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教弟位
浑身皲裂，李封身上已经找不出一寸完好的地方了。
但哪怕面对绝境，他依旧没有放弃求生的想法。
默诵的太清无为经从未停止，道纹在被雷霆击碎之后，又会迅速凝聚出来。
雷海渐渐狂躁，将方圆数十里山林夷为平地。
恐怖的力量激起天威，苍穹之上风云搅动，一抹光柱，陡然洒下！
似乎是在对李封进行最后的审判。
茫茫四野，被光柱吞噬。
雷霆照亮夜空，一张苍老人脸，缓缓浮现。
那是……
李封已经没有思考的力气了。
人脸嘴唇瓮动，虚无缥缈的嗓音竟从李封灵魂深处响起：
“变……数？”
声音中带有疑惑，但并不影响它对李封的杀心。
毛骨悚然的感觉，顿时席卷李封全身。
仿佛被这张人脸盯上，就是他最大的绝望。
雷光滔天！
电弧更加迅猛，雷霆轰鸣。
与此同时，李封心间出现一抹极其陌生，却又同源的道韵：
【做得不错】
金芒涌现。
霎那间，竟有与这辽阔雷海分庭抗礼之势！
阴阳鱼自脚下浮现，一股来自太清无为经的平和气息，将李封包裹，为他隔绝了雷海。
紧接着，突兀飞来的一张古朴图录将李封载起，飞出雷海。
同时，一只小巧玲珑的橙黄色塔身悬浮于李封头顶，雷劫劈来，却被这只塔尽数吸收。
出了雷海，李封看清了自己头顶与脚下的法宝。
太极图！
天地玄黄玲珑塔！
李封心尖一颤。
这是……
太清圣人出手了！
先前听到的飘渺嗓音再次响起：
“太清。”
“何为？”
李封抬头。
眼前衣着朴素、肩披玄黄两色八卦道袍、腰系紫金葫芦的老道立于天地之间，正与天空那张脸对峙。
哪怕这老道给人一种暮色沉沉，随时都可能仙逝的感觉，但这并不妨碍李封认出他。
早已被雷霆劈毁了皮肉的李封心中感动，鲜血淋漓的嘴唇上下磕碰，嘶哑微弱的嗓音响起：“太清……祖师……”
“老师，李封可抗过紫霄神雷，足以证明他命不该绝。你再施下雷海，怕有不妥。”
太清圣人的声音不疾不徐，亦如他的面孔，给人一种信服的感觉。
听得太清圣人对那张脸的称呼，李封猛然一惊！
能让太清圣人称呼老师的，只能是那位了。
道祖，鸿钧！
瞳孔一缩，李封感觉呼吸困难。
原来，道祖要他死！
云层汇聚出的道祖面孔并未言语，一双眼睛死死看着李封。
太清圣人也没再说话。
但依旧立于天地间的身影，足以证明他不会放弃李封。
成为两位洪荒大佬针锋相对的交汇点，李封忍着浑身刺骨的疼痛，对着天空遥遥一拜：
“人教弟子李封……幸得道祖老爷……青睐，赐下紫霄神雷，感激……不尽。
今日一拜，谢道祖成全。”
旷野寂静，雷海悄然隐没。
空中的人脸忽然笑了起来，打量了李封一眼后，竟缓缓散去。
天地之间，留下他那虚无缥缈的嗓音：“不错。太清你的好弟子，不错。”
雷劫散去。
李封的皮肉在这时迅速滋生，生机重新填充肉身。
这一次，是真正的脱胎换骨了。
但这些都不重要。
李封喘着粗气。
与道祖、太清圣人这两位洪荒天字号大人物待在一起，真的压力山大。
就怕一个不小心被道祖劈成灰灰。
但回忆着道祖离开前所说的话，李封愣住。
太清的好弟子？
自己不应该是门人么？
太清圣人看向李封，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枯槁的手掌一招，太极图与天地玄黄玲珑塔应势飞回手中：
“好好修行。你师兄来了。”
与此同时，太清圣人的道韵在李封心间凝聚出来：
【你的根脚早由太极图蒙蔽，无人可推测】
【日后，谨言慎行】
道韵散去，清风涌起。
太清圣人仿佛从未出现一样，凭空消失。
李封愣在原地。
过了好久，方才回过神来，对天空遥拜：
“弟子恭送老师、师祖。”
地位暴涨！
原本自己是玄清门的八代弟子，但现在，似乎摇身一变，成为人教一代弟子了！
怎么着也是玄清门祖师级人物了。
嗯……
以后和陈善师父各论各的。
窃喜过后，李封回味着太清圣人传来的道韵，心中忽然泛起一丝警觉。
根脚被屏蔽了？
太清圣人所指的根脚，恐怕是他身为穿越者的事！
可太清圣人为什么会帮他隐瞒？
李封左思右想，毫无头绪。
洪荒圣人可没有那么好心，平白无故收一个穿越者做弟子，甚至为了自己，不惜与道祖站在对立面。
难道，自己真是变数？
李封心惊。
看了一眼身后深达千丈的巨坑，他返身回去，将掉落的度厄丹捡起来收好。
“真是凶险呐……”
心有余悸地对天空再拜，李封觉摸着得供奉一下道祖。
不求长寿永生，但求不再被劈了。
心诚则灵嘛。
检查一下渡劫后的收获，李封发现果真收获颇丰。
灵魂已经完全蜕变，成为精魄，无限接近于地仙才可锤炼出的神魂。肉身更不必多说，较之渡劫前，强悍了百倍不止。
果然是风险与机遇并存。
经历这十重天劫洗礼，李封有把握在不靠法宝的情况下，与三五个人仙交手并且取胜。
当然，他最关心的还是寿命。
感知了一下，李封惊讶：
“我这修为哪怕不能再突破，也至少能活万年了！”
很好，距离目标永生又迈进了一步！
李封沾沾自喜。
起身返航！
与此同时，李封心中出现道韵。
【南行五百里，紫竹林见】
细细体悟，李封察觉这抹道韵熟悉至极。正是让他渡劫的人。
如果没有这抹道韵，李封不可能选择渡劫。
当时他还以为这就是自家太清大佬的示意，才傻乎乎地来了。
但李封对这道韵的主人可恨不起来。
也不敢恨呐。
整个人教当中，能传道韵的恐怕也就仨人了。
太清圣人已经见过，这抹道韵的气息也不是他。
所以结果很明显了。
要么是玄都大法师，要么就是度厄真人了。
这俩人里随便拎一个出来，他也不敢去恨。
“唉，人教弟位。”
李封长叹，往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