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探宅
魏晚脸上的笑意不见了。在许多次危险任务里，零号都曾为他提供坚不可摧的技术支持，说两人是同生共死的战友毫不为过，魏晚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凶多吉少啦。文件是用技术手段恢复的，事发地点的摄像头被人做过手脚，你自己看吧。”老安说着，传送了一段视频给魏晚，魏晚直接在义眼上开始读取。
视频开始，街道上，一个头发花白的道士手握拂尘，似乎在和空气斗智斗勇，周围始终一切如常，接着，他在一条巷子口停了停，然后走了进去，消失了，视频结束。
这是魏晚第一次见到零号本人，在过去，为彼此的安全考虑，他总是以一个电讯号，一段文字，一个声音的形式出现，那个总是说“有我在，就绝不可能让你们出意外”，那个爱在生死间隙插科打诨的老头终于有了模样。
魏晚的心跌到了谷底。零号显然不可能是疯了，他看到了什么东西，而且只被他一个人看到，有人操控着一些不存在的东西实实在在地影响到了他，并杀死了他。最大的可能，便是他的脑电波被人控制了。这并不是什么新技术，它几十年前就已经诞生，并被用在各种合法或不合法的领域，这件事，甚至他自己就会，他心惊的是，像零号这样顶尖的黑客，本应是很容易就驱散这种电子邪祟甚至反过来控制对方的，可他失败了，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脑电波被入侵。凶手从头到尾没有露面，整件事情是个精心策划的局。
似乎有些地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魏晚转向老安：“所以需要我做什么？”
老安道：“零号身上的信息太多了，一旦泄露出去，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危险，你去一趟他家里，把所有相关的信息能带回来的都带回来，然后全部销毁掉。这件事我只相信你啊。”
魏晚看着老安，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虑：“老安，零号不应该这么快被找到的。我们的人一个接一个被杀，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老安叹了口气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他们人多嘛，他们是超级大财团，要钱有钱，要高科技有高科技，他们剥削得越厉害，反抗就越厉害，流血也不能避免嘛。”掸了掸烟灰，老安继续说道：“你放心啦，如果有隐情，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零号一个公道的啦。”
魏晚不置可否。
沉吟片刻，魏晚说道：“地址。”
“装备我都给你准备好啦，到时候会有人接应你的。”
两人在街角分手。
“晚！”就在魏晚的背影要消失在拐角时，老安叫住了他。
“嗯？”魏晚扭过头眨巴了两下眼睛。
“小心点啦，不要扑街啦。”
“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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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老安给的地址，魏晚在次日傍晚找了过去。
那是铜山区一处不起眼的住房，魏晚打扮得如一个归家的人，迈着恰如其分的步伐，沿着视频中零号的路线，走进了那条巷子。巷子里铺散着无人打扫的落叶，零星落着自然剥落的碎石，平静，祥和，正是一个上了年头的老社区本来该有的样子。
没有电梯，魏晚一层层步行上楼，601号门上，安着一把老式防盗锁，为了把它撬开，魏晚颇费了点功夫，如果这是把电子锁，对他来说会轻松不少。
附近的监控系统已经提前搞定了，魏晚有十足的把握不会有任何人通过监控找到他，但这个地址一定被那帮杀死零号的人密切监视着，他确定自己拥有的时间相当有限。
门被拉开时，魏晚没有注意到，门把手上一根头发丝粗细的透明导线崩断了。
零号的居所是一套不大的两居室，陈设相当简单，屋内很整洁，仿佛刚刚才被打扫过，客厅正中的神龛里供奉着一尊神像，旁边的挂钩上空空的，应该原本挂着什么东西，只是现在已经被人拿走了。许多书本随手被放在桌上，仿佛主人还会随时回来读，扫眼书脊，书名大多都是“程序设计”、“AI”、“技术革命”之类。
魏晚掏出一盒蚊形机器人放飞，开始对书籍里的内容进行扫描。
“嘎吱～”
一声尖细的声音自魏晚脚边响起，魏晚如一只起飞的猫瞬间条件反射拔枪闪过。却见一扇矮柜的木门被推开，一个扫地机器人挥舞着一个吸尘器立了起来，电子脸上两道粗眉立起，义愤填膺地说道：“你是谁？快出去！你是谁？快出去！……”
魏晚舒了口气说道：“我是你主人的朋友，是来帮助他的。”
扫地机器人：“主人不在家，快出去！快出去！”接着立刻换了一幅嘴脸：“汪汪汪！！……”
“嘘！是你主人让我来的……”
“你骗人，主人已经派人来过了，汪汪汪汪汪汪……”
“你再狗叫我就把你电源拆了。”
世界安静了。
魏晚拍拍它的头：“很好。上一次来的是假的，我才是你的好朋友，知道了吗？”说着便往屋内走去。
“换鞋！”扫地机器人麻溜地从肚子里掏出一双拖鞋。
“不换！”
魏晚将整个房子掘地三尺式的翻了一遍，扫地机器人几乎被气到七窍生烟，一边不停地碎碎念，一边跟在他后面仔仔细细地把他的脚印打扫干净。
屋子里几乎只剩下了生活用品，找不到任何信息储存介质，除了桌子上的一台略显笨重的老式电脑。
魏晚在桌前坐下，按下了开机键，电脑里除了几个打上个世纪起就标配的自带软件，比水洗过还干净，所有的隐藏文件夹都是一片空白。
作为一名顶级黑客，恢复数据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但眼前这台电脑很显然已经彻底没救了。
魏晚心中感觉不妙。作为“野火”地下组织的一员，他们打成立之初就要面对联合公司的各种清剿，而出于一名职业黑客的敏感度，常用的电脑中能清理的信息都会立刻清理，避免被对方钻了空子，可清理到这种程度显然是不正常的。如果是零号自己做的，那他会出于什么原因这样做？难道他已经预见了会有变故发生？可如果是这样，他怎么会不向其它成员发出任何警告？魏晚判断大概率是致他于死地的那些人做的。情况很糟，因为无法判断他们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按照联合公司的行事风格，一旦发现关联人物，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很可能会引发新的流血。
一无所获。魏晚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看来只能寄希望于能在其它地方有所发现了。
就在他打算起身之时，电脑旁那个滴滴答答走得很大声的老式时钟吸引了他的注意，它不是以秒的节奏在走，而是像被什么奇怪的磁场影响形成的某种密码，把长和短的节奏编在一起传达，让魏晚无法拒绝地去注意它。
只是一瞥，那钟的秒针竟然在倒转，这怎么可能！
魏晚一把抓起时钟，和表盘衔接得并不紧密的指针中心，透出细微的淡淡红光。里面有东西！他拆开钟背，一个东西掉了出来。
是一只电子手表，电量显示为零。
在这个没有电的手表上，一串串魏晚从未见过的类似文字的东西正极快地出现在碎裂的表盘上，它在自动缓存并解码！一分钟后，一个闪着倒计时的临时文件出现在了文件夹里，看格式是一段记忆碎片，必须用脑机接口才能读取，各种条件显然都不允许他在这里查看，魏晚立刻将它复制了下来。
暮色降临，魏晚敏锐地感觉到有一丝夜风扫在脸上。他上楼前观察过，所有的窗户都是紧闭的。
“来了”。魏晚在心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