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道歉的诚意
鬼藏是在一片“私密马赛”的声音中被吵醒的，而且声音听来还十分耳熟，似乎是那位内山前辈的声音。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左原先生身上的蜘蛛切是在斩杀了一位能够隐身的妖魔之后获得的战利品。有惠子小姐作证，我当然信得过，看来是我弄错了，真是十分抱歉！”
他觉得头脑昏昏沉沉，一时之间记不起发生了什么，想要偏过头去查看情况，结果颈部传来了一阵剧痛，忍不住惨叫出声：“好疼！”
“不要乱动，我正在给你敷伤药。你的颈骨好像裂开了，虽然是半妖，但这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好的伤势，还是静养比较好。”耳边传来温柔的女声，他尽量转动眼珠，用眼睛的余光去查看情况，果然看到一位村民打扮，相貌普通的女性正在往自己脖子上敷什么东西，看起来是新鲜的绿色草药打成的混合物。
鬼藏的眼睛继续往旁边内山前辈的地方转动，然后就看到简直惨不忍睹的一幕：那位平时十分耀武扬威的内山前辈正在给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男人土下座！
左原哲也这会也觉得有点尴尬，他本来打算拿被自己打败的两个捕吏的武士刀作为要挟，狠讹他们一笔赔偿。没想到先前这个被自己打败的男人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二话不说就跪坐在地上，并将额头贴在地面，开始“私密马赛”起来。
他也发现了这个叫做内山的捕吏对自己的态度不太对劲，像是完全被自己吓掉了胆魄，但他自认也没有做出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如果真要找原因的话，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那被强化到1.99的精神力起了作用。可惜这玩意时灵时不灵，他也没找到稳定运用精神力的方法，唯一比较稳定的就是在面对危险时会有一定的预感，或许是感应到了别人的杀气？
话说回来，他这两辈子四十多年的人生加起来都没被人跪过，更被说对方也是个大男人，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按照前世的习惯除非是有深仇大恨，不然不管怎样还是要去扶一下，但在日本的土下座含义与前世的下跪不同，他们没有“膝下黄金”的概念，因此没有那么强的耻辱感，更多是作为一种表示极度谦卑、恳求或道歉的礼仪。
但已经活过一世了的左原哲也的感受就不同了，他是死也不可能给人土下座的，被人行这个礼仪也浑身不自在，总有种想要上去把人扶起来的强烈欲望。
场面一时尴尬住，好在惠子就在旁边，最终打了圆场：“既然都是误会，那这件事就算了吧。”
内山跟惠子认识也不奇怪，据他说这附近几个村子里就只有惠子一个医师，他之前有一次在附近巡查受了伤，也是多亏了惠子帮忙医治。
“啊，这么说起来内山先生上次的医药费还没给呢。”惠子微笑道，“我听说武士决斗如果输了，留得性命在的话就要把武士刀交给对方，感谢对方的不杀之恩，不知道是真的吗？”
内山脸色一僵，犹豫了一下，悄悄打量了一眼左原哲也的神色，见他没有反对，连忙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个布袋子，交到左原哲也手上：
“确实有这回事，但事后也可以用钱把武士刀赎回来，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了，还请笑纳。”
按理说他这应该算是抓捕犯罪嫌疑人失败，跟武士决斗搭不上关系，但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到左原哲也就犯怵，只想着快点把这件事对付过去，早点回鬼头城。
左原哲也接过钱袋，还是没好意思当着钱袋原本主人的面打开来看，随手掂了掂，感觉还算沉重便把两把武士刀扔回了两位捕吏身旁：“既然如此，这件事便到此为止了。正好我们也要去鬼头城，一起出发如何？”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没有角的样子算是异类中的异类，比半妖还不讨喜，如果就这么去鬼头城说不定会引来一些麻烦，不如找这两个捕吏作为导游，这样一来最起码没了官面上的麻烦。
“啊这，公务繁忙……”内山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看到左原哲也看过来连忙改了口，“不过鬼藏看样子伤得不轻，我们在这里待到他伤好再一起返回也是应有之义。”
