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惊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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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金玉良缘

在宝钗实在显不得奢华,半新不旧的房里,宝玉一面四处观望,一面问:“姐姐可大愈了?”

宝钗则是淡淡一笑,忙起身答说:“已经大好了,倒多谢宝兄弟记挂着。”说着,让他在炕边上坐了,另命莺儿(宝钗房内一丫头)斟茶来。一面又问老太太姨娘安,别的姐妹们都好不好。一面看宝玉项上挂着的长命锁、记名符,还有那块落草时衔下来的宝玉。

宝钗因笑说道:“成日家说你的这玉,究竟未曾细细的赏鉴,我今儿倒要瞧瞧。”说着便挪近前来。林未青此时仍有半条魂沉溺在温柔乡中,迷迷糊糊地也凑了上去。也不摘下递与宝钗,宝钗看宝玉不作为,便上手自己解了去捧着看,林未青也任由她摆弄,毕竟宝玉是宝玉的珍贵之物,却并非他的。宝钗托于掌上,只见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这就是大荒山中青埂峰下的那块顽石的幻相。后人曾有诗嘲云:

女娲炼石已荒唐,又向荒唐演大荒。

失去幽灵真境界,幻来亲就臭皮囊。

好知运败金无彩,堪叹时乖玉不光。

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

宝钗看毕,又从新翻过正面来细看,口内念道:“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念了两遍,乃回头向莺儿笑道:“你不去倒茶,也在这里发呆作什么?”莺儿嘻嘻笑道:“我听这两句话,倒像和姑娘的项圈上的两句话是一对儿。”

林未青知道此时应当要看宝钗的金锁了,也不等宝钗开口,便笑道:“原来姐姐项圈上也有八个字,我也赏鉴赏鉴。”宝钗也照旧半推半就道:“你别听她的话,哪里会有什么字。”林未青也拟着宝玉那样子笑着央求道:

“好姐姐,怎么你就看得我的了呢。”

宝钗被纠缠了一番,因说到:“也就是个人给了两句吉利话儿,这才錾上了,叫天天带着,不然,这沉甸甸的有什么趣儿。”一面说着,已经解了排扣,从里面衣袄上将那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璎珞掏了出来。递与宝玉,林未青忙托了看,见两面八字,共成两句吉谶,他也学着宝钗念了两遍,只听是“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因与宝钗笑道:“姐姐这八个字倒真是与我的配的很。”宝钗只是低头微微笑着,莺儿笑道:“是个癞头和尚送的,他说必须錾在金器上——”宝钗不待说完,便嗔他不去倒茶,一面又问宝玉从那里来。

林未青此时与宝钗离的极近,不及答宝钗的问题,忽然一股冷香气直钻全身,弄得身上瘙痒,只觉得一阵阵凉森森甜丝丝的幽香飘来,也不记着宝玉的台词,脱口便问道:“姐姐今日可是吃了冷香丸了,味道都熏到我这边了。”

此话一出,宝钗惊,林未青更惊,自觉失言,极力观察着宝钗会作何表现,而宝钗则是作出用手捂着嘴一副惊讶的样子,半晌后问道:“宝兄弟怎知道这味道是冷香丸?”

林未青大脑飞速运转,努力搜索着合适的借口,笑道:“素知姐姐不喜熏香那烟燎火气的,前几日又听谁说了有着一种丸药,吃了浑身散发着香气,这才胡乱猜着。”

宝钗也不多问,笑回道:“还是宝兄弟知晓的多些,这还真是我早上吃的丸药方才有这香气呢。”

宝玉此时便是该要了吃了,尽管林未青知道这是胡闹,宝钗也不会给,却还是想试试,毕竟这冷香丸是什么味道,任谁都想尝尝,再说书中是黛玉进来打断了宝玉宝钗的谈笑,如今黛玉已先一步去了,万一真能搞到一两颗呢。因此林未青央着宝钗道:“好姐姐,给我一丸尝尝罢,我也想香这半日。”

宝钗笑道:“又混闹了,一个药也是混吃的?”

