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魏舒五阵
大战一触即发。
没有试探，没有对持，没有留预备队。
四万匹战马踩踏着轰隆轰隆的雷鸣声提速，提速，提速，再提速。
铁蹄翻飞，震颤山野。
鸟雀具惊，狼奔猪突。
两万飞骑军在不断提速中逐渐变幻阵形，片刻后凝聚成一道巨型的锋矢，笔直地扎向依然保持四人一排的秦军阵列。
秦军不过如此。
李信，不过尔尔！
身处锋矢中间靠前位置的李牧策马疾驰的同时还在观察着秦军铁骑的阵形，眼看两军越来越近，却迟迟没有看到秦军变阵，顿时放心不少。
跟他预估的一样。
秦人不会玩骑兵！
用这种一字长蛇阵跟飞骑军对冲，很快会被冲得七零八落，首尾难顾。
眨眼功夫，两军由原来的五里距离拉近到千余步，李牧不由地瞳孔一缩：秦军的马具有古怪！
八百步！
六百步！
……
三百步！
“放！”
正在飞骑军开弓搭箭，准备抢一波先机的时候李信突然狠狠砍下手里的环首刀，号令身后的六千早就挂好弦的骑士放箭。
唰！
看到主将号令，紧紧跟在李信身后的百余名士卒扣动机括，整齐地射出弩箭。
然后，手脚麻利地把弩机挂到马鞍上，拨转马头避开飞骑军锋芒向北方山腰处绝尘而去！
“拐子马！”
李牧目瞪口呆地看着秦军在他面前表演了个急速拐弯，斜冲向北。
拐子马曾经是匈奴人的标志性战法，以难缠而文明，也是骑术高明到一定境界的表现。
放眼七国，只有从小生长在马背上的赵国飞骑军才能打出这等战法，把秦军虐得体无完肤。
其他六国倒是想用这等战法。
却没有那么多精于骑术的骑士可用，即便是以武力著称的秦国，也才勉强凑出一千六百个骑术高明的骑士组成铁鹰锐营。
难度系数这么高，主要是因为在马背上开弓射箭是个技术活。
一不留神就会摔下马背被踩踏成泥。
更何况，在开弓射箭的同时，还要操控胯下的战马急速拐弯。
这就更没人能轻易做到了。
除非，从小生长在马背上，把骑马这件事当成吃饭喝水那样养成习惯。
不等李牧从震惊中惊醒过来，源源不断的大秦劲弩呼啸而来，在飞骑军面前组成一道密集的箭墙，无情地杀伤着纵马驰骋中的飞骑军。
李牧当即俯身紧贴马背，右腿用力踢马肚示意老伙计也拐弯。
秦军真不当人子。
放箭居然不是同时释放，而是以百人为一组，在拐弯时向同一方向放箭。
这都不用瞄准，锋矢状的飞骑军军阵已经被生生砍掉了最尖锐的箭头，变成了秃头箭，在漫天箭矢的威胁下不得不向南拐弯。
“呸！”
逃到安全距离，李牧回头狠狠啐出一口唾沫：“狗日的秦弩，射程太远了。”
飞骑军善射，开的却是两石到三石弓，有效杀伤射程不足百步。
以往与匈奴人作战时还有射程优势，再加上开弓频率更高，往往一个照面就能把匈奴人打散。
可是。
眼前的敌人是秦军，手里的秦弩射程远得不讲道理。
根本不给飞骑军开弓的机会。
“下马，结阵！”
南边不知名的山脚下，李牧急忙翻身下马，连续不断地发出军令。
接下来，不能再用马战了。
战马急速冲锋作战只有十里距离，刚刚冲锋和逃遁已经把胯下战马累得够呛，如果再强行奔驰下去……飞骑军逃命的机会都没了。
会被李信率领的大秦铁骑反复冲杀，一点点收割，直到死亡殆尽。
刚刚的对冲中损失人手不大，只有五六百人的样子。
飞骑军战力犹存。
“哈哈哈哈，赵军弃马了！”
已经换过战马的李信看着对面的动作，开心得像个孩子：“别让他们缓过劲来，诸校听令：两队为一次攻击，每次攻击间隔一刻。”
“老子要用六十万箭活埋了李牧！”
大秦骑兵军制：四骑一组，三组一列，九列一百零八骑为一队。
李信率领的精锐铁骑也是这个军制，却没有战车之类的杂七杂八的配置，化整为零的渗入赵国时没有携带粮草辎重，仗着马匹众多带足了弩箭。
每人两百支！
骑兵队伍壮大后，又给新加入的新骑兵分了点箭矢，现在每人还保有百支以上的弩箭。
他麾下六千人的确携带着六十万支弩箭。
现在有了弄死李牧的机会，也就没有抠抠搜搜省吃俭用的必要。
六十万支弩箭，都给老子射出去！
“诺！”
好不容易逮到打大仗的机会，李信麾下的校尉也兴奋起来，纷纷领命去整顿麾下兵马，编排攻击次序。
是时候展现一人三马配置的优势了！
六千人，两百一波，可以分成三十个进攻波次。
每个进攻波次间隔一刻，完成一轮攻击差不多需要三个多时辰。
正好。
完成一轮攻击后，最先发起攻击的战马和骑士吃饱喝足养足了精神，可以投入新的战斗。
如此循环往复，李牧绝没有逃脱的可能。
“李信小儿，莫非以为老夫是可以随意揉搓的软蛋？”
看到李信麾下分出二百骑向飞骑军军阵发起冲击，李牧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
马力没有恢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只能龟缩防守。
此时，他已经有点后悔：昨晚走的太草率了，丢弃的辎重太多了。
如果是继续在结寨跟李信对持下去，飞骑军不会有任何损失。
纯人力组成的军阵没法跟硬寨相提并论。
尤其是射程差了老大一节。
秦弩虽然挂弦缓慢，需要乘着换马的时候挂弦，射程却强悍的一塌糊涂。
可以在二百四十步外放箭。
这就尴尬了。
飞骑军只能挨揍不能还手。
好在李牧擅长兵法，这次布置的是曾经闻名天下的魏舒五阵。
——就是四个中空方阵，围成五个空心方块。
人员疏散的厉害。
区区两百骑发起的冲锋，每次只能射伤三五十人。
对一万多人的飞骑军而言，这样的损失还在接受范围之内。
耗得起！
“上将军，果然有古怪！”
李牧紧盯战局，肉疼损失的飞骑军时，偏将肩膀上扛着一副秦军马具上前禀报：“这是属下拼死抢来的马具，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