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满月宴，天水拦路，转机
五个月的光阴，对于某些人而言，可能一眨眼就过去了。
玉天曌堂堂一个二世祖，本该活在偏远小城中，花天酒地日夜潇洒，可他偏偏想熬出头，没苦硬吃好几年。
朱红的灯烛在摇曳，玉天曌轻叹：“18级，还是不得寸进，连玉小刚都不如么？是功法，还是别的原因？”
捏了捏熬药熏得发黑的手指，玉天曌攥紧了笔头，艰难地写下了一张假条。
由于药坊工作的缘故，手指常被草刺扎伤，写下的字并不工整，就像他上学时看不起的坏学生。
“好久没握笔了，啧，这也曾是一双舞文弄墨的好手啊，怎么就熬成了这幅衰样？”
我应该，是这么多平行时空里，混得最惨的男主了吧？
弟弟降生了，满月宴的帖子到处发，是该回去庆贺了。
在外的游子，哪有不想回的家，只有不敢回的家。
家？
那个陌生的饭桌，可能早就没了自己的位子，可……
哀怨，是一种畸形的思念。
从职工处请假回来的路上，玉天曌撞上了一对俊男靓女，二人手牵着手，朝着学院正大门走去。
身姿挺拔的少年，自然是蓝电霸王宗的双子星之一：玉天恒.
少女长着醒目的蓝发碧瞳，看样子是独孤雁无疑了。
为探听独孤雁的等级，玉天曌装作路过的样子，架着玉天恒堂弟的身份，腆着脸就上去打招呼。
对于凑上前来的侏儒堂弟，玉天恒却只是淡漠地扫了他一眼，并未太过于关注。
反观独孤雁，在得知眼前这药坊练习生，还是男友的堂弟时，非但没有嫌他矮小，反倒十分热络地与之握手。
这一暖心举动，配合细腻的触感，让玉天曌盛满死水的心，产生了莫名的悸动。
见此一幕，玉天恒的眼睛，快要呲出电光来，他沉声道：“雁雁，我们得出发了，别让爷爷等急了。”
还想探听独孤雁的具体等级，结果被玉天恒给打断，玉天曌只好讪讪一笑，目送二人离去。
第二天清早.
职工处刚一批假，小小的个子就从学院后门探出，他脚步匆匆，眼神躲闪。
即便住了大半年，玉天曌还是“不敢”从正大门进出。
因为他报到那日，就是从皇家学院的正大门进入。
天之骄子们异样的眼光，就像有形的钢针，扎得他夺路而逃。
皇城大街很是繁华，形形色色的路人，一应是俊男美女，每当临近人堆，玉天曌都会有意垂下脸，不去听人群中的窃窃私语。
活像一只闯入了帝都城池的……哥布林。
来到领取月供的钱庄，高出一个头的钱庄小厮拦在门口，撇了一眼玉天曌，语气不善地说：“马车在后院，你自己去吧，就不要进钱庄了。”
玉天曌没有反驳什么，毕竟每月还得来这领月供，没必要学习某些硬气男主，向看不起自己的小人物撂狠话，惹来一系列的麻烦。
绕过钱庄旁的街巷，一辆马车映入眼帘，马夫吐掉叼在嘴边的甜草，压着不耐的情绪道：“别磨蹭了，赶紧上车，趁早赶上小公子的满月宴。”
“哎，好嘞。”玉天曌轻声答应，手脚并用地爬上车厢，马夫在一旁静默地看着，丝毫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待到他坐进窄小的车厢时，早已累的气喘吁吁，只得自我安慰：“罢了，是角鳞马个高的缘故……”
“驾！”
车轴滚动，角鳞马在马夫的驾驭下，很快就驶出了皇城东门，驶上了郊外的黄土大道。
玉天曌静下心来，尝试再次冲击19级，忽然——
“站住。”
一声清冷的呵斥悠悠传来，前方突兀出现一名水蓝装扮的少女，她牵着缰绳，拦在行进的座驾前。
马夫上前问候：“这位小姐…”
蓝衣少女抬手，拦停了马夫的问询，持着马鞭的手扬起，直指车厢幕布，冷声道：“车厢里坐着的，是玉氏长房玉天曌吧，我寻他有事。”
马夫撇了撇嘴，也不问缘由，直接掀开了门帘。
这一举动，让玉天曌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探出半截身子，虚心问道：“这位姑娘，不知，你拦我去路，所为何事啊？”
少女依旧冷着脸，一字一顿道：“天水城水家，水、冰、儿。”
玉天曌呼吸一停，问道：“水冰儿，天水宗？我们认识么？”
水冰儿驭马走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玉天曌，冷声说道：“不认识，本小姐也不想认识你，今日在此等候，就想给玉氏公子，一句忠告。”
