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是沈蔓。”沈蔓轻声
沈蔓啊,别哭。
遇到事,有问题就解决,没有解决的办法解决不了也要想办法解决,哭是懦弱的,代表自己认输了,也是最没用的。
沈蔓吸下鼻子。
把手里揉皱巴的孕捡单放一边。
她把身上的背包取下来,包带金属环扯住了她的头发,沈蔓拽不动,她准备用力,包突然下滑往下一扯,沈蔓疼的头皮发麻,她闭着眼睛手按在头上缓好半天。
一戳头发,就生生扯断了。
沈蔓心里有气有委屈,想吃白白的馒头了。
小时候,她一不开心,就会去找外婆,然后外婆给她两个软乎乎的白白滑滑的大白馒头,比半个手掌都大。
沈蔓就搬着凳子到院子里,一直啃馒头,像小仓鼠似的,腮帮儿不停在动,吃的时候不发出声音,直到把两个馒头吃完。
那些面粉全都进了肚子里去。
肚子撑的鼓鼓胀胀的。
慈祥的外婆就会说,傻丫头喔,我们蔓蔓以后可真是好养活,将来嫁到哪家人家,给六个馒头就能吃饱,谁娶谁福气呐!
沈蔓就当个笑话听。
她那时想,她是喜欢吃馒头,不甜不咸的,一是沈蔓觉得好吃,另外则是因为从小吃不到好吃的,有好吃的,爸妈都不紧着她,都会先给弟弟吃。
沈蔓的爸妈爷爷奶奶重男轻女,一直希望头胎生个儿子,沈蔓妈怀沈蔓时,就特别爱吃酸,却没成想生下来个女儿。
沈蔓妈身体不好,算是拿生命怀孕,四年后又怀了一次,这次生下来的是个儿子,沈蔓的弟弟沈占,宝贝的不得了。
一家人得偿所愿。
对沈占和沈蔓,沈蔓爷奶爸妈明显是偏心的。
也就外婆,真的对沈蔓好。
下楼去小吃街买了馒头回来,还是热的,沈蔓挑了最下面一个,咬了一口,刚嚼两下,放包里的手机响了。
是沈占。
沈蔓不想接,沈占挂了再打。
沈蔓盯窗外两秒,她脸上情绪淡淡的,接了电话,那头热情的男声。
“姐。”
沈蔓面无表情,“生活费又用完了?”
沈占跟几个哥们在台球室,手边搂着穿白裙子白长靴的女朋友,冲几个哥们眨下眼,几个人就识趣的安静下来。
沈占打给沈蔓,是想借钱的。
说是姐,其实知道这钱不用还,只要推到爸妈头上,沈蔓总不至于张口让爸妈还钱。
沈占说:“姐,这不上个月过生日吗,学校的物价涨了,吃饭都得八块,还是素的不带荤没肉吃,吃不饱。”
沈蔓没说话。
沈占又絮絮叨叨几句,这才说到正事,扯到钱上,他听沈蔓一直不吭气,就心里有点没底,摸摸鼻子,试探性说。
“姐,这次一千行不?下个月我从爸妈多要点生活费,一打过来我就立马还你。”
一千,对沈蔓来说不多,但也不少。
但对沈占来说,一千块钱就是请几个朋友吃顿饭再去唱歌消费,或者买一双鞋就能花五百,买两双就花完了。
沈蔓家不是多富裕家庭,甚至可以说,家里还欠有外债,有点穷了,连一辆车都没有。沈占偏就花钱大手大脚,跟沈蔓的妈一个样。
不知道钱好花难挣。
更不知道血汗钱,辛苦钱怎么来的。
沈蔓说:“沈占,你多大了。”
她今天心情很不好,口气就冲了,有些冷漠指责,“你二十岁,我十八岁高中毕业就开始暑假打工,上大一就开始做兼职,你花钱手脚这么大,不能去找份学校兼职吗?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清楚?爸和爷爷……”
“行行行,行了行了!”沈占一秒翻脸。
他厌恶说:“我不找你了,啰嗦,和尚念经!”
说完,挂了沈蔓电话。
沈蔓闭了闭眼,告诉自己别生气,她心里对沈占这个弟弟是真的失望。嘴上好好学习,上学期大一考试,所有专业全部挂科,就知道吃喝玩,凭着一张脸的优势玩乐放纵。
花生活费如流水一样。
沈蔓爸妈给沈占每月的生活费都三千,而沈蔓上大学时,每个月要一千都难,每次打电话沈蔓妈都埋怨沈蔓,让她就不能少花点,家里买一条鱼吃的钱都没有了。
大二下学期起,除了学费,沈蔓都没有再向家里开口要过生活费,知道她打工赚钱了,能养活自己吃饭,家里就更不给了。
觉得一个女孩子不需要花太多钱,好好学习就行了,衣服有的穿就行,想吃好的穿好的就等自己毕业了找工作挣钱买。
沈蔓反驳过一次,问过沈蔓妈,为什么我花钱就要省,我弟可以大手大脚要什么有什么?
当时沈蔓妈电话里这么回答沈蔓。
——你跟沈占能一样吗?她是我儿子!
一句话,让沈蔓心灰意冷。
她失望的掉眼泪,在操场埋头哭了两个小时。
之后,她对这个家和生她的母亲再无情感,也没再傻傻的付出一颗真心,苦着自己,为别人着想,换来的却是亲人的利用压榨。
那种滋味,挺心痛的。
也挺心寒。
后来的沈蔓,变得冷漠冷淡许多,沈蔓妈和奶奶逢人总骂沈蔓,说养了个白眼狼。
沈蔓从过去旧事里把自己拎出来,发觉桌上的馒头凉透了,刚要起身,去厨房倒水喝,沙发旁的手机响了。
上面熟悉的号码,令沈蔓心口一跳。
是沈宸集团的老板沈总。
让沈蔓熟悉又陌生,一想就心口酸涩胀痛的一个人——
沈知遇。
接通电话,那头清冷带疑问的男人嗓音。
“沈蔓?”
沈蔓怔怔了半秒,“我是沈蔓。”
她嗓音很轻,嗓音里轻柔带着丝丝苦涩。
短暂的沉默后,那头:“那说明我没打错。”
沈蔓一愣,眼带惊喜,声音不自觉的颤抖,不确定问:“知遇,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沈蔓心怀希冀。
她不相信沈知遇独独把她忘记了。
他们有那么美好甜蜜的记忆,那么多的心动和欢喜,沈知遇怎么舍得,他舍得真的就忘的彻底,把她忘的一干二净吗?
“想起什么了?”沈知遇那头说。
接下来,是他清冷嗓音,“难道我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