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选择
罗尘周身剑意缭绕，毫不迟疑瞬斩而下。
蜃贾心间不断预警，他抬手化出大团蒸汽，顷刻间便凝聚成六般兵器。
可奈何实属仓促，这神通还未完全凝成就被罗尘斩碎一半。
常空远远看着，微微颔首。
罗尘为他初探仙路时师尊甘云芝所赠送，最初只是柄寻常后天法宝。
不过由于常空自身的特殊性，日积月累的剑道修炼下，本不过寻常长剑的罗尘开始产生变化，甚至初步诞生了生灵意识。
之后常空又以雷法淬炼，让罗尘破开禁锢成就后天极品法宝。
直到句魄秘地一行，罗尘得到金乌真火和生命大道洗礼，如今可谓半只脚迈入先天器物门槛。
先天灵宝是世间有数之物，根本不可能人为造就。
这其中涉及到了洪荒本质规则，极其繁复，即便常空也不过一知半解。
虽然不理解罗尘是如何做到不断成长，不过终究不是坏事。
剑意如水，外不显威，锋锐内敛。
罗尘轻抖，剑意生就剑气，随之骤然激射而出。
蜃贾眉头紧皱，这剑意很是古怪，同他一生所遇剑修都不尽相同。
那剑意有时软弱毫无威胁，却会在下一瞬间莫名锋锐，毫无阻隙，防不胜防。
剑修所修炼剑意全为源自一颗剑心，人如何，心如何，剑意就如何。
就比如杨苦其为了报仇修行，其剑意就杀气极重，满是戾气。
而这古怪剑意就是常空剑心外显结果，因为他为人如此。
罗尘再斩，剑尖喷薄出大片雷霆。
劈头盖脸朝蜃贾落下。
常空远远观望着，眸中若有所思。
即便如今罗尘的确不俗，遇上寻常炼虚合道大圆满也能独自斩杀，可对方再如何也是位天仙。
“演的有点假。”
心下轻笑，眸中倒影出蜃贾身形。
那六爻铜钱他当初在句魄秘地见过，而如今眼前老者也持有一枚，只能说明他和慈衫间存在不清不楚的关系。
既然对方想演戏，那常空就非不随愿。
不再观望，常空缓慢踏前一步。
其身影于原地莫名消失，再出现已然来到蜃贾身后。
那托在掌心上的雷莲轻飘飘递出，正对老者心口。
这雷莲可是他在路上就搓好了，到了后可以直接用。
蜃贾全身猛地轻颤，妖族那份种族预警告诉他出现了更加危险的事物，触之即死。
可在常空的福至心灵中，对方心中惊惧虽未作假，不过却没多少错愕，仿佛事先清楚常空手段。
眉头挑起，这种反应和常空的某些猜测互相印证。
蜃贾不敢再托大，将那原先握在手下六爻铜钱掷出。
六爻铜钱滴溜溜旋转，从中骤然释放出耀眼仙光。
异变出现刹那，常空忽有所感，不由将视线投向远处奄奄一息的杨苦其。
眉头微皱，心道“果然如此”。
当日在句魄秘地见到虞川靠着六爻铜钱能介入太乙间的斗法就明白此非凡物。
加之后续各类事件，常空不断补充心中猜测。
现在已然基本梳理出第二条脉络。
六爻铜钱仙光愈发强盛，随后骤然没入蜃贾眉心之中。
就当常空托举莲花的手掌即将落在蜃贾心口时，一股莫名的仙力波动荡漾开来——真仙。
蜃贾不再躲闪，探手向前，同时周身快速凝聚八般兵器。
而在六爻铜钱出现异常的瞬间，常空已做出对策。
甩手丢出雷莲，罗尘同时落入掌心，顺势递向身前。
八把于虚幻真实间交织的兵器呈八方落下。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完全封锁住常空的一切腾挪空间，绞杀而来。
不过常空面色依旧平静，周身纤尘不染。
方才甩出的莲花自行分化为二，一靛蓝，一赤红，分别迎向那八般兵器。
两朵莲花在和兵器接触瞬间便破碎开来，大片雷浆焰火宣泄而出，
而就在那一片朦胧之间，有抹寒光无声浮现。
罗尘骤然没入蜃贾眉心，随即人身小世界扶桑摇曳，道则之力融入剑意。
可剑尖刺入半寸后便戛然而止，莫大阻力自剑身之上传递而来。
常空翻手收剑，一步后撤消失于原地。
而就在这刹那间，其原先站立位置一杆长枪刺来。
长枪虽落空，可那强大的气机却将笼罩的雷浆焰火尽皆撕裂。
抬脚轻踏，常空抚平周遭紊乱气流，注视前方那持枪老者。
蜃贾身后七般兵器环绕，其眉心六爻铜钱不断逸散出淡淡仙晕，修复着罗尘带到的伤势。
常空负剑而立，平淡同远处老者对视。
若对上名寻常天仙，他有把握留住对方，可面对真仙他之多不败。
况且常空也没必要和蜃贾纠缠。
探手放出两道气机落到左丘锦洪和盼晨身上，为其破除蜃贾禁锢，随之常空道。
“带着师兄先走。”
盼晨可不想管现情况究竟有多复杂，她只想着水云。
在身上禁锢被解除后，盼晨便朝某个方向匆忙跑去。
而此时水云依旧满眼呆滞，怔怔地望着前方对峙的常空二人。
他五官之上隐约存有飘渺仙晕，和那六爻铜钱同出一源。
种种过往于脑海中闪过，九即仙门，午河，还有当初那个凡人村落……那张张熟悉面孔在眼前掠过，最终定格在位凡人女子身上。
“水云，可愿与我离去。”
这时，蜃贾朗声道。
常空也不加阻挡，安静等待师兄选择。
而水云却面色恍惚，毫无生气，仿若已然死去。
忽然这时，有只大手落到其肩头。
“当年……”
姜轩嘶哑的声音响起，惨白一片的嘴唇微微张合。
“我见过那群谱牒仙修后，真的被吓破了胆，想着只要能活下去做什么都行……”
他说话断续，死气已蔓延全身，说出的每个字都尽了全力。
“后来我是活下来了，可像条狗一样跪出来的命是我的吗，我无数次梦到老二他们，真的很后悔。
哪怕当初是死，能和这群兄弟们死在一起又算得了什么。”
姜轩言语至此，嘴角勾勒出浅淡笑容。
“这世间大能无数，这妖族命运轮不到你我来管，你都成了谱牒仙修，以后自然是要好好活下去的……”
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细不可闻。
水云能感受到肩头大手愈发冰冷，姜轩头颅垂落撞到水云胸膛，随之无力滑落。
他生命彻底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