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蝴蝶展翅风波依在
早餐是两个肉包，一个水煮蛋，一碗白粥，外加一碟咸菜，和一些糕点。
味道一般，朱桢依旧打算尽量吃完，什么都可以浪费，食物不可辜负。
“小鞭子啊，家里有茶叶嘛。”朱桢剥开水煮蛋，一把掰开，蛋白吃了，把蛋黄塞到采薇面前：“张嘴。”
楚王殿下，不吃牛...蛋黄。
“娘娘不喝茶，宫里没有茶叶，老奴去御用监取一些吧。”
“孤父皇留宿永寿宫不喝茶啊，小鞭子，别想蒙骗孤。”朱桢把蛋白吞下，一副俺很聪明的模样。
四十多岁的老太监尴尬一笑：“老奴没有这个意思，可那是皇爷的茶叶，老奴不敢动。”
“没事的，孤是父皇最疼爱的皇子....之一，拿点父皇的茶叶怎么了，小鞭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要学会看眼色行事。”
“诺。”边子筱陪笑道：“殿下，老奴能不能提一个小小的意见。”
楚王殿下大手一挥：“讲。”
“殿下能不能给老奴换个称呼，老奴没别的意思，殿下喊老奴狗奴才也行，小边子，老奴总觉得怪羞耻的。”
“好的，小鞭子。”朱桢点了点头。
他很宽容的，宽容到一个太监都敢跟他提建议了。
边子筱明白了朱桢的意思，苦笑一声，乖乖的去东厢房找充妃取茶叶。
采薇吞完蛋黄好奇的问道：“殿下，为什么老公公他不喜欢您喊他小边子，奴婢觉得挺好听的啊。”
女娃就是比男娃长得快，朱桢踮起脚，在采薇额头敲了一记：
“去去去，小小年纪，瞎打听什么，公公就公公，别喊老公公。”
殿下比人家还小呢，采薇吐了吐舌头。
不多时，老太监取回了茶叶，朱桢接过兴致勃勃地准备倒出来，看看合不合适做茶叶蛋。
就被老太监打断。
“殿下，您该去大本堂上早课了。”
什么玩意早课？
楚王殿下往日都是卡着点去大本堂的，最早差不多都要巳时了，从不上早课那玩意，反正早课没有夫子在。
“皇爷亲自派人来，督促您去上早课。”
朱桢的嘴翘的老高了：“这个老登不老老实实的上他的早朝，闲的蛋疼？”
采薇、边子筱，两‘人’人，就当没听到楚王殿下的话。
没有棍子就没有底子。
“采薇，你去御厨房找些八角、桂皮、香叶....盐、糖、酱油....”
“等俺上课回来后给你们做一份美食，记住啊，别忘了拿些鸡蛋和锅。”
楚王殿下很不甘心的放下茶叶，走出了永寿宫，太监边子筱急忙跟上。
皇宫就是麻烦，不仅又大又长，还要通过大大小小的门，层层关卡，横穿九曲十八弯后，才能达到目的地。
楚王殿下赶到大本堂门口时，已然浑身湿透。
明初还只是小冰河初期，偶然间歇性的爆发，大部分年份，金陵的六月早晨跟后世夏日其实不逞多让。
闷热。
楚王不顾形象，将身上那厚厚的前圆后方的蟒袍的袖子、袴高高卷起，脱掉了裤袜，露出了白花花的小腿。
“殿下，注意礼仪啊。”边子筱在后边惊呼。
“略略略，小鞭子，进不来了吧，就你还想管孤。”，朱桢双手捏着脸颊朝着大本堂外一脸着急的边子筱，扮了个鬼脸。
朱桢早就热的不行了，他就想不明白，好好的衣服设计那么复杂做什么，繁琐冗杂，穿个衣服都要许久。
没有采薇帮忙，他真不知道怎么穿，瞎套就完事了。
一路上老太监多次提醒他注意礼仪，朱桢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皇子进大本堂是学习滴。
老太监可没资格进大本堂，只能在外候着，着急的来回踱步，楚王对他的好，他铭记在心，生怕楚王因为礼仪触怒了夫子和上位，遭受处罚。
“老六，你怎么才来。”，一双大手搭在朱桢的肩膀上。
“四哥，早呀。”
朱棣没注意朱桢穿着上的异常，着急忙慌地拉着朱桢就往大本堂的辟雍走去。
辟雍，只是延续周朝的叫法，并没有周朝那般水池环绕，只是摆了十几张桌椅的教室。
老朱是个很严肃的人，从不搞花里胡哨，一切从简。
嗯，绝对跟抠门无关。
“四哥，怎么个事，今日这般着急。”
燕王殿下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李希颜抽了什么风，校阅提前了，正在辟雍内大发雷霆。”
