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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更荒唐

顾意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被惊骇到了。

苏异听着耳边有些尖利的声音,暗想顾意应是早早用了什么手段,让这间屋子的声音无法传出,否则此刻已该有人破门而入。

“顾姑娘,你...”

“你先别说话!”顾意抬手阻止了想要解释什么的苏异。

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刚才的意思是,刘玉泽虽然娶了宋语兰,但他又想撮合你和宋语兰。”

苏异虽然尴尬,但老老实实道:“是。”

“好,直接敞亮点说,在你的推测里,刘玉泽想让你和他自己的新婚妻子偷情!?”

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苏异此刻脸上充满了窘迫。

“你还点头?”顾意一双美眸带着些恼怒的看着他,“这便是你推测半天的结果?刘玉泽绕了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

苏异忙解释道:“自然不是,但这可能是其中一部分,甚至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顾姑娘先莫急,我这么说自然是有缘由的。”

顾意深吸了几口气,又在胸前轻拍了几下,似乎只有如此才能抚平心中的情绪。

略微平复之后,她深处一根芊芊玉指,先指了指卧房的方向,又指了指门外,最后指向苏异。

“好,我听你说,监鸣、刘玉泽、宋语兰、还有你苏异,按照你的想法,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有如此荒谬的推测,每个人都要说到!”

苏异被她直盯得有些发怵,悄悄低下头斟酌了一会儿,想着该从那里说起,顾意也不催促,只等着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片刻后,苏异抬起头,并未直接解释而是先问道:“顾姑娘,你既与小侯爷是旧识,那你可知道小侯爷的为人如何?”

顾意只想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早就做好了有问必答的准备,言道:“我与他只是见过一面,算不上旧识,不过长安人人尽知,执名侯监兵之子监鸣,乖张顽劣,最善惹是生非,是个十足的纨绔。”

苏异似乎并未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继续问道:“那于喜好方面呢?”

“喜好?大约就是斗鸡赛马,赌博围猎这些纨绔们都会做的事。”

“我是想问,小侯爷是否常出入烟花之地?或者说小侯爷是否有些与桃色相关的传闻?”

顾意正想说什么,又忽然皱起眉头,略作思索之后道:“好像确实没听说监鸣如何出入青楼勾栏之类的地方,也没听说他与女子纠缠之类的事迹。”

“你不觉得奇怪么?”苏异道:“以小侯爷的身份地位,和你说的纨绔形象,莫说去青楼瓦舍,便是当街强抢民女也不算奇怪,但他却甚少此类传闻。”

“而更奇怪的便是,他在长安那等繁华之地都不曾去,怎么会在来到平陵这等小地方之后,反而迫不及待的在人家婚宴前夜召了个青楼女子入府?”

顾意有些不确定道:“或许是突然起了兴致?”

苏异摇摇头:“方才那校尉与你说过供词,他可是说‘小侯爷遣下人去请了一位青楼女子前来’对么。”

见她点头苏异继续道:“我听到的也是如此,这就有些奇怪了,小侯爷若是有了兴致,竟不是自己去楼里挑一位,而是让下人随意请了一位来府里?”

“刘府第二日便要举行婚宴,小侯爷除非存心羞辱,又怎么会在前一日将一位青楼女子请到府上,如此做法也太过失礼了。”

“可他在执名侯在外征战之时,还是大老远的来到平陵参加刘玉泽的婚宴,便看得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差,小侯爷怎么会有意羞辱?”

他顿了顿忽然朝顾意问道:“顾姑娘,你不觉着,这两件事有些相像么。”

“哪两件?”顾意有些没反应过来。

苏异解释道:“刘府的这场蹊跷的婚宴,和小侯爷召青楼女子入府。”

顾意承认自己确实跟不上苏异这实在跳脱的思维,这两件事在她看来毫无关系。

好在苏异很快就给出了解释。

“如果按我的猜测,小侯爷并不在意来的青楼女子是谁,身段模样如何,他只是需要在那时有这件事发生便好。”

“若是这么看,这两件事是不是便很像了,都有一件必须在此时此地此刻发生的事,也都有一个明明该很重要却实际上并不重要的人。”

两相对比之下,顾意不得不点了点头,按苏异的说法,这两件事在内里确实极为相像,但...

