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蒸汽教堂
昏沉幽暗的夜色下，二人一猫的身影在煤气路灯下飞快闪过。
没过多久，他们就停在了一座教堂前，康斯顿城仅剩的一座“蒸汽与机械之神”的教堂，发条教堂。
在快走近教堂的时候，塔维尔突然侧头，看向身旁的安吉利斯说道：
“你们蒸汽的信徒也有熬夜的习惯吗？这么晚了还开着教堂的大门。”
后者明显愣了一下，有些不太明白塔维尔想表达什么，张了张嘴，还没说话，教堂的大厅内就有一道响亮的声音传来：
“这里是康斯顿城，是间海郡的首府，整个鲁恩北方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即便是夜晚，教堂一般也不会关门，会留下一些值守者，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以前只有部分繁华的，或者混乱的地区教堂是这种情况，不过最近一两年这已经成为各大教会的常态。”
...这声音听起来还算友好，看来不需要为自己增加一个信徒身份...念头浮动间，他已经走进了教堂大厅，看见了刚才说话的人。
那是一位五六十岁左右，身材高瘦，面庞红润的老者，头发还算浓密，但已经花白大半，五官长相是非常典型的鲁恩普通人，没什么特点，身上透着一件绣齿轮、杠杆和蒸汽花纹的牧师长袍。
走进大厅后，他朝对方微微躬身行礼，但手上没有做任何教会的礼仪，语气诚恳地问道：
“你好，神父先生，我们能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听一听你的布道吗？”
旁边的安吉利斯侧头看了眼塔维尔，眼眸中情绪收敛，没有表露出一点震惊或者意外，十分淡然，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塔维尔朝对方微微点头，没有过多解释，他只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遇到的和“伟大母亲”有关的事太多了，需要多接触一下正神教会，中和一下。
头发已经花白大半的神父微笑颔首道：“当然可以。”
“先坐下吧，你们可以称呼我阿德里安神父。”
两人一猫各自找了个位子坐下后，安吉利斯十分熟练地在胸口位置连点三下，画出一个三角圣徽，低声祈祷起来：
“您是本质的化身，是工匠的守护者，是技术的光辉...”
...还真是蒸汽的信徒啊...塔维尔挑了下眉，在心里感叹一句，然后也装模作样地祈祷起来。
等他们结束祈祷后，穿着牧师长袍的阿德里安神父从座椅上起身，在胸口连点三下，画出一个三角圣徽的形状，然后说道：
“即便你们不是蒸汽的信徒，进了教堂后我也不会赶你们走的。”
“自从战争结束以后，来这里祈祷的人就少了起来，大部分人都改信了‘风暴之主’或‘黑夜女神’。”
说到这里，这位神父的神色明显暗了一下，似乎回想起了一些沉重的记忆。
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开始向两人布道：
“主的福音在蒸汽的升腾中，在齿轮每一次的转动中，在链条和杠杆的运动之中，在我们的一举一动之中，那是文明的光辉，而我们，是文明的一部分...”
不知道是内心没有丝毫的信仰，还是缺乏非凡因素的引导，阿德里安神父的布道在塔维尔耳中回荡，让他有了点昏昏欲睡的感觉。
恍惚间，他的目光落到了摆在最前面桌案上的那枚三角圣徽上。
牢固的三角形里面填充着的蒸汽、齿轮和杠杆等符号好似活了过来，迸发出一道道不灿烂、不明净、没有任何色彩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数的虚幻事物。
与此同时，他的耳边回荡起恢弘层叠，宛若交响乐般的蒸汽升腾、齿轮转动的声音。
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不到一秒，就完全消失了，仿佛刚才他看见的只是一场幻觉。
塔维尔沉了沉眼眸，回忆着刚才看见的画面，在脑海中做着解读...文明、知识、技术...这些就是“蒸汽与机械之神”掌握和象征的领域吗？
不知不觉间，布道已经结束，周围安静了好一会塔维尔才回过神来。
阿德里安神父面带微笑，语气平缓地说道：
“如果担心现在出去遇到危险，你们可以在这里稍作歇息，或者等到天亮以后再离开。”
“不过这里没有床，你们没办法躺下，也只能待在这处大厅中。”
安吉利斯瞪了瞪眼睛，有些惊愕地问道：“你能看出来？”
阿德里安神父温和地笑了笑，伸手指了下安吉利斯，语气平和道：
“你身上的灵性还未收敛，身上的气场颜色也不太协调，看起来像是刚刚晋升，然后又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阿德里安神父说话的功夫，塔维尔突然注意到他左眼的不同，缺乏灵动性，泛着些金属特有的光泽，仔细注视的话，还隐约能看到齿轮的痕迹。
...这只眼睛是机械造物，看起来有不错的探查能力，拥有可以改造自身的能力，这是一位序列不低的“通识者”，难怪...
脑海中思绪浮动了一会，塔维尔总感觉沉迷于攀登科技，甚至还机械改装自己的蒸汽教会的画风和这个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思索间，他听见阿德里安神父平和沉稳的声音：“只要你们不是邪恶之人，没有做出过渎神、犯罪等行为，没有背弃自身信仰，就依然受到神的庇佑。”
稍微停顿一下，他才继续说道：“你们身上的厄运还未真正解除，我的建议是，等天亮之后再离开。”
“自全面战争结束后，蒸汽教会在鲁恩已经没有了执法权，机械之心小队也解散迁移了大半，只留下了处理教会内部事务的部分，所以我无法帮你们解决邪神信徒的问题，只能将这件事情通报给风暴和黑夜的教会。”
塔维尔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他原本也没期望对方会帮自己解决邪神信徒问题，他比较在意的是这位看起来一直待在教堂里的神父竟然知道他们遭遇了邪神信徒，还能看出他们身上可能存在的厄运。
没等他询问，阿德里安神父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你们来的方向，还有之前的动静，我都能观察到一些，而且刚才你们身上还有从那位‘伟大母亲’的信徒那里沾染到的邪恶气息，放心，这已经被我净化。”
这就沾染到邪恶气息了...安吉利斯瞪了下眼睛，然后侧头看向塔维尔...难怪这家伙直接往最近的教堂跑，还要聆听神父的布道，他是不是太熟练了？
念头浮动间，她听见阿德里斯神父后续的话语：
“我一直注视着这片区域，注视着那些自认为藏得很好的邪神信徒。”
塔维尔挑了挑眉头，有些好奇地问道：“既然你一直知道那些家伙的存在，为什么教会没有解决他们。”
阿德里安神父摇了摇头道：“那些‘伟大母亲’的信徒善于利用新生摆脱死亡，没有足够的准备，很难将他们抓住或者杀死，贸然去打击他们，只会让他们藏得更深。”
“而且，康斯顿城剩余的机械之心小队能够调动的力量并不足以解决这里的问题，只能通报给其他两大教会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