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祝福与不曾到来的明天
时间总会流逝,这不管对富有的国王还是贫穷的小偷都是如此,这是自然无情的法则。但是人们并不甘于消逝。富裕的国王修建宫殿,来吹嘘自己的功绩,贫穷的小偷往往会在生命中重要的时刻醒悟,来寻找对眼的人,繁衍后代,传递自己的血脉。只是无情的时间会为你我停留吗?
“快点,快点,爷每周花这么多钱,不是请你们来吃干饭的。”负责监督工人的工头,绕在手脚慢的工人后面狠狠催促着,工人们不敢还口,他们习以为常,出来讨生活的,那个不是低三下四,朝不保夕的,在工头不停的责骂中,整个工厂除了机械的运转声,剩下的只有一片死寂。直到微弱’‘滴’‘的一声打破了难言的寂静,工人们终于泛起了生机,他们争先恐后的涌出工厂,
找一个能坐人的地,买一份不好吃的饭,骂一句工头的娘,日子照样过,伊莱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说来奇怪他已经来了两个月了,相对瘦弱的身体并没有成为他的阻碍,反而因为从小的学徒经历锻炼出来了坚韧的性子,在工厂里干活也是十分卖力,在空闲时间喜欢跟其他人交谈,显得十分灵动,这份精气神为周围疲惫的工人生活里添上了一分彩头,大家都喜爱这个没有见识对人真诚的乡下小子,他们在休息时间常为伊莱,讲解城市里的各式各样的事情,然后在不知有几分真的故事后面填上自己的经验之谈,最后看着伊莱一脸震惊的样子,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哎,小伊莱了?怎么不见了?”一个喜爱吹嘘的工人问向自己身旁的朋友,’‘不知道啊,可能是去哪里歇着了’‘朋友满不在乎的说。
伊莱并没有走远,他正在照看自己受伤的朋友,是的,朋友,伊莱交上了他人生中第二个朋友,伊莱的这个朋友很奇怪,不仅不像其他人一样粗鲁,而且总说对人说谢谢,还笑眯眯的,经常帮助伊莱,教授伊莱怎么做工才不会明天下不来床,这样温和的人简直是工厂里的一股清流,伊莱很快和他成为了朋友。
’‘你的伤怎么弄的?’‘伊莱问道,“没什么事的,老毛病了。初来的时候,不懂轻重,落下的病根。”那人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一味的吃饭,伊莱并没有深究,那人自顾自的开口“在这世道混口饭吃,总要付出点什么的,不管是身体还是其他,对了,伊莱,你有妹妹吗?我有一个,她和我出生在贫穷和混乱的小巷子,把我们生下来的女人只是等我们大了,就把我们卖进工厂了,我很愤怒,而我很小的妹妹并没有生气,她一味的安慰我’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就好了。’从此之后,她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她在这座工厂的另一边,我在每周放假的日子都去跟她在一起。”这个男人说的时候,仿佛沉浸在他的话中,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伊莱不忍叨扰,只是静静的听着,“……伊莱你知道吗,你和她一样大,都是一样的善良,活泼,等到放假的日子我就带你去看看她,你一定会喜欢她的。真想现在看到她”伊莱回答“好”男人笑了一下,然后双手合十,模样虔诚,伊莱好奇问他,他说“这是我从一个老工人那里学的,听说是一种祝福,祝福自己的亲人朋友都长命百岁。”
“滴”巨大的响声响起,仿佛刺激工人们的神经,工人们慢悠悠的站起,不紧不慢的走向自己的岗位,走在最后面的工人直接小声骂着“狗子养的,下工一个个都拖着,上工着急整的跟寻死似的,纯纯出…”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巨大的响声再响起,不过不是上工的声音,而是“嘭”的一声,然后一阵刺鼻的味道蔓延开来,不过所有人并不在乎,因为他们此时已经紧张的忘了呼吸。
“爆炸了,快跑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们疯狂了。平时心心相惜的朋友你推我嚷,相誓同生共死的兄弟你踩我踏,情谊?什么狗屁东西!老子要活!对生命的渴望压过了一切。伊莱也在人群里拉着愣神的朋友拼命向生路冲去,朋友摆脱了伊莱的手“我不走,我要去找我妹,她还在工厂,我不能走。”“你疯了吗?你看不到吗?工厂炸了,如果你现在去,会死的,我们现在先离开,再去找,现在你一个人进去,能在混乱中找到?”伊莱紧紧拽着朋友,他无法回答,只是一味挣脱束缚。“伊莱,我知道。”这句话伊莱无言以对,放开了手。最后他似乎看到了朋友摆脱人群,冲入了工厂,这是伊莱人生中看到自己第二个朋友的最后一面。伊莱奋力的想摆脱人群,想去追寻他的朋友。“小伊莱,你要干嘛,这里危险,快走啊。”平时爱吹嘘的工人们在伊莱身后推搡着伊莱不断向前,伊莱无力挣脱,他只能被推着走向了生路。
伊莱活下来了,他在出来的一瞬间,工厂二次爆炸了。震耳欲聋的声音宣告生者的幸运,伊莱却什么都没听到,他只能看见工厂倒塌,灰尘漫天,人倒地不起。活着的人们挣扎起身,相互拥抱,庆幸自己的胜利,而伊莱只是看着,什么都没有做。
这场爆炸只是一次小小的意外,对于伊恩城而言,没有大规模工人死亡的事故根本不足为奇,什么那是十几条宝贵的生命?不,你错了,那只是十几个工人的命而已。连报纸都只是简单报道了一下,提醒市民们注意防护。事情结束了,对于其他活的人而言。活着的人会再去另一家工厂,再在另一个工头手里干活,再在一起吹嘘,不这样,还能怎样呢。
伊莱还在扒工厂的废墟,他已经干了几天了。但是他还是找不到自己的朋友,不忍的人们告诉他,也许尸体已经被炸的四分五裂了,找不回来了。他想找到朋友的妹妹,奈何不知道他们的地址,到处问也打听不到,没有人愿意帮他,疲惫的伊莱做完一切后,躺在工厂的废墟上。太阳出来了,伊莱看着自己的明天到来了,但是有人的明天再也不会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