校阅就是大本堂考试，每月一次，夫子会通过校阅的成绩，向老朱汇报皇子们的成绩。
朱元璋对一众皇子的学习很是看重，每个月都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检验皇子们的学习成绩。
李希颜教法严毅，可不管你是王爷。
子不专，非所宜，照打不误。
除了朱樉外，和朱桢同岁的齐王朱榑，顽劣不听教诲，是第二个吃螃蟹的人，被打后找老朱告状。
老朱雷霆震怒，咱的儿子你也敢打。
没有御赐戒尺怎么行，老朱亲自派人赴将作监制作了十余套戒尺，并传下口谕。
“先生用尧、舜之标准替咱训子，咱心甚慰，特赐戒尺若干，如若不够，先生尽管提。”
辟雍内。
李希颜头戴箬笠，身着绯袍，手持戒尺。
朱橚，朱榑正襟危坐，朱梓、朱檀只有五六岁的孩子笨拙手握毛笔，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辟雍内，只有朱椿、朱柏两个说话都说不完整的孩子，坐在摇篮里，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叨念着三字经前两句：
“人之猪，性不善。”
皇帝的儿子真难当啊，朱桢给两个小不点投去了同情的眼神，看到一本正经的朱橚，朱榑，嘴角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楚王殿下何故发笑，莫不是当老夫不存在。”，李希颜一脸严峻，右手上的戒尺不停的在左手虎口上敲。
这老登真没气量，要秋后算账，朱桢脸上的笑容停滞，朝着身后求助般的看去。
这才发现朱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朱橚，朱榑一样正襟危坐在座位上。
judy你不讲义气，你的永乐没了。
孤说的，朱桢恨恨的咬牙行礼：“孤错了，请夫子责罚。”
.....
大本堂外，老朱虎步前行，翰林学士，宋濂，宋景濂紧跟其后。
“诚意伯病逝，大本堂如今就剩愚庵一人，无法兼顾诸多皇子，希望景濂先生多上上心，有空多来大本堂。”
你朱重八不当人，翰林学士权力都快接近丞相，事务繁忙，你这是把我当牛使唤。
宋濂话中有话：“臣承蒙上位厚爱，添为翰林学士，又为太子、秦晋二王侍讲，然时间有余，自当多尽力帮助愚庵先生。”
朱元璋也觉得有些过分了，尴尬一笑道：“景濂先生劳苦，若是实在无法兼顾，可有士林大儒推荐。”
“臣闻有大儒刘三吾避兵广西，上位收复两广，刘三吾感恩上位驱逐鞑虏，写文歌颂上位功德，如今在广西文名已盛，上位可以遣人相招。”
朱元璋脚步一顿：“此人学识如何？”
宋濂略作思考：“臣亦略有耳闻，暴元当政曾见过一次，谈吐上佳。”
“可，你写信予他，宣他入京，咱亲自见见。”
朱元璋额首：“景濂先生可有弟子，找一人伴众皇子读书罢。”
随即不等宋濂回答，走向辟雍，恰好听到朱桢和李希颜对话。
上位何意，莫不是借此敲打于我？
朱重八你就是小家子气，注定上不了台面，不就拒绝了你的要求么，宋濂心中有些苦闷。
说好听点是皇子伴读，实际就是个书童。
如果是勋贵子弟，一听做皇子伴读定会趋之若鹜，但士林弟子桀骜惯了，自诩读书人的清流，做皇子伴读对他们来说就是侮辱。
吾弟子皆为翰林编撰，岂可为皇子伴读。
前些日子貌似有个方孝孺曾写信让我救他父亲，文学素养不错，但自己当时似乎把信丢了来着。
刘三吾和方孝孺并不知晓，因为某些不可控的因素，他们二人提前十几年，出现在了朱元璋一家子的视野中。
也不知是该喜该忧。
蝴蝶展翅风波依在，诛灭十族方可平息。
……
ps：本书会尽量尊重历史，但为了情节会做一定的改动，例如方孝孺洪武八年才第一次拜师宋濂，改到了洪武七年诸如此类。
作者不怎么了解历史，查的头昏眼花，希望有读者大大可以推荐可以用的史书。
求个追读，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