少女语气不掺杂一丝情感，宛如剔透的寒霜，玉天曌的话被噎住，眉头皱得更深。
他的地位日渐低微，可这水冰儿，是天水学院的翘楚，他自然不敢开罪对方。
为探明对方来意，眼下只好试探道：“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冰儿小姐……”
“不必，我说句话就走。”
水冰儿垂眸，像冰山上的神女，俯视着玉天曌的心灵。
“昔年，我与月儿尚且年幼，而你又正巧诞生，于是，水家长辈联系上玉家，共同定下婚约，要将我们姐妹俩，许配给你们俩兄弟。”
“我水冰儿认为，他们不过一群迂腐陈朽的老顽物罢，妄图通过联姻，攀附蓝电霸王宗这棵大树。”
“只不过，天有不测风云，你作为玉氏长房长子，实力平平、才貌难显也就罢了，潜力、天赋都太过于……”
正言说着，水冰儿直视着玉天曌的双眼，语气带上一丝急切道：“我只想给你句忠告，在你弟弟满月宴的当日，你自行提及此事，本小姐会亲自到场，你我一齐请求双方长辈，当场解除婚约。
这样，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玉天曌感觉眼前这一幕，有点眼熟，遂追问道：“冰儿小姐，退婚事宜，两家长辈对于此事，是否知晓、意见如何？天曌不敢妄自做主，见谅。”
此言一出，水冰儿黛眉微皱，心中暗自埋怨道：我看这人长得可怜，怎是这般死缠烂打的鬼，还真是人心难测。
就连一旁的马夫，都在心中暗骂：这废物玩意儿，真给脸不要脸！
见水冰儿沉默，玉天曌无视两人异样的目光，拱了拱手，不卑不亢道：“冰儿小姐，请先回吧，待舍弟满月宴结束，天曌自会前往天水城，登门退婚。”
看样子，这水冰儿是不敢登那蓝电霸王宗的山门，只好守在玉天曌回宗的必经之路上，与他私下商榷。
想到这点，玉天曌不由得苦笑：唉，谁让我好欺负呢？
得，废物+弃少+退婚，buff叠满了。
系统呢？
戒指老爷爷呢？
远古异兽的残魂呢？
血脉、神体什么的，你倒是来一个呀！
一双水蓝色的双眸，静观而下，看得玉天曌头皮发麻。
“呼……”
水冰儿舒出一口气，凝视玉天曌许久，眼见劝说不动，顾及对方的家庭背景，她也不敢行僭越之举，只好轻咬银牙。
“行，再过两个半月，是我天水城的天水节。
我，水冰儿，在天水城，欢迎天曌公子，前来退婚。”
“驾！”
水冰儿深深看过玉天曌一眼，一夹胯下马驹，扬起马鞭，一骑绝尘。
玉天曌坐回车厢，轻轻摇头，心想：要是这水冰儿上门退婚，我还点头答应，就真成了玉小刚这种怂孬货色了。
到那时，弟弟的满月宴被闹得不欢而散，我不仅会被气头上的父亲断去月钱，还会彻底出名，变成又一个名扬大陆的笑话。
马夫摇了摇头，有些可怜地看了一眼玉天曌，甩手放下门布，继续驾马行进。
经此变故，一路无话。
在途经落日森林时，玉天曌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了一句：“对了，弟弟的满月宴，有邀请到几年前封号的碧鳞斗罗么？”
驾马的马夫“啧”了一声，心想：你这废物，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不想想该怎么蹭上你弟弟的光，反倒在意能不能瞻仰到封号斗罗？
可嘴上却说：“哎呦，我滴大公子呐，您可真是有心了。
这次小公子的满月宴，宗主大人诚邀天斗境内所有大人物赏脸，别说是毒斗罗冕下，就是宁宗主大人，也得赏脸来呀。”
听到这个模棱两可的答复，玉天曌眉头一皱，继续旁敲侧击道：“听天恒堂兄说，他跟碧鳞斗罗的孙女相处甚好，不知道会不会带独孤雁小姐回宗……”
马夫轻佻一哼，有些满不在意地说：“您大可放心，毒斗罗冕下听闻我宗魂兽森林，有龙类魂兽适合当雁小姐的第三环，特意带队前往，昨天就出发了，哪像您呐，呵呵~”
话音刚落，马车的车厢轻微晃动了一下，窗口的帘布扬起，从此不再传出声息。
马夫权当这“大公子”体格差、挨不住角鳞马的颠簸，直接在车厢子里躺下了。
殊不知，是车厢空了。
………
蓝电霸王宗.
