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背锅
王夫人眼睛都哭肿了,好端端的儿子怎么就被皇上给抓进诏狱了?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她换上诰命服,想要进宫去见皇后走走门路,可是连宫门都没进去。
这样的情况可是从来没有的啊!以前即便她诰命尚未加身的时候,只要递上拜帖求见皇后,也能见着皇后的面。
皇后不见自己,这表明儿子犯下的事情肯定不小。
要不然好姐妹徐皇后不会把自己拒之门外啊!
这可如何是好?王夫人心里乱的一批。
丈夫没了,家里的顶梁柱就是唯一的儿子,可是现在儿子不明不白的被关进诏狱。
天塌了,地陷了,王夫人整个儿人都崩溃了。
柳长元赶到的时候,王夫人终于找到了感情宣泄口,在哥哥面前她不用装,也不用隐藏内心的惶恐。
好家伙,这一顿哭,只哭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嗓子都哭哑了。
老爷子柳长元等妹妹的情感宣泄的差不多了,这才劝阻道:“妹子,别哭了。
我找了司礼监刘公公打听了,皇上是亲口下令把十一郎关进诏狱,可是也只是说替我那死去的妹夫好好管教管教他。
让他在诏狱里反省面壁思过,并没有说要十一郎的命!”
王夫人这才止住哭声,擦干眼泪嘶哑着嗓子问道:“那十一郎到底是犯了什么天大的过错,以至于要关进诏狱让他反省。”
“你还好意思问,都是你平时宠溺十一郎惹下的祸端。”
“啊?我儿子好着呢,再说了我的儿子我不疼,我不去宠溺难道还让别人宠溺不成?”
“啊呀呀,你赶紧闭嘴吧。皇上都说了,慈母多败儿。十一郎风评甚差,在外面欺行霸市,在学校打架斗殴,搅闹课堂。
还有,他当街殴打忠勇伯之子,导致赵挺重伤卧床,听说鼻梁骨都给人家打断了。
你再这么惯着十一郎,对他不加管教不加约束,十一郎这孩子就废了。”
王夫人一屁股坐在锦凳上,呆呆的望着门外的海棠花发愣。
良久,她方叹了口气:“十一郎真是个好孩子,皇上肯定是听信谗言误会了,我的儿子我知道,他从小就心地善良连蚂蚁都不忍伤害,又怎么会当街斗殴打伤别人?
我不信,我肯定不信,这一定是造谣,一定是中伤我儿。我要去见皇后娘娘,我要向她说清原委。”
柳长元都无语了,十一郎伤人的事情确凿无疑,可是妹子就是不相信,还一直固执的认为十一郎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好吧,在一个母亲的心里,自己的儿子,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永远都是最好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改变妹子的固有认知,还得慢慢来。
“妹子,十一郎的事情就到这里了,你也不用见皇后,就算是皇后答应见你,你也不要再提十一郎的事情,否则只能适得其反。
实话告诉你,让十一郎进诏狱反省是皇上和皇后共同的决定,你懂我的意思吗?”
王夫人听后愣住了,良久方点点头,“哥,有劳你了,你打点宫里的费用就从大结局话本盈利里面扣吧。”
柳长元把账目单子放在桌上道:“十一郎不只是你的儿子,他还是老夫的亲外甥。
给亲外甥活动,我这个当舅舅的还用你花钱?
这是大结局话本售罄之后的结余清单,共计十三万两银子。”
柳老爷子说完,起身向外面走去。
看着哥哥离去的背影,王夫人一把抓起账本紧紧的搂在怀里,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这是我儿子赚的钱,我儿子给我赚的钱,我儿子这么孝顺怎么可能是他们说的那么坏?
皇上身边肯定有坏人,他们一定是污蔑我儿子!”
......
锦绣宫的大门紧闭,宝庆公主在大殿里走来走去。
她的神情有些焦虑,眉头紧蹙的样子看起来心事重重。
小宫女珠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公主,奴婢打听清楚了,那天出手打赵挺的那公子就是忠义伯独子王安平。
忠勇伯赵天贵跑到皇上面前替儿子赵挺控诉,说王安平把儿子的鼻梁骨打断了,而且浑身好几处骨折,整个人卧床不起,搞不好就残废了。
皇上龙颜大怒,说要好好的管教管教他,结果就让纪纲把他关进诏狱里去了。”
“什么?诏狱?那哪是人待的地方啊!?”
宝庆心里有些愧疚,别人不知道咋回事她心里可是再明白不过了。
王安平当时替她解围出手痛打赵挺的画面她一直记着呢。
尤其是那句:“姑娘家家的以后还是少出来,赶紧回家去吧。再遇到登徒子可没人帮你。”
一想到这里,宝庆心里就暖暖的。
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而且事后还被关进监狱里去了。
这个人情欠的可是太大了。
曾经一度她想找四哥四嫂坦白,可是一想到坦白以后就没办法继续出宫玩耍了,她就犹豫了。
算了,王安平啊王安平,算本公主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既然你都背锅了,那不妨就背到底吧,我也就不再节外生枝了。
“去给诏狱递个话,就说是我的意思,好好关照一下王安平,别让他在里面吃苦遭罪。”
珠儿领命而去。
宝庆长舒了一口气,心头的负罪感消失了,感觉一阵轻松。
“虽然你替本公主背锅了,但是我让人关照你也算是扯平了。”
她翻开《白娘子传奇》手稿,默默地自语:“话本写的好,字也写的好,十一郎,你究竟是谁?
不能一睹先生风采,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
王安平一觉醒来,已经是深夜时分。
透过气孔,可以看到天空中繁星点点。
咕噜噜,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喂!有人没?”王安平拍打着铁门叫嚷道。
“叫什么叫,老实点,再聒噪仔细你的皮子。”一个狱卒愤怒的吼道。
好吧,王安平有自知之明,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还是明白滴。
这个时候嘴硬,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诏狱值房,张二狗此刻正跟两个要好的狱卒吃酒。
“张头,话说天字一号里那位爷到底是何来路?竟然没打杀威棒,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你小子可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我给你说里面这位的来头肯定不一般。你想啊,咱们纪老大亲自押送过来的人能是寻常之辈?
还有指挥佥事大人特别关照进的天字一号,而且让咱们不得审问,不得靠近,不许交谈,还要守口如瓶。
这事儿犯的不是一般的大啊!
凭我多年的经验来说,他所犯的事情肯定是通了天的。
所以,咱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不要瞎打听。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你懂不?”
那狱卒一脸震惊:“张头,兄弟明白了,多谢指点,我敬你一杯。”
他们正推杯换盏之际,一个狱卒跑了进来:“张头,赶紧收,上面来人了。”
几个人吓的面色惨白,酒劲瞬间就跑没了,一阵手忙脚乱把酒菜藏了起来,然后快速整理一下着装跑出去迎接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