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十?置衣换帽，兄妹言笑
杨道陵这时又在想怎么保管这八个大银锭，这些加起来虽然体积不大，但重量极高，大概有二十多斤的样子。
想来想去，有了一个好主意，就是……花掉一部分。
尽管可以交给邵启南保管，但是他一时没有想起来这点，绝不是他想去逛一下大明街市才故意忘的。
于是他叫那个提着银袋的仆役继续跟着，又从花园里找来两个壮实的仆役当跟班，牵着小灵走出刘府，问过路后径直前往兑庄。
兑庄距离刘府不远，没一会就走到了，门口一个伙计见前面是两个穿打有补丁的粗布衣服的小孩子，后面是三个亦步亦趋的仆役，一时有点没太搞明白情况，只道是府上家教严、不叫小孩绫罗绸缎得穿。
身上嘴上却也没闲着，侧身一躬引众人入店，口中说道：“少爷小姐，您二位先坐，我叫掌柜的出来。”
兑庄不比大银铺，一般只有钱币兑换业务，没有存取、贷款那些，因而只有一位掌柜，几个跑腿的伙计，还有就是出纳。
掌柜的见客人来了，不再擦那锃亮的镜片，一抬手赶快戴上出来招待。
“两位，您打算怎么兑？大的换小的？还是银的换铜的？”掌柜的问道。
大的换小的，就是大面额银子换成小的，方便拿取；银的换铜的，则是合适于日常使用。
至于金的换银的，掌柜的没提，因为金子多是藏着传家，平常没人会用，就算那些大户急着用钱也会到大银铺去兑，他见是两个小孩子，也不会往那里去想。
而这两小孩皆是长得粉雕玉琢不似平常人家，后面还有仆人跟着，所以就算都穿粗布，他也没提铜板换银子的事——那都是平头老百姓因为官府强制交税用银子才去换的。
杨道陵听着这切口似的行话，从字面上也大概理解了意思，就说道：“把这五十两兑出来两吊铜板，其余的换成一两一个小银子。”
“好嘞，小店五十抽一，共兑给您两吊铜板，四十七枚一两银，您稍等。”掌柜的说完，在他们面前撑开了天平，一个一个地称量小碎银，保证每个都足够一两。
这银行业还是挣钱，这么原始的业务不一会就能搞来一两银子的抽成，折合一亩田土，而大多数农夫一年到头就靠着那几亩田的产出糊口，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杨道陵看了一会称银就不耐烦了，嘱咐仆役看好，随后扭头跟小灵说话：“小灵，你饿不饿？”他一直从深夜忙活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早饭，肚子里早就叫了。
小灵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陵哥，小灵想吃包子。”
原来刚刚来兑庄的路上，小灵被路边刚出锅的大包子吸引住了，现在就想去吃。
“那好，我一会儿带你去吃这儿最好的包子。”杨道陵保证完，又转过脑袋问掌柜的：“掌柜的，你们这儿哪的包子最地道？”
“呦，听您话音不是本地人，那一定得到张记包子铺尝尝他们家豆腐包子，那可是一绝，外地吃不到。”掌柜的一边给杨道陵他们介绍，一边手上不停，快速地继续称着。
过了五分钟，仆役点完无误后，杨道陵带着小灵直奔张记包子铺，果然生意兴隆，点菜声、报菜声不绝于耳，面制品蒸熟的香气一直能传到街对面。
杨道陵问过小灵后，点了五个豆腐包子两碗米汤，没一会就小二端了上来，拉长声调说道：“客官您慢用。”
杨道陵接过盘子，立马左手拿起一个包子递给小灵，右手拿起一个包子塞到自己嘴里，咬一大口下去满嘴喷香，里头的豆腐馅用的是刚磨出的老豆腐，可口极了。
吃了两大口止住饥后，他就开始慢慢吃了起来，看着小灵吃东西的样子，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对话的时候也是在吃饭，不过现在小灵已经不跟他生分了。
两人吃饱喝足后，杨道陵叫仆役从那两贯铜板中给老板摘下十二文饭钱，对小灵说道：“走，咱们一人买两尺细布做身衣服。”
小孩子身短，一尺布就能做一身，四尺布刚好能做四件，一人两件替换着穿，他们到现在穿的还是当初村子里的粗布衣服，虽然到山上修道不适合穿丝戴绸，但换件细布还是能办到的。
到了布铺买来青色布料，又到了介绍来的裁缝铺，叫裁缝做了四套青色道袍大褂，嘱咐做好后送到刘府。
做道服前，先让裁缝做了一条逍遥巾，上面缀有两条小小的剑头飘带，这是最受年轻道士喜欢的道巾样式，杨道陵也不例外，又让裁缝做了一条包巾，这是初入道门尚未拜师之人戴的，适合小灵用。
两人戴上道巾后，接着马不停蹄地买来两双深色圆口十方鞋，两双黑色云头双脸鞋，前者日常穿，后者正式场合再用。
到了这，道服道巾道鞋三件套，他们已经穿上两种，只等道服做好就能摇身一变，一看便能知道是道门中人。
两人逛得都有点累了，就打算回刘府。杨道陵突然想到李大夫应该还没来得及被送到官府，于是决定一会再拷问拷问他。
这种人明面上是医士，暗地里又是干脏活的，成天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说不定能从他那儿获取一些有用的情报。
虽说自己对朝廷过去现在未来的动向都一清二楚，但对地方的信息知之甚少，比如本地的济农仓，还是从邵老道那提前知道了一点情况，又从打算抛出部分真相获取信任的李大夫那里知道了李家的野望，这才结合王荩的调令做了文章，否则只是空知天条，没有施展的余地。
正在杨道陵想着怎样逼着李大夫吐露本地那些阴暗之事时，小灵扯了扯他的袖子。
“怎么了？”杨道陵随口问道。
“陵哥，小灵以后给你洗衣服好不好？”小灵微微仰着头问他。
杨道陵愣了一下，脑筋稍微转了转，大概能猜出小灵为什么这么做，是看自己一直对她很好，又是买饭又是买衣服，想找方式报答自己。
于是也没跟她讲什么大道理，只是说：“好。”
小灵听他答应了，笑得很灿烂，第一次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杨道陵看得心中一暖，伸过手摸了摸小灵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