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刀掉了，那可就不要怪俺
蹲在溪流边用水囊装水的刘雍，抬头看着王语嫣舔了舔了嘴唇，表情有些狰狞。
八九岁小女孩你都不放过，你是真他娘的该死啊，朱桢心中如坠冰窖。
下一刻，廖虎的动作让朱桢松了口气。
“咣！”廖虎抽出长刀放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小口子，鲜血从伤口渗出，在刀刃上形成一道鲜红血线
“不想死就收起你的歪心思！”
“饶命！”刘雍高举双手求饶道：“虎哥饶命，我就是想想而已，真要碰了货就不值银子了，道理我懂！”
“去找些松脂，做两把火把，最多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廖虎脸色这才好看些，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丢在地上。
“是，一炷香内保证做好。”
王语嫣见这副场景，吓得彻底不敢再说话，浑身在颤抖，她终究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娃，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
待刘雍离去后，廖虎冷冷看了眼朱桢。
王语嫣这个小女孩他到是不怕，主要是朱桢，这年头十一岁的孩子可以做很多事了。
他要不谨慎点，早死了好几回了。
朱桢第一时间露出惊恐万分的神色，鼻子一抽，鼻涕吹出了个泡泡，被紧绑着的双手举在胸前微缩，视线躲着廖虎的目光。
廖虎自嘲一笑，自己真是过于小心了，一个吓破胆儿的小屁孩而已。
抬起刀在朱桢脸上拍了几下：“若是敢呼喊，别怪虎爷的刀不长眼。”
朱桢小声道：“俺有银子的，俺可以给你很多银子，别杀俺，俺保证不会大声呼喊。”
说着说着用绑着的双手在身上摸索着。
“你在找这个么！”廖虎颠着一个银袋子，眼神有些轻蔑，对朱桢再次放松了些警惕。
明朝十两银子大概重三百七十克。
一个小孩子身上藏了十几两银子，实在是太明显。
朱桢脸上有些沮丧：“你要多少两银子才能放了俺和妹妹，俺可以叫俺爹给你，俺爹可有钱了。”
廖虎看了眼朱祯身上价值不菲的丝绸，对朱桢的警惕再次放松了些，他现在倒不急着杀朱桢了，等应天城风声过去了。
找个机会带这个小胖子回应天说不准还能捞一笔横财。
就在廖虎心思转换间，旁边的水潭噗通一声。
定睛一看，有鱼儿跳出水面，连续好几尾两指大小的鱼陆续跳出水面。
鱼儿闹，大雨到！
朱桢微微抬头看向苍穹，只见天空上絮状高积云，仿佛是散乱而破碎的棉絮。
廖虎并没有注意朱桢的神色，拉着绳索将朱桢和王语嫣，将两人绑到一旁的树干上。
脱掉靴子，卷起袴腿准备下水潭摸鱼。
廖虎一天没有进食了，收到廖永忠的传信后，他哪还有心情吃东西，之前行色匆匆，忘记了杀马取肉。
此刻自然是饥肠辘辘，乘着刘雍去制作火把的时间，摸两尾鱼也是不错的。
机会！
该铺垫的已经铺垫好了，朱桢扭头看向王语嫣，想暗示她配合一下自己，突然发现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此刻浑浑噩噩，双目无神。
朱桢不由的心一紧，小女孩这是被廖虎那一刀彻底吓破了胆。
之前哪怕被绑着，依旧还聪慧想着让自己配合的小姑娘这次是真的受到了惊吓。
毕竟之前廖虎两人可没有刀剑相向，特别是刘雍那副狰狞的神情，王语嫣哪里见过。
“放心，俺一定会救你出去的。”朱桢心道，转而把视线从王语嫣身上移开。
看向周遭的环境，眼眸中闪过阵阵华光。
醉鱼草，芋艿，还有海芋（滴水观音）！
此处有醉鱼草，滴水观音朱桢不奇怪，毕竟都是喜阴喜水的植物。
但那两株长在海芋旁边的芋头怎么回事。
芋头和海芋其实很好分辨，虽然叶片上都较大，呈心形或盾形。
但海芋的叶片呈现深绿色，芋头的叶片颜色稍浅，滴水观音的叶片会上会有隆起，芋头叶片相对平滑。
