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拓凛和尚
“阿弥陀佛！”
拓凛闭目诵了一句，然后闭口不言。他觉得自己的做法无不可对人言，又无法对人言，所以选择了沉默。
徐陟盯着他，拓凛并没有反抗，也没有逃走，就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仿佛已经接受了面前的事发。
白珮没管那么多，她直接跳了下。
可是紧跟着白珮的声音就急切地从密室中传了上来，“徐陟，你快下来！”
能把石俑成精的白珮惊住，徐陟无法想象这下边到底是什么。
徐陟深深地看了拓凛一眼，对方还是不为所动。他直接一把扯过拓凛，丢进了密室，然后也跟着下去了。
终于，徐陟明了白珮为何那么着急的喊他下来。
密室不大，左右不过一丈，可入眼皆是白，一片惨白。
密密麻麻的白骨次第排开，在人一进入到密室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挤入他的视野之中，仿佛要夺取人的“眼”，让这人只能看他们，也只会看他们。
饶是徐陟，也有头皮发麻的感觉，这得多少人才能将密室填充成这个模样。
上次见到这么多白骨还是在城外的乱葬岗，不过那些都被埋在地下，可不像这密室中被人码放排列的这么整齐、密集。
白珮惊讶的喊道，“拓凛大和尚，你竟然杀了这么多人！”
拓凛站在一边，依旧闭口不言。仿佛在说是既然你们都看出来，那我便无话可说，不挣扎、不反抗，也不配合，只是一味的沉默。
徐陟环视密室中的白骨，眉头皱起，他走到白骨中间，仔细地观察起来。
“徐陟，都是死人骨头，有什么好看的！”白珮叫了起来，可让她走过去将徐陟拉回来她又不想，只能站在原地跺脚。
查看一番后，徐陟叹了口气。这些白骨确是死人骨头不错，却不是新近亡故之人，而是有了很长的年头。他们和城中的失踪之人没有关系，并不是他们的骨骼。
他望向拓凛，“拓大师，这些白骨已经有了年头，和失踪之人确实没有关系。可你为何要建这个白骨密室？”
“阿弥陀佛！”拓凛这才睁眼，“此乃白骨观修持之法，观尸腐变骨，破人生我执。可惜老衲修为不够，无法做到那种地步，加上气味实在……”
说到这里拓凛破天荒地脸红了起来，然后才继续道，“老衲想着既然不能那样，干脆就用这满眼的白骨来进行修持，想来效果应该差不多。”
徐陟听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是想着既然不能凭借质量来完成，就借着数量来取胜，也亏得拓凛能想到。
白珮听出来拓凛并没有杀人，还是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那你就去偷坟掘墓，挖人家的尸骨！”
“没有！”拓凛立马否认，他是借了白骨来修持佛法，却并没有做那些偷盗之事，“这些白骨都是乱葬岗那边的，我只是‘捡拾’了一部分。”
徐陟知道他没有说谎，因为大部分的白骨上还残留有兽齿撕咬的痕迹，不过这并不是拓凛可以如此行事的理由，“拓大师，你也说了他们是乱葬岗的尸骨。这些人曝尸荒野已经够凄惨了，你不让他们入土为安，却都挖出来为你修行佛法，实在是……”
徐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件事。
扔在乱葬岗是一回事，可让这些人死后还要为了私欲而忙碌，真是一言难尽啊！
更何况这些都是县城或附近的人，生前应该有不少人曾经供养过启福寺。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死后还要为了启福寺的和尚修行而不得安宁，说不定会从地府中爬出来化为厉鬼将拓凛生啖了去。
启福寺凋敝的真是该啊。
“阿弥陀佛。”
拓凛道了一句佛号。然后猛地跃出，一下子钻进累累白骨之中。
挨挨擦擦的白骨，因为排列的很是密集，可毕竟有了年头，被拓凛这么一撞，许多都绷断化作骨屑，但是还有一些只是断了茬口，直愣愣地戳在那里。
徐陟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没有动。
他也不清楚此刻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只是站定远远地望着，望着拓凛在白骨中挣扎奔跑，身上不时地插进一个断茬骨头，然后继续在排列如潮的累累白骨中前进、再前进。
白珮小心地走到徐陟的身边，“拓凛大和尚是不是疯了，他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作为启福寺中的玉女，她怎么可能不认识拓凛。可那位总是不疾不徐的大和尚，现在却让她感觉到陌生，甚至有些害怕。
徐陟叹了口气，“也许有些秘密虽然不算什么罪过，却无法过去心底那一关。”
他无法评价拓凛修行白骨观是对是错，毕竟就算是修行，拓凛也没有伤害到人，只是盗用了一些被遗弃的无主白骨罢了。
可拓凛作为人，他又不能心安理得地迈过自己利用同类尸首进行修行的事实。
他是人，这些白骨同样是人，还是无辜遭难而亡的人。若是大奸大恶，做了天地不容之事，也可以除之而后快，而不是肆意玩弄他的尸首、白骨。
说到底，拓凛还是人，一个有良知的人。正因为他有良知，佛法修行也是不错，才无法跨过自己这一关。以至被徐陟道破之后，选择了如此做法。
拓凛还在继续，他的身上已经扎了数不清的白骨，那些白骨就像是匕首，一刀一刀地刺在他的身上，鲜血顺着伤口流出，浸染了白骨，然后再汇聚起来，从白骨上掉落，落在地上的杂乱白骨之上。
白珮有些不忍看着面前的一切，“拓凛大和尚这是何必？”
徐陟无奈道，“可能白骨观不是人人都适合修炼的吧。”
白珮问道，“总不能是不当人子、拿人不当人的人才能修行吧？”
“这……”徐陟想了一下回道，“我也不清楚，毕竟我修的不是佛法。”
拓凛终于停止了动作。
白骨插身，血迹淋淋的他就站在密室中间，再也不见任何动作。
忽然，凌空窜出一道锁链，缠向拓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