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Ch.66 谈话

“校长。”晚饭结束时，克莱尔匆匆留住了即将走出礼堂的邓布利多。

老人疑惑地看着他：“克莱尔，你有什么事吗？”

“是的，我们去校长办公室谈吧。”克莱尔做了个“请”的手势，“如果你不忙的话。”

“哦，当然，我一向喜欢跟人谈话。”

他们沿移动楼梯拐上塔顶。

“坐着说吧。”邓布利多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桌，克莱尔则熟络地从旁边抽来张椅子，坐在他对面。

接着，克莱尔从怀里抽出一本笔记本，放在办公桌上。

“校长，我再想给你看看这个。”

“这是……”

邓布利多接过它，神情严肃地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这个笔记本边缘已完全碳化，明显是被火高温烧过。用手指轻轻一碰，就会蹭上一条漆黑的痕迹。

然而，它的中心却完好无损，除了纸张因年代久远而变得枯黄，其余什么也看不出来，摸上去甚至还有些发潮。

“你上次就给我看过，当时你说你用它与汤姆进行了对话。”

“是的。”克莱尔说，“在那之后，我又拿着它研究了半天，却什么也没研究出来。”

“我想把它交给你，邓布利多。它不是一件普通的魔法道具。”

邓布利多拉开抽屉，将日记本放进自己的办公桌：“你似乎知道些什么？”

“对，我跟汤姆周旋了许久，在最后，我成功取得了他的信任，让他与我分享了他永生不灭的秘密。”

克莱尔诚恳地说道，将自己的所知全盘托出：“那就是这个日记本，邓布利多。那个‘神秘人’——”

“伏地魔。”邓布利多打断了他，“人们只是因为害怕才不敢直呼一位魔头的名字。而对你来说，我想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是的，伏地魔。”克莱尔挠了挠头，“呃，我看大家都这么说，还以为他对自己的名字下了诅咒呢。”

邓布利多被克莱尔逗乐了：“他没有那么强，克莱尔。”

“好吧，让我们说回正题。”克莱尔生硬地把话题扯回来，“伏地魔告诉我，他撕裂了自己的灵魂，把其中的一片制作成了魂器——这也是我能跟汤姆对话的原因，我想只是在跟伏地魔年轻时的一小片灵魂说话。”

“他告诉我，只要魂器不死，他就能源源不断的复活。而且，校长——”

克莱尔严肃地说：“我担心，伏地魔恐怕并不只有日记本这一个魂器。”

邓布利多用一只手捋着自己白花花的胡须：“你是说，他不止一次撕裂了自己的灵魂？”

“是的。”克莱尔说，“我从多比那了解到，这个日记本一开始被存放在卢修斯手上。校长，你懂我意思吗？如果我是伏地魔，我肯定不会把自己的命门随意交到一个不算特别忠诚的仆人手里。”

邓布利多十指交叠，点了点头：“合理的推测。

“实际上，我知道伏地魔肯定还没死透，毕竟，诅咒还在。”

克莱尔马上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黑魔防的诅咒？”

“是啊，当初伏地魔对这个职位求而不得，于是他愤愤地发出了诅咒。在那之后，所有黑魔防教授总会在任期接近一年时，因为各种这样那样的事情而无法继续教学。”

邓布利多说：“既然诅咒还在，那么伏地魔便肯定没死透。”

“你的推测是很合理的，克莱尔。也许他在外面还有很多个魂器，如果让他那些最忠心的仆人找到其中一个，那么伏地魔就会卷土重来。”

“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只有去大海捞针的把那些魂器找出来，一个个的解决？”克莱尔眉头紧锁，问道。

按汤姆的描述，制作魂器可不需要什么特殊条件。或许撒哈拉沙漠里的一粒细沙上面，就寄存着伏地魔的一小片灵魂。

那样的话，想要彻底消灭伏地魔，恐怕就只有把整个地球翻过来，用厉火烧上两遍了。

“不必急于一时，克莱尔。”邓布利多忽然站起来，用桌旁的壶倒出来两杯热可可。

“伏地魔想要统治世界，因此不管他缩在哪个角落，最后总是要跳出来的。”

邓布利多把一杯热可可推到克莱尔面前，接着重新坐下。

他修长的十指再次交叠在一起，身子不断前倾，湖蓝色的瞳孔直勾勾看着克莱尔。

“相比之下……”邓布利多的声音骤然放轻了许多，尽管他离克莱尔的距离更近了，他的话语却像从无比悠远的地方传来，“我更好奇的是，你对这一切有什么看法。”

“我吗？”克莱尔迎上邓布利多的目光。

他没想到话题会一下子转到自己身上来，因此稍有些措手不及。

“是的，你对魂器怎么看？”

“不怎么看。”克莱尔坦言道，“我不认为把自己的灵魂撕成乱七八糟的永生有什么意义。虽然对于灵魂，我还不怎么搞得懂，但我觉得它肯定会多少影响一个人的思考方式。要是以这种代价来获得永生……有点像忒修斯之船？”

“麻瓜们的那个悖论吗？我听说过，真是别具一格的思考方式。”邓布利多说。

一阵诡异的沉默。

克莱尔看着老人垂下眼眸，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他才再度抬起头来，问道：“还有一个问题。你当过两年傲罗，想必也见过不少的黑巫师了。你应该知道，在他们之中，有些人极端信奉力量，甚至提出‘魔法即强权’的理论。”

“对于这句话，你怎么看？”

“魔法即强权……”

克莱尔斟酌了好一会：“或许有一定的道理。”

“愿意跟我仔细分享你的看法吗？”邓布利多问。

“当然。”克莱尔说，他与邓布利多的视线有一瞬间短暂的交错。

克莱尔的瞳孔是纯色的漆黑。不同于天空般的湛蓝，这种黑是最为深邃的色彩，能容纳其他一切色彩。

不论是毒蛇身上的碧绿色，还是王冠上的鎏金色。

“在收到霍格沃茨的信以前，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世界上存在魔法这种东西。那时，孤儿院里经常有年纪大的孩子欺负我，为了让他们吃苦头，我可费了不少劲。”

“比如，当郊游到来时，我需要先建议他们下车玩，再在回来时故意走错车厢，接着卡点甩掉他们，自己回去。咳，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我就不说了。”

克莱尔说到这，像是想起了不少黑历史，有些尴尬地略过这一段：“但如果我当时就会魔法，那么，我的选择便会多很多。比如，我大可以对他们释放某个小恶咒，或者干脆是一些伤害性咒语。”

“对麻瓜使用魔法是犯法的，克莱尔。”邓布利多说。

“我当然知道，校长，但我有这样的选择，并且在傲罗来之前，没人能阻止我。”

克莱尔从座位上站起来，抽出魔杖：“这就是我的看法，魔法是一把剑，它挥向谁，能达成什么样的目的，全凭使用者的意愿与能力。”

“比如，在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手上，魔法就是主持正义，保护霍格沃茨的剑。而在伏地魔手上，它就是维护自己强权，满足自己私欲的剑。”

“坦白说，也许没有魔法的世界会更好一点，毕竟，这世上高尚的人可比卑劣的人少很多，我相信魔法被用于邪道上的时候肯定比用于正道上的时候要多得多。”

“当然咯，恐怕也好不了多少。人们总是想要自己手上的剑越锋利越好，没有魔法，也会有其他的东西诞生，比如麻瓜们一直热衷于研究的热武器。”

“您还有别的问题吗，校长？”

“不，没有了。”

邓布利多回答。

他目送着克莱尔离开。

直到下一学期开学以前，这是他们间的最后一次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