明朝就有芋头了？朱祯书搜寻脑海深处的记忆。
确实有！且有大量种植。
此处能有路通行，说明以前是有人活动的，留下一些芋头种子不甚奇怪。
“啪！”廖虎无能狂怒用刀拍打水面，这么多鱼他一条都没抓到。
抽水，必须抽水！
廖虎看着这一丈多宽的水潭有些犹豫，他不想在此耽误太多的时间，等刘雍做好火把必须马上离去。
朱桢适时开口道：“俺知道怎么抓鱼哩，不过能不能分给俺一点鱼吃。”
“哦.....”朱桢语气有些犹豫不定，咽了咽口水:“俺帮你抓鱼，你分一点给俺妹妹吃，俺不吃！”
“你能抓鱼？”
“能分一点给俺妹妹么，她都快饿晕了，俺们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朱桢没有正面回答，语气中带着哀求。
廖虎从水潭里跳上岸，凝视着朱桢：“你可知诓骗我的下场是什么？”
朱桢弱弱的回答：“俺没骗你啊，俺爹在发财前是个河里打鱼的渔民，后来活不下去哩，跟着朱皇帝的大军一路跑，跑到了应天，赚了些银子落了户，俺爹跟俺说应天城大半的鱼都是他抓的。”
说到这里朱桢眼里既害怕又自豪：“俺爹还说朱皇帝亲自吃过他抓的鱼哩！”
朱桢说的有声有色。
应天有人靠着秦淮河的捕捞业发了财这事廖虎知晓，想不到就是这小娃娃的爹，不过跟朱元璋的事估计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吹嘘的成分大。
这小娃娃说话一股子土味但身上穿的衣服可不便宜，他爹往日是个泥腿子的话就很合理了。
“多久能抓到鱼！”
“能分一点给俺妹妹吃么！”朱桢试探性提了个小小的建议。
廖虎直接一个箭步冲到王语嫣身前，将王语嫣的浅色绣花衣裙的衣领揪起，一言不合就要开撕。
显然朱桢答非所问惹怒了他。
“哥，我怕！”王语嫣语气颤抖着，带着哭腔。
“一炷香！”朱桢十分害怕，被吓得哭出了声：“不，不要碰俺妹妹，呜呜，一炷香就够了。“
“半炷香！超过半炷香你应该知道后果！”廖虎放下王语嫣，一刀劈开了朱桢手上绳子。
朱桢抹了一把眼泪，走到醉鱼草旁边“俺爹就是靠它捕鱼的，只要在上游把他的叶子和草根敲碎就可以！”
“这是老渔民口口相传的醉鱼草？”廖虎惊喜的拔出一大把醉鱼草，推了一把朱桢，“下水潭中央，别耍花样！”
醉鱼草是一些渔民的不传之秘，跟武术医术一样。
听过的人不少，但能认出的人不多。
朱桢眼底闪过一丝喜色，装着很是害怕的淌水前行。
直到朱桢到了水潭中央，廖虎捡起一块石头，一个助跑跳上倾斜的瀑布石壁上，用手中石头敲打醉鱼草。
石壁可足有半丈高，而且还有苔藓，廖虎没有一丝打滑，稳稳站住。
朱桢暗暗吃惊，望了一眼水潭边的滴水观音和芋艿，心中微定。
半炷香不到，水潭中就有鱼翻起了肚皮。
大多都是两指的溪石斑，看起来很是肥美。
“好小子！”廖虎面露喜色跳向下水潭捡鱼，把鱼一一往岸上丢。
水潭不大，但也足有小半斤的鱼了。
朱桢则是悄悄往岸边摸去。
等廖虎捡完鱼才发觉朱桢不在身边，脸色一变。
“小子，你在做什么？”
“拔芋艿啊，俺怕妹妹饿着！”朱桢一手抓着海芋，一手抓着芋艿，一本正经道。
“你又不准备分点鱼给俺妹妹！”
“那是海芋，有剧毒，你想毒死你妹妹？”
“啊！”朱桢吓得把左手边上的海芋甩飞出去，又准备丢掉右手上的芋艿。
“等等！”廖虎双眼一亮，欣喜的抢过朱桢右手的芋艿。
本来他打算生吃的，或者等刘雍做好火把，用火把随便烤烤。
廖虎用芋头叶将近半斤的鱼包好，再铺上一层湿润的泥浆，将近半斤的芋头切下一起绑在刀鞘上。
在朱桢猝不及防的下重新将他绑起来。
拉拽着朱桢和有些失神的王语嫣回山路上，等待刘雍的归来。
朱桢回头望了眼滴水观音枞。
那里躺着一株几乎要折断的滴水观音，那株滴水观音的叶子被揉成一团，滴着深绿色的汁液。
夜色渐浓，云层渐厚，风雨欲来。
刀拿不稳，可不要怪俺。
上一个刀拿不稳的快六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