”
“请上位三思。”朝臣见太子殿下跪伏在地。
不管是忠于太子还是如胡惟庸之类，都跟着跪下。
千古皇储，谁人能及朱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