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勿负我也
“这么说您是安排好柏林方面？之后才来这里的。”吕歇尔在听完弗里德里希讲述了一遍发生了事情之后，忍不住苦笑道。
“是的如果我不这么安排的话，柏林迟早会发生内乱。”弗里德里希坐在马车上望着吕希尔说道：“波兰方面也会完蛋。”
“可是您就不怕那些贵族造反吗？”虽然弗里德里希并没有提及宣言里面的内容，但是，吕歇尔早已经猜到个七七八八了，无非就是像法国大革命那样让贵族让步，废除贵族在税收方面的特权，从而进一步加强“人人平等罢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弗里德里希目光炙热的望着吕歇尔，希望他的改革事业能够得到吕歇尔的支持，因为他的态度很大一部分可以代表整个东普鲁士贵族的态度：“身为腓特烈大帝的子孙，我是绝对不会让霍亨索伦的家业毁于一旦的，所以吕希尔将军我希望在未来得到您的支持，不能让普鲁士王国就此沉沦下去了，否则所有人都将跌落凡尘。”
“那如果有人反对怎么办？”
“万一发生冲突怎么办？谁为这些流血事件负责？”
弗里德里希沉默了半晌，最后他闭上了眼睛，然后整个人宛若下定决心了一般，“刷”的一下猛的睁开：“所有的建议都是我提出来的，所有的事情都应该由我来负责，所有鲜血都应该算在我的身上。”
“那么殿下我没有意见了。”用手狠狠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吕歇尔定了定神，在弗里德里希的期盼下说出了他最渴望的答案：“我会全力支持您的改革行动。”
“感谢您对普鲁士王国的支持。”虽然是坐着，但弗里德里希还是朝吕歇尔深深地鞠上一躬，他对此是由衷的感谢。
......
马车很快就行驶到了弗里德里希.威廉三世的居所。
一到门口弗里德里希却站住了，他不敢进去，或者说他害怕进去，他实在是不敢面对自己哥哥受伤的这个事实。
“殿下？”一站在门口，吕歇尔的喉咙就已经有些发硬了，见弗里德里希没有跟上，于是他回头朝弗里德里希轻轻的喊了一句：“走吧？”
揉了揉有些湿润的鼻子，弗里德里希于是从悲伤中缓了过来，一路大步的走上前去。
身后吕歇尔，塞德里茨等人尽皆跟随。
穿过满是血污的大厅，走过光线暗淡的走廊，弗里德里希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吱呀……”
随着房间大门被打开，房间那头传来的一阵虚的声音：“恩斯特……难不成战事……又有什么变化了吗？”
“哥哥……”听着的虚弱无比的声音，弗里得里希瞬间就变得哽咽，整个人一时间木在那里难以挪动脚步。
那一头也是这样，房间那头的声音愣了好久，最终带着颤抖道：“是你……吗？小路……德维希？”
“……”弗里德里希这个时候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整个人浑身颤抖，几乎哽咽的望着前方：“哥哥……是你吗？”
那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不语……
“哥哥，我从柏林来看你了……”弗里德里希强压住了内心的悲痛，一步一步的挪向自己的哥哥，挪向那黑暗的尽头……
“柏林……”
那头的声音依旧虚弱无比，沉默半天之后，那声音带着一丝期许的问道：“你们打破拿破仑……包围圈了吗？还是说那个……怪物已经撤军了……”
“不！我一个人来的，包围圈仍然在收缩，再这样打下去，我们失败只是迟早的事情……”
“那普鲁士王国会怎么样？”其实在问出这话时，躺在病床上的弗里德里希·威廉三世就已经明白自己王国以后的未来，恐怕不会像自己即位那样光明……
“哥哥，只要我来指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弗里德里希作为穿越者，他当然知道这支大军投降之后对付于普鲁士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也知道，对于普鲁士王国未来的命运是什么……
无非就是割地赔款，再或者就是灭国了。
“咳咳……”黑暗那头重重的咳了两声，最后宛若未闻一般重复问道：“弟弟，那普鲁士王国会怎……么样？”
