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新的任职
张议潮大步走了进来,康通信下意识要起身,但是猛地一动,他的屁股就传来一阵疼痛。
王庸却依旧趴着一动不动,望着张议潮:“刚才晚辈说的,明公全听见了?”
“康蛮子,你趴下吧,别动了。”张议潮走到了二人床铺中间,各自看了一眼说:“王庸啊,我要是你小子,就看破不说破。这样等我来看望你们的时候,这个康蛮子肯定是怨气十足,你也可以借他的怨气,问我多要点补偿。”
王庸嘿嘿笑着说:“您别这样说,这是对晚辈天大的误会。晚辈哪敢拿康将头要挟您……这不怕康将头不懂您的深意嘛。”
张议潮表情不置可否:“我看你这胆子不但有,还很大。我让你的部队运送粮草,你倒好,都直接开始指挥他们伏击吐蕃骑兵了。还有你康蛮子,你是龙骧营将头!你就这么听这个臭小子的话?”
康通信也是知道自己理亏,支支吾吾嘀咕道:“我只是觉得王兄弟说的很有道理……”
张议潮听到后,也是气笑了:“你!行……倒是心大。我就不该让你当这龙骧营将头。到时候手底下哪个人随便说句话,你是不是就一根筋的跟着人家走了。”
康通信也是不说话了。张议潮也没再理会这个康蛮子,转向王庸说:“你知不知道,现在很多龙骧营的将士还在为你叫屈。我打算动一动你的位置。你既然这么能猜我的心思,你猜猜,我要怎么处理你?”
王庸果断回答:“晚辈愚钝!猜不出来!”
张议潮起手给王庸后脑勺来一下子:“装什么装?认真猜!你之前不是要当孤臣、直臣吗,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你这脑瓜子,肯定能猜出来。”
康通信此时冷不丁来了一句:“明公,你不会忌惮王兄弟,要杀他吧!不能啊!王兄弟是个人才啊!”
王庸一听康通信这话,满头黑线,直接表情拧在了一起。
果不其然,随后就听到了康通信传来一声惨叫。
张议潮无奈地说:“忌惮……本来觉得你个康蛮子,性子直率,为人勇猛,最适合统领龙骧营的骑兵。现在看来,你这不是直率,你就是憨!王庸,我知道你猜出来了,你给这个蛮子解释吧。”
王庸此时也很无奈,他大概猜到了张议潮的想法,询问道:“明公是想让我去龙骧营当副将?”
听到王庸的话,张议潮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再看看康通信此时震惊的那个表情,说道:“你以后多跟王庸学学。以后要是我不在了,我真担心你被人诓骗。”
张议潮也是看着王庸,欣慰的说:“不错,我们果然没有看错人。好了,估计明天你们就能下地走路了。到时候,你到龙骧营担任副将,然后赤心营现在不是有两个队吗?整编为赤心旅,张猛担任旅帅,再临时设个旅副,让刘二有担任。不过私底下,依旧听你的号令行事。有问题吗?”
王庸摇了摇头:“没问题。”
张议潮又看了眼一旁还在目瞪口呆的康通信,思忖了一下说:“后面龙骧营具体建设还是你来管吧。康蛮子,你就让他带兵冲锋就行了。冲阵杀敌,我还是信任这个康蛮子的。”
说罢张议潮,放下一瓶药就走了:“走了!你们俩自己擦。真是气死我了。”
过了好一会,康通信才缓过劲来:“王兄弟……张公这到底是啥意思。我咋听的云里雾里的。”
王庸只好耐心地解释起来,无非两点。
一,龙骧营将士为王庸叫屈,一方面是愧疚,另一方面是认同王庸的才华。那就直接让王庸去龙骧营当副将。
看到带领他们打了胜仗的王庸来龙骧营,龙骧营将士还会有怨言吗?估计开心都来不及,肯定觉得跟着王庸能一路立功。
而全是铁甲重骑的龙骧营副将的含金量,也远比起刚刚建立、可有可无的赤心营将头高得多。这点王庸和龙骧营将士都看得清,自然没有怨言。
二,平复了阴公遂、索勋这些不满王庸的将官的嫉妒心,也完成了树立军法,威慑众人的目的,稳固了军心。
在外人看起来,王庸的权力其实是被削去了。张议潮让张家出来的张猛担任了赤心旅的旅帅,相当于释放了一个信号,张议潮不是绝对的偏袒王庸。
另一方面,王庸赤心营将头的虚衔也相当于被暂时拿掉了,变成了一个副将,不再独立领军,也算是降职了。至少军中和王庸不对付的人,都会心里平衡不少。拿掉一个虚职,却有利于军队团结,避免接下来攻打瓜州出现各营离心。
康通信听完解释以后,依旧迷惑:“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了,但是张公就不怕你真的觉得他不再信任你,在忌惮削弱你吗?”
“嗯……好吧……我是白说了。”
王庸很无奈:
“所以啊,张公就要专门过来见我,还要把话故意挑明了,摆在台面上说。这样当面锣对面鼓,我怎么可能会觉得张公忌惮我?我的好哥哥,告诉你,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就像治军,你只要真诚待人,赏罚分明,谁都会无条件相信你的。”
“哦!我明白了!”康通信点了点头,然后恢复了他那标志性的大笑:“哇哈哈哈!你没事就好!你到我的龙骧营,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哪怕你顶替我当龙骧营将头,我给你当副将都没意见!”
王庸此时却很想问一个他一直以来很好奇的问题:“不过康大哥,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康通信笑着说:“问吧!我是绝对真诚的!”
王庸问道:“我俩之前交集也不多吧,甚至可以说,只是见过几面而已。我怎么感觉你一直很相信我?听人说,你还多次为了我,顶撞熊飞营的阴公遂。这让我很不解,似乎你对我的信任有点太突然了。究竟是为什么?”
康通信却依旧哈哈大笑说:“哇哈哈,这个嘛。因为那首诗啊!”
王庸很是疑惑:“诗?什么诗?”
“慷慨歌凉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康通信郑重其事的吟诵出当初王庸在城门口念的这首诗,然后语气严肃的说道:
“因为这首你写的诗。我很喜欢这首诗,我父亲是在吐蕃人的囚笼中去世的。那时候我还只有七八岁。当时有内奸举报张公他们私造兵器,我父亲为了掩护张公他们,主动认罪。我家听人说,他就义之前,也是说到:‘身殉大唐,不负年华’。”
此时康通信这个虎背熊腰,满脸虬髯,堂堂八尺男儿眼角也是有了泪水:“所以我相信,能写出同样豪迈诗词的王兄弟,也一定是和父亲一样光明磊落的人。所以我想和你结交,也想与你这样的人在一起驰骋疆场,拯救百姓。”
听到这里,王庸沉默了,久久没有说话。王庸心情很复杂,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康通信此时却擦掉眼泪,又开始了标志的大笑:“哇哈哈哈!不说这些了。至少今天算是为我父亲报了一部分仇。我相信你我兄弟二人,我有勇,你有谋,咱俩齐心协力,迟早有一天,能够攻入逻些城,生擒吐蕃赞普,为我父亲真正的报仇!”
王庸点了点头说:“嗯!会有这样一天的。不仅吐蕃,我们将来一定能够荡清寰宇,诛灭一切胆敢侵犯我大唐的诸夷。让我们华夏的子孙后代,再也不用遭受亡国欺辱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