林未青条件反射的看向门口,确认没有黛玉来后,便一个拉在宝钗身上,接着磨到:“我身体好着呢,多吃一颗也没什么的,再说了,我这也是提前预防着病呢。”

宝钗也被这一番逗笑了,一把推开身上的宝玉后,笑道:“拗不过你,待着我去给你取来。”

得逞后的林未青看着宝钗取药的背影,不由得嘴角上扬了一些,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熟悉习惯这边是生活,并将自己多年来积累的花言巧语能力充分在这地方发挥了起来。

“这样过一生,倒也不错。”林未青心想。

“就给你这一个,尝尝便好了,可别吃上瘾了,那可就是我的不是了。”宝钗把一盒东西放在宝玉手上,特意叮嘱道。

宝玉接过盒子,迫不及待打开吃了,入喉顺滑,在口腔中回荡着一股清香,然后一缕清凉顺着食道蔓延全身,就像是薄荷糖,但是那高贵的香气自然是薄荷糖比不了的。林未青此时心情极佳,想到这时应当是可以去薛姨妈那里吃酒了,也不等嬷嬷来喊,邀着宝钗便是去到薛姨妈处,这里薛姨妈已摆了几样细巧茶果来留他们吃茶。见没有酒来,林未青思索着书本,这才发现遗漏的步骤,赶忙夸了前日在那府里珍大嫂子的好鹅掌鸭信。薛姨妈听了,忙也把自己糟的取了些来与他尝。林未青笑道:“这个须得就酒才好。”薛姨妈便令人去灌了最上等的酒来。李嬷嬷便上来道:“姨太太,酒倒罢了。”林未青不满央道:“妈妈,我只喝一钟。”李嬷嬷道:“不中用!当着老太太、太太,那怕你吃一坛呢。想那日我眼错不见一会,不知是那一个没调教的,只图讨你的好儿,不管别人死活,给了你一口酒吃,葬送的我挨了两日骂。姨太太不知道,他性子又可恶,吃了酒更弄性。有一日老太太高兴了,又尽着他吃,什么日子又不许他吃,何苦我白赔在里面。”薛姨妈笑道:“老货,你只放心吃你的去。我也不许他吃多了。便是老太太问,有我呢。”一面令小丫鬟:“来,让你奶奶们去,也吃一杯搪搪雪气。”那李嬷嬷听如此说,只得和众人去吃些酒水。

林未青拿了酒,也不知是什么酒,便想尝尝看,却被薛姨妈拦着,道:“不急着,先热他一热。”林未青暗中一拍额头,本想避免这一场口舌,赶紧喝个痛快,却还是躲不过这对母女的说法。薛姨妈道:“吃了冷酒,写字手打飐儿。”宝钗笑道:“宝兄弟,亏你每日家杂学旁收的,难道就不知道酒性最热,若热吃下去,发散的就快;若冷吃下去,便凝结在内,以五脏去暖他,岂不受害?从此还不快不要吃那冷的了。林未青只点头应着,终于拿到了酒杯,举杯便对着薛姨妈道:

“多谢姨妈款待,这杯我先干了,您随...意....”越说越不对劲,这看见酒就兴奋的毛病就算穿越的也没落下。只见薛姨妈被逗得直拍桌子笑,宝钗则被震惊了一回,随即也与姨妈一起笑了,看见这么现代的敬酒方式她们竟没有怀疑,林未青松了一口气,之后也放开了吃喝,是不是和薛姨妈和宝钗吹上几句,不知不觉便有些醉了。想来已经吃了六七钟。林未青心情也好,看见嬷嬷上来劝,便起身与薛姨妈宝钗告辞,这老嬷这回没被黛玉噎着,倒也没有什么话,自带着宝玉回了。却是在门口遇到了本不该在此的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