“这又能说明什么?”顾意问道。

苏异道:“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做两件相似的事,总是会自觉的将两件事相互印证对比,从而在内里归于相似,这说明这两件事,极有可能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顾意反驳:“一个是成婚,一个是荒唐,两件事有何相似的?”

“我所说的相似,并非这两件事本身,而是通过这两件事需要完成的目的。”苏异转动轮椅,目光有些深邃的看向门外。

“如果说做这两件事所想隐藏的是同一个秘密,那便说得通了。”

顾意先是点头再摇头:“确实可以,总要有些证据。”

“自然是有的。”苏异不慌不忙,重新看向顾意道:“我先前提醒过那校尉,可以将那青楼女子寻来审问一番,此刻大约该有了结果,劳烦顾姑娘去问问。”

不见一丝犹豫,顾意起身便往门外走去,不多时便又进来,只是手里多了张纸。

顾意一边向苏异走来,一边有些面色古怪的看着纸上的内容,似是看到了什么不能接受的东西。

来至苏异面前,将那张纸交予苏异,说道:“校尉确实已经审完那女子,只是上面的内容...你还是自己看吧。”

苏异将纸接过,只扫了几眼便重新交还给她。

毕竟那女子进到小侯爷房间中也不过一刻钟的时光,这纸上内容不多,只有两句在苏异看来极为重要。

一则便是那小侯爷派来召她的刘府下人,曾专程交代她要多带几身女子衣物。

二则便是依那女子所言,她当真只是在小侯爷房中坐了一刻钟,甚至小侯爷都不让她与自己说话,只让她将那些衣物留下,便将她赶走了。

“顾姑娘,你怎么看呢。”

他看着顾意有些欲言又止,便先没说自己的想法。

顾意带着几分难为情道:“这监鸣不会是不行吧?”

“这...”

苏异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噎了一下,顾意继续说着:“叫一个青楼女子来到房中,却什么都不做,只是让她留了几件衣物?”

“可能还有什么怪癖!”

见她竟得出这样的结果,苏异苦笑道:“顾姑娘,先前便曾说过,小侯爷唤这女子前来另有目的,自然不会对她做什么。”

“不过其中的关键确实在那女子所留的衣物之上,姑娘先前说地上那些女子衣物有些不对劲,其实我刚进那间卧房时也有此感觉.”

“小侯爷尚未成婚,刘府要招待他,自然不会在房中为他放些用不着的女子衣物,这衣物便只可能是那青楼女子的。”

“但若是衣物在此,那女子当时总不能光着出去,我便猜是小侯爷专程让她带来的。”

“现下的问题是,那些衣物是用来做什么的?”

苏异不敢将自己的猜测直接说与顾意,只能一点一点引导她自己猜出,才能省了几分尴尬。

“衣物自然是用来穿的。”顾意先自语一句,随即又变了脸色:“监鸣?有异装的癖好?”

“顾姑娘,可以再大胆些。”苏异小声提醒着。

“大胆?还要如何大胆。”

顾意心中此刻可以说是五味杂陈,思虑半天竟是个这样的结果。

执名侯身为军方实权侯爷,本就以刚猛无匹骁勇善战而著称,如今他儿子死在妖邪手中,任谁猜测只能说是妖庭恨急了执名侯,蓄意报复。

监鸣虽死,但百姓只会赞叹执名侯爷为国付出的实在太多,感念侯爷忠勇可怜,怒骂妖庭的下作无耻。

但顾意清楚,世间最容易被口口相传的从来都不是这等悲惨故事,而是带着几分离奇怪异的无聊杂谈。

监鸣之死确实是麻烦,但如苏异所言,顾意并不如何上心,执名侯虽难免伤心,她能做的也不过是追查凶手而已。

监鸣若真是个喜爱异装之人,那即便是他死了,执名侯在军中和民间的威望也会因此而收到打击,他统帅万军正坐镇北方,如此一来军心不稳,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身为执名侯的唯一亲子,监鸣如何的放肆纨绔都无所谓,百姓只会说侯爷献身于国,无力管教儿子。

只有这等带着几分猥琐甚至变态的事,监鸣不能做。

流言能杀人!到时流言一起,当真可以杀死一位兵家绝顶!军中王侯!