二十七日前，一声清冽的龙啸响彻云霄，整个宗门都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中。
此刻，山门上下更是张灯结彩，为三日后的满月宴作筹备。
长子房的一幢阁楼内.
人逢喜事精神爽，玉辰刚一身锦袍，拂去满脸的冷肃，红光满面地摇动着一张婴儿床。
只见，一个足有五岁孩童大的婴孩，正打着奶嗝，穿着尿布，四仰八叉地躺在丝绒床垫上，呼呼大睡着。
人逢喜事精神爽，玉辰刚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小儿子降生了二十七天，他就乐了二十七天。
看着呼呼入睡的大胖儿子，玉辰刚轻声笑骂：“嘿呀，不愧是我玉辰刚的儿子，嘴是真的挑，轮了十多个奶娘，除了琼瑛你的奶水，其他是一点都不带尝的。”
懿琼瑛盖着玉蚕丝织的被子，温声道：“不怪明儿嘴挑，主要是他的体质特殊，一天一个样儿，寻常奶水养分不足，只会白白占了他的胃口，满足不了他身体发育的需求。”
即便身为极致属性的魂斗罗，生下这两岁多大的胎儿，也是修养了好些天，才恢复了往日的气色。
玉辰刚抚过爱妻的云鬓，关怀道：“辛苦你了，琼瑛。”
懿琼瑛拍了拍玉辰刚的手，说道：“不辛苦……”
玉辰刚没注意道，懿琼瑛那明亮的眼睛里，藏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光芒。
揉了揉爱妻的手背，玉辰刚看着自己的大胖儿子，询问道：“还有三天，就是明儿的满月宴了，爹和我的想法都不谋而合，想试试在宴会开始前，能否先一步给明儿觉醒武魂、测试下先天魂力，琼瑛你看……”
懿琼瑛颔首，她也知道玉辰刚在担忧什么，毕竟有长子这个先例，要是在亲朋好友面前，再弄出什么幺蛾子……
懿琼瑛稍稍思索，便是回道：“可以，明儿的具体年岁，应当从天曌降生之后，再添两个半月来算，只是待在娘胎里，身子长不开罢了。”
“我估摸着，在满月宴之前，就得有六岁孩童的体格子了，承载武魂不成问题。”
听到“天曌”二字，玉辰刚的笑意收拢些许，点头答应道：“好，那就再过两天，让明儿的身板子再长长。”
………
天斗皇家学院，药坊职工宿舍。
一道不合时宜的身影，出现在了宿舍楼上，他正气喘吁吁的爬上楼顶，收起一件挂晾已久的棕黑色长袍。
这是玉天曌耗费大半年精力，用特殊药液反复浸泡、再风干多次的斗篷，斗篷上散发出来的气味，是令大多魂兽反胃的恶臭。
此人，正是虚汗直冒的玉天曌。
他快步回到自己的单间，将窗外晾晒的药材收回，一点点的研磨成粉。
闻惯了这股刺鼻的气味，玉天曌不但没有反胃，他那病态苍白的脸，反倒是浮现出一抹潮红。
这是驱兽用的臭粉，每次进出落日森林时，他都会散上一些。
他的消息闭塞，不知道独孤雁什么时候晋级的魂尊，但这不要紧。
独孤雁跟着玉天恒回宗，是独孤博带的队，为的就是亲自把关自家独苗苗的第三环。
这岂不就意味着：冰火两仪眼这块旷世宝地……
没人！
快步冲出宿舍，玉天曌的心脏“砰砰砰”急跳，就像要撞破胸腔一般，剧烈的绞痛，逼得他不得不靠在一颗景观树下，按住心口吃力喘息。
一部分是兴奋的，另一部分则是因为体弱……
紧按心脏好一会儿，玉天曌才直起身体，重整旗鼓，朝学院外奔去。
这个转折，在意料之外，只因他多了几句嘴。
此生唯一一次逆天改命的机会，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