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提亲说媒

荀攸心头一跳，看着眼前笑容逐渐消失的蔡烨，明白眼前之人确实不是一个简单之辈。

能够掌管占据圉县的蔡家，并让蔡家的势力在朝堂失利的情况下依然能够维持影响力，掌管蔡家本家事务的蔡烨，其能力绝对是不容小觑。

相比起一心投入文学著作的大儒蔡邕，蔡烨无疑才是蔡家事实上的话事人。

蔡家能够维持现在的势力和名声，蔡烨的功劳功不可没。

此时蔡烨灌醉陈封，然后对荀攸露出真面目，很显然是蔡烨早就看穿了二人的来意。

“看来是我小看了蔡老啊，我们此行确实还有一个别的目的，却不知道蔡老猜到了没有？”

荀攸并未因为蔡烨真面目的露出而胆怯，恰恰相反，荀攸经过这半年以来与蔡烨的来往，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明白蔡烨并非易与之辈。

而他之所以还是要带着陈封上门来提亲，本已经是算计过了蔡烨性格之后，才做出的计策。

很显然，这是一个阳谋，当荀攸和陈封在返回营地的第一天，不顾一大堆杂事就上门来拜访，并带上了一车珍宝作为礼物上门而来，心思敏捷的蔡烨自然是一眼便看出了二人来意不只是拜访。

或者说，荀攸昨晚寄出拜帖的时候，就已经明牌了二人此行的目的。

而蔡烨非但没有拒绝二人的拜访，并且还大摆宴席，请二人上门的情况下，本就已经表明了蔡烨的态度了。

蔡烨也看了一眼附近心不在焉的蔡文姬，最终叹息一声，道：

“我想，你们前来，应当是为了我家的小姐而来吧？”

荀攸上扬嘴唇，微微一勾：

“正是，我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帮助我家主公向你家小姐提亲而来，想来蔡老也应该早就看清了我们的来意了吧？”

蔡烨却是点了点头，冷笑道：

“你的来意我自然是明白，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荀攸你会来得如此之快，真是让我猝不及防啊。”

荀攸则抽出一把羽扇，笑着道：

“蔡老言重了，我家主公天纵英才，年仅二十岁便统兵七千，其更降服了张辽，徐荣二员猛将作为己用，背后更有司徒大人帮助，其前程可以说是无比远大。”

“以我之见，我家主公与你家小姐，应当也是郎才女貌，足以配得上你家小姐了吧？”

蔡烨闻言，则冰冷地回答道：

“荀攸，你可真会说话，真当我蔡家对你们一无所知吗？”

“其一，你家主公出身低微，仅仅只是陈留陈家的一个分支，唯一值得称道的，不过是被王允看重，是王允的门客而已，我家家主已有信寄回告知。”

“其二，你家主公虽然有着七千士兵，但其根基不足，没有立足之地，不要数月便会土崩瓦解，又何谈前程？”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家主公背后的王司徒此时也是自身难保，其虽然深得董卓信任，但随着你家主公名声传播，王司徒被董卓怀疑也是迟早之事，其自己都难以保全，更何谈帮助你家主公了。”

此三点一出，荀攸也是脸色非常难看，而蔡烨却是闷哼一声，道：

“就凭这三点，我家小姐就不可能嫁与你家主公。荀攸，我劝你还是带着你家主公早些返回吧。”

就当蔡烨以为荀攸要勃然大怒，然后带着陈封一同愤而离去之时，陈封却不知何时醒了过来，道：

“蔡老先生，既然你对我与荀攸有如此之意见，却不知道你为何又要留我与荀攸直到日落呢？”

陈封不知何时已经从酒醉中醒了过来，而荀攸此时也似笑非笑地看向了蔡烨与蔡文姬，道：

“蔡老先生，你说得许多都很正确，女子嫁人要门当户对，虽然我家主公此时确实有不少问题存在，司徒也在悬崖边缘行走。”

“但问题是，你蔡家也似乎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吧？”

荀攸摇了摇手中的羽扇，当着脸色难看的蔡烨说起了此时蔡家存在的几大问题。

“其一，你蔡家家主蔡邕，此时与我家主公背后的司徒大人死死绑定，当初你家小姐能返回，可是我司徒大人与你家老爷联手的效果。”

“如果我家司徒大人被董卓怀疑并杀害，你家家主蔡邕大人的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其二，你蔡家看似繁华，但据我观察，你蔡家势力此时困守于圉县一地，在朝堂中心也只有一个无心政事的蔡邕作为支撑。”

“即使在圉县你蔡家也已经开始示弱，想要在其他世家面前守住你们蔡家的利益，恐怕要不了多久你们蔡家就得被别人吞并了吧？”

“其三，我家主公再不济也有着七千兵马，若他愿意转投诸侯，如刘岱，韩馥等一州诸侯，我想也不会介意能够击退吕布军的我家主公吧？”

“只要我家主公愿意，他随时都可以成为诸侯的座上宾，其地位相比起你们只能困守圉县的蔡家，怕是也要高上不少。”

“毕竟，一旦你们遇到军队和大鼓流寇袭击，我怕是你们蔡家也是难以自保啊？”

荀攸笑着说完了蔡家的三大点，而蔡烨此时也已经是面如锅底。

正如荀攸所说，相比起随时可以转投诸侯，成为一方大将的陈封，他蔡家已经几乎没有了退路。

除去在董卓手下当官的蔡邕以外，他们蔡家唯一能拉扯的关系，其实也就只有蔡邕女婿羊衜了。

而羊衜出身于泰山羊氏，其父亲更是南阳太守，但其远在天边，也不可能以跨越数百里距，花费大代缴过来帮助蔡家在本地其他家族手中守住利益。

可以说，只要蔡邕死在董卓手中，失去了朝廷大官庇佑的蔡家将会在第一时间被陈留附近的其他家族瓜分。

即使蔡家的人员不会伤亡，但蔡家的产业和庄园，以及在圉县的影响力和势力，都将被其他家族剥夺。

而蔡家如果还想延续下去，恐怕也就只能远奔泰山，去寻求泰山羊氏的庇护了。

这样的结局，对于先前也繁荣过的蔡家而言，是很难被蔡家的人所接受的。

而最不能接受的，无疑就是管理蔡家本家事务的蔡烨了，他用尽心力维持蔡家的表面风光，就是不想见到蔡家在他手中彻底落魄。

此时被荀攸指出了问题之后，也难怪蔡烨会如此神情了。

一旁的蔡文姬，此时似乎也终于回过神来，看蔡烨如此为难，也于心不忍地对蔡烨道：

“叔父，文姬没有意见。蔡家当此危急关头，文姬也希望做些什么来报答家父对文姬的养育之恩。”

蔡烨闻言，却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感到一丝愧疚：

“文姬，你如此懂事，却让维持家族运作的老夫感到无比愧疚。”

蔡琰却笑着摇了摇头，道：

“叔父操持家事，时常夜半三更才睡，已经是操劳无比，无需愧疚。”

“更何况陈大人也非庸碌之人，妾身能嫁给陈大人，或许也算是妾身的幸运了。”

荀攸见局面向着他预计的走向前进，也当即劝说道：

“蔡老也莫要怪罪我先前的话语，我先前不小心冒犯了蔡老，还希望蔡老原谅。”

“只是，这桩婚事既然小姐都同意了，我想蔡老也不必棒打鸳鸯吧？”

蔡烨闻言，也只好叹声道：

“也罢，既然文姬没有意见，此前家主也寄回信说过此事，那这事便先且定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