苏异却还要自己大胆,自己还能如何大胆。

看着苏异确有其事的样子,顾意竟觉得有些害怕,今日从进了这个房间开始,苏异便总是语出惊人。

但此时顾意突然有些明白过来,他之前的话语,恐怕都是为了接下来那个‘大胆的想法’做铺垫。

苦笑道:“你说吧,让我看看还能如何大胆,但要言之有据。”

苏异见她面色几经变幻,先开口安慰一句:“虽说大胆,但与姑娘猜测的异装相比,结果也不会更坏。”

顾意白了他一眼,这种安慰他还不如不说。

只见苏异指了指桌上的酒壶与酒杯。

“先前与姑娘说过,那青楼女子走后小侯爷还见过一个人。”

略怔了一下,在苏异连番的惊人推测下,顾意倒是把此事忘了。

紧接着苏异又将手指向卧房。

“顾姑娘是否看过小侯爷的衣衫?”

顾意摇摇头,她才来时忧心苏异,只是粗略看了一眼那尸身,确认了死者的确是监鸣,更多的细节倒是没来得及查看。

苏异抓了抓自己的领口,解释道:“小侯爷穿的那件里衣看着有些凌乱,看那屋内样子他死前应是奋力挣扎过,也就是说小侯爷确实是在穿着那身里衣时亡故的。”

“如果小侯爷有异装的癖好,他必无法预料到自己会出事,自然也不会提前换了衣服,咱们看到的该是一具穿着女子服饰的尸身。”

“更何况在那间屋子里并未瞧见什么镜子,他若只是有那癖好,自然是要换上衣衫再找个镜子慢慢欣赏,所以那女子衣衫并不是小侯爷穿的。”

顾意此刻心念急转,女子服饰不是监鸣穿的,那便是有别人穿了。

先前苏异说过,监鸣在死前还见过别人,不是刘元德便是刘玉泽。

夜晚,掩人耳目,特意准备的女装,和...两个在房中的男人?

她想到了什么,此刻两眼瞪得浑圆,其中全是难以置信。

“是...谁穿的?”她有些磕磕绊绊的问出这个问题。

苏异轻轻叹了口气:“极大的可能,是刘玉泽。”

顾意盯着他,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语道:“你这想法,还真是够大胆的。”

她从小便专擅武道,巡天司内分工颇多,她这所谓的巡察使便是在司内线报发现妖邪只是,赶去将其斩杀便可。

至于查探妖案,探听妖邪底细,乃至于审讯逼供等自有司内其他同僚去做。

所以顾意平时并不怎么爱动脑子,她需要思考的大多是简单的:妖邪在何处以及能否打得过。

但苏异把话说到这个程度,她便是再愚笨此刻也想到了。

执名候之子,疑似有龙阳之好!而他的...情人,便是平陵县丞之子,今日成婚的刘玉泽!

如果这是真的,如果这个消息散播出去,执名候的声望定会受到巨大的打击,甚至可能在那些流言蜚语传满全国之前,陛下也会被逼得不得不临阵换帅!

而那样做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是谁也没法预料的。

执名候本人,朝堂,边境,军中,民间,每个地方都可能出问题!

“证据。”顾意朝苏异道。

一切还都只是苏异的猜测,虽然合乎情理,但并没有具体的实证。

即便可以对那门外看护的小厮严刑逼供,叫他说出实话,但那又如何。

小厮只不过能证明刘玉泽昨晚来这里与监鸣喝过酒。

若是只说此桩凶杀之案,他自然嫌疑大增,却无法证明他与监鸣便真有那等不伦之事。

而此时,相对于监鸣之死,她更需要知道监鸣是否真的有那等容易被人议论的癖好。

苏异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我知道姑娘难以相信,但只细枝末节处能看出来的就有很多。”

“首先,先前婚宴时,刘玉泽的言语之间对小侯爷并无太多尊重,甚至有些放肆,以身份地位而言不该如此。”

“在小侯爷死后,刘玉泽痛哭流涕,他父母虽然也面有悲色,但那是因大祸临头自身难保才有的模样,悲伤之中带着恐惧。”

“进这小院之后,刘县丞一家都曾求过林常彦,但刘县丞说的是求他救救刘家,刘玉泽却说求他查明真相。”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

顾意想了想道:“表情言语,终究还是猜测,不够。”

“小侯爷手上有一枚红玉扳指,而刘玉泽则带了一枚相同款式的碧玉扳指,可拿来对比一番。”

“其实最终让我想到这般地步的,还是他二人实在是...感情太好了。”

苏异望向房门方向。

地上有一根已经断成两截的门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