“无非就是亡国灭种，还能怎么样？”
“除非再一次出现勃兰登堡王室奇迹……否则我们绝不可能有再一次崛起的机会……”
弗里德里希已经走到了房间的中间，他望着地板上，在昏暗灯光照耀下的暗血，心都凉了半截，自己哥哥怕是活不了多久……
“哎……”黑暗那头叹了一口气，语气落寞：“这一切……终归是我的错……”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走到近前的弗里得里希一阵嘶吼打断！
“哥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望着脸色苍白，宛若死人一般的弗里德里希·威廉三世，弗里德里希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整个人大喊一声，一下子便扑倒在了弗里德里希·威廉三世的床前。
“小路德维希……”尽管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但弗里德里希·威廉三世，整个人仿佛是回光返照一般，语气虽弱，但却异常清晰：“先别哭了，哥哥有后事要给你交代……”
说着他抬起了手臂，企图抓向弗里德里希的领口，可是此时的他哪里还有这么多的力气，抓向弗里德里希。
只见他微微一抬整只手便猛得垂下，砸向床榻。
还好弗里德里希眼疾手快，双手一把握住了那只垂下的手，感受着手中冰冷的温度，弗里德里希一时间心如刀绞，嘴里不停的嘟囔：“哥哥，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
“小路德维希，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弗里德里希·威廉三世的目光已经逐渐冷了下来，像是即将熄灭最后一点火光一般：“所以不要再哭了，哥哥有事要交代给你……”
“不……哥哥你一定能活下去的！”
“您一定能活下去，一定能……”
弗里德里希已经清楚地感觉到哥哥手掌的温度在不断下降，不断冰凉，就好像他现在所握住的并不是人的手掌，而是千年寒冰……
“不要哭了……”弗里德里希威廉三世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将手掌从弗里德里希的双手中拔出，然后抚摸在了自己家弟弟的脸上：“以后普鲁士王国的重担就交到你的手上了，你一定要尽力的发扬光大，莫使霍亨索伦家族蒙尘……”
“哥哥放心，我一定全力辅佐小威廉……”弗里得里希整个人泪流不止，声音哽咽而又坚决地回答道：“任何胆敢挡在普鲁士面前的人都得死！哪怕这个人是我自己的儿子，是我的妻子，乃至于是我的兄弟，我都会毫不留情！”
“一切都为了霍亨索伦。”
“一切都为了普鲁士。”
“不！”躺在病榻上的弗里得里希·威廉三世，用尽浑身力气，使劲地掐着自己弟弟的脸，惨白一笑道：“小威廉，他太小了他担不起这份重任，他的母亲也担不起这份重任，能够担起这份重任的只有你……弟弟！”
“……”
“小路德维希，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见面说的那句话吗？”
“等我当上了国王，就封你做王太弟……”
“哥哥！”听到这里弗里得里希整个人如遭雷击，他怎么能想到一句玩笑话居然让自己的哥哥记得这么久。
“现在普鲁士是你的了，弟弟。”一语落下，普鲁士国王的身体开始不停地抽搐了起来，目光已逐渐昏暗：“小路德维希，很抱歉给你留下这样的烂摊子，当初应该听你的话的……终是哥哥，对不起你……”
普鲁士国王已经是青筋暴起，暗红色的鲜血顺着鼻腔和口腔不停的溢出。
听到这里弗里得里希，再也控制不住了，整个人“哇”的一下嚎啕大哭，起来手指不停擦拭着自家哥哥脸上鲜血，嘴里嘟囔着：“哥哥，没关系的……”
面对鲜血流出，国王并不在意，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的说道：“小路德维希，露易丝和我的孩子们都交给你了，好好的对待他们……”
“勿负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