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我真不想当大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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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三种表演方式

张松文没有回答。

他伸出右手,用同样的力度在周易围腹部的同样位置拧了下。

然后,周易围以同样的声音吃痛叫道,“你为什么要捏我的肉?”

张松文幽幽一笑。

“现在我们俩打平了。”

“老鬼!!”

两兄弟在旁边压着声音打闹;林无攸在中间不压着声音叹息。

吴彦姝老师的情绪还是太多,他不想要装出来的病人,他要的是“病人”。

这也是将表演生活化的难度所在。

表演有三个流派:表演派、体验派、方法派。

表现派其实很容易懂,通过一些外在表现形式突显人物个体,包括道具、特定的表情、标签式的动作等等。

以林无攸的个人感觉来说,这是个非常容易出烂片演员的表演派别。

他个人还是更喜欢体验派和方法派。

体验派源于斯坦尼体系,其表演理论等同于表演理论。

别误会,绝不是一句废话,斯坦尼系列在表演理论中的地位相当于儒家之于封建社会,居于统治的主导地位,其在科学性上、严整性、可实践性方面都是其他表演学派远远不及的。

体验派认为,演员应该在舞台上想人物所想,思人物所思,努力去进入人物,然后表现出人物的情感。

方法派别名“斯坦尼体系灯塔国化的表演训练方法”。

两者同宗同源,在训练演员目的、宗旨和演员塑造角色的最终目的方面没有理论上的分歧。

区别在于体验派是斯坦尼在莫斯科艺术剧院的训练方法,而方法派是李斯特拉斯或阿德勒在大都会演员工作室的训练方式。

用更白目点的解释,这是苏联化和灯塔国化的区别。

在表演上方法派认为,重要的是演员在舞台上真正的去想,情感是通过触发自身经历而爆发出来的,而不是努力的让自己的思想与角色保持一致。

乍一看两者很像,拍摄出来的效果很多时候也几近相似,但在拍摄期间那点表演派别的微妙不同便会被无限放大。

根据吴彦姝老师开始表演的年代和现在表现出的效果,她极有可能是“体验派”,这就让拍摄非常难办了。

体验派必须要沉进角色里面,这需要时间、也需要一次次磨合,吴老师一时半会显然做不到。

在反复尝试多次失败后,日头从东方移动到正中间,光影的位置发生了彻底变化,清晨的拍摄被迫中止。

“来,各部门放饭,两个小时后重新开始。”

午休时间到,工作人员们纷纷干饭休息,林无攸却重新翻找出剧组通告,将女主角的所有剧情都往后推,转而拍摄刘小庆和男主角的对话戏码。

通告是剧组提前定好的时间和地点表,如无特殊情况,轻易不会发生变动,更别提还在拍摄第一天便进行改动。

刘小庆听到通知后简直惊呆了,这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种忽然间的变动不光会让演员不安,更会让剧组工作人员的气氛骤然浮躁。

谁都不想在朝令夕改的环境下工作。

出于一种朴素的、来源于姜闻介绍下的好感,她立刻去找林无攸说这件事情,不是让他收回改动,而是下回尽量避免。

林无攸听完她的担忧,先是谢过这番好意,然后才胸有成竹道:“您不用担心,工作人员们不会有任何不适应。不信的话,你往四下瞧瞧。”

刘小庆半信半疑地打量四周,摄影小组正忙活往客厅挪拍摄机位,灯光小组上蹿下跳地安排打光,道具小组仨仨俩俩地议论,每个人都尽职尽责,全无被突然而来的变动所影响。

“蛮会调教人的。”她夸赞道。

林无攸没好意思说实话,不是他会调教人,是姜闻会折磨人,在拍《致命ID》时,由于要让他习惯自己的画风,一幕戏经常要翻来覆去地拍摄,工作人员们来来回回地调整,再是没有耐心也被硬生生磨出来。

同样,他也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那个经历对姜闻而言并非什么快活的事儿,是以他并无在刘小庆面前旧话重提的打算。

还是给叔留点面子,毕竟没有人想在前女友面前丢人。

刘小庆担忧散去,回去重新准备拍摄,接下来的剧情是一组长镜头,还是跟游本昌老爷子对戏的长镜头,她必须得准备好,决不能丢份儿!

各方准备就绪,下午的拍摄正式开始。

不如林无攸所料,抛开演技难度过高的女主角,刘小庆和游本昌老爷子的表现相当优秀。

两位演技派的大佬在进行提前走戏的前提下,一组定点长镜头流畅完成。

若非林无攸完美属性发作,重复两遍争取捕捉到更好的镜头,下午的拍摄绝对提前结束。

饶是如此,剧组也在五点左右结束工作。

工作人员开始收拾东西,林无攸站在旁边安慰吴彦姝老师。

吴彦姝老师很愧疚,之前剧组忙着拍戏,她没有敢上前跟林无攸搭话,现在剧组工作暂告段落,她犹豫着上前。

“我、我也是导演,知道演员不入戏会给剧组带来多少麻烦,实在不好意思,是我没有调整好状态。”

“体验派向来入戏慢,您无需责怪自己,回头别血压蹿上来,反而更耽误拍摄。”林无攸知晓演员的状态需要时间调整,他这边开机匆忙,才会让老演员翻车。

其实也不能说是“翻车”,吴彦姝老师只是拿捏不好一个状态。

毕竟依靠体验派的理论,正常人要如何去思病人所想,又怎么去做病人所做?

“您回去调整下状态,我也回去考虑下该怎么办。入戏急不得。”

林无攸越是安慰,吴彦姝越是忧虑。

回酒店的休息的路上,她忍不住跟游本昌老师絮叨。

“老哥哥,”游本昌老师比她大个几岁,这称呼她叫起来倒是不违和,“我今个可算是丢人丢大发了。”

游本昌安慰她:“这有什么呢?左不过是一天拍摄,你可别着了相。”

“非是我着想,林导别看年纪小,压迫感却蛮高,我当年跟谢晋导演学戏也没像今天这么丢人。”吴彦姝轻叹口气,“我若是有老哥哥的本事,将角色演得入木三分也不至于如此。”

游本昌只笑道:“你以前演样板戏,我以前演哑剧,咱们俩走得不是一条路子。”

这句更准确点解释,吴彦姝走得传统的演艺路,学得也是正统的体验派,游本昌却在常年的哑剧表演中习得体验派+方法派的杂糅精髓。

大道至简,他只需要去“演”,至于怎么“演”,无需思考。

吴彦姝又叹了口气,随后肃穆表情,沉声请教。

“老哥哥,您教教我,回去再陪我对戏,我一定要将这幕戏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