“怎么能因为我的伤势耽误公事，”躺在地上的鬼藏反驳道，“我这点小伤不碍事。”
内山听到这话心里一喜，在心中疯狂点头道：“好觉悟啊鬼藏君。”
左原哲也看向因为乱动疼地流下冷汗的鬼藏，他基本已经在心中确定这名为鬼藏的半妖少年就是在河川村中土居家族所祭拜的鬼神雕像，大祸丸的原身。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在自己的世界流传起来，甚至能通过祭拜他的雕像举行仪式，获得妖魔化的力量，他对其中的发展感到好奇，只是以后的大祸丸现在只是一个名为鬼藏的半妖，显然还没有成长起来。
“我在这世界只能够再待39天，看他如何一步步成为鬼神大祸丸是不可能了。”左原哲也心中想道，“不过这种未来的大人物往往都有非同一般的际遇，我没事干的时候跟他混熟点说不定也能参与其中。”
“姐姐，我巡逻回来了，什么时候开饭？”门口传来了雅子充满活力的声音，她走进来看到因为人多而显得拥挤的屋子讶异道，“怎么这么多人，你们都是姐姐的客人吗？”
看着走进来的雅子，鬼藏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整个人结结巴巴道：“不……不算客人，只是暂时打扰。”
雅子看到躺在地上的鬼藏眉头一扬，惊奇道：“你也是半妖吗？几岁了？”
“是半妖，”鬼藏的眼睛看向天花板，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八岁了。”
“啊，那比我小四岁，”雅子露出开心的笑容，“快叫姐姐。”
“……”鬼藏憋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干脆闭起眼睛装睡。
鬼藏在雅子进来后就变得非常腼腆起来，也不再坚持要立马返回鬼头城，虽然内山非常不乐意再在这里待下去，但他也没勇气投反对票。两伙人等鬼藏修养好身体后一起前往鬼头城的事情获得全票通过。内山和鬼藏去村长家借宿，由惠子每天去给他换一次药。
鬼藏的身体修养恢复得非常之快，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只过了三天他就没了大碍，这时惠子姐妹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一行人便启程前往了鬼头城，路上靠惠子临行前做的饭团充饥，还带上了一些腌萝卜当作配菜。
有内山和鬼藏两位捕吏引路，他们到达鬼头城的旅程十分顺利，没有不长眼的流氓地痞上来骚扰，也没有在野外碰到盗贼劫匪一类。事实上他们这一行人两名半妖加一名“无角怪人”的组合比普通劫匪卖相都要吓人，更别说里面有四人都带了武器，有不少在大道上行走的人看到他们都变了脸色，悄悄从小路溜走。
“回去以后得提醒我找町奉行所的人解释一下，”内山看到这一幕不但不觉得尴尬，反倒还觉得十分威风，不过还是跟鬼藏说道，“不然我们恐怕要上缉捕盗匪的通缉令了。”
鬼头城离惠子姐妹所在的村子位置并不很远，三人早上出发，天刚刚黑就到了城门口，开始排队接受查验进入城内。
这座城池坐落在附近的一个山丘之上，整个城池除了有高大的石墙之外，还有一条宽阔的护城河，显然这座城池在起初的选址之时就把军事防御作为了一个重要的考量因素。在外面看来，这座城池里最高大的建筑是一座多层的塔楼。
内山向他们介绍道，那里是城主府里的五重塔，据说是寂谧宫资助建造的，只有接待寂谧宫来的贵客时才能使用，但其实平时没有贵客的时候城主自己也会偷偷搬进去住。
“寂谧宫？”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左原哲也提起了精神，“那里是做什么的？”
经过几日的接触后，内山对左原哲也的恐惧已经消弭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有心理阴影潜藏，但平日的对话已经不成问题。
听到他的问话，内山露出了你们果然都是乡巴佬的鄙夷神情。他其实是武士家族内山家族的一员，手上的那把影打也是从爷爷那里传承下来的，算是贵族阶层，全名内山智彦，从小在贵族圈里打转，知道不少高层的秘辛。
“你们知道妖魔是怎么来的吗？”内山故作神秘地道。
几人大眼瞪小眼，左原哲也自不用说，在这世界算是半个文盲，一问三不知。两个半妖更不用说，小学肄业。几人中最有文化的还得是惠子，几个村子里公认的好医师，还似乎有一些不知来源的见闻。
但她此刻也被难住了，似乎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见几人都看向自己，犹豫了半天后说道：
“不是自古就有之吗，吃了鬼族人就会变成妖魔，这是神明的惩罚。”
“错了。”内山仰天长叹，拿足了架势，“妖魔最开始是不存在的，是寂谧宫创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