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所有人都从李治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容置疑这四个字。
于是，没有人反对。有资格提出异议的人这个时候不出声就代表着默认同意。
辩机终于从一枚小棋子成为了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他的背后是李漱毫无保留的支持，也站着李治。
新天下隆重向天下明确了辩机是他的心腹。
从四品及以下含金量相当高。毕竟宰相也不过是正三品。
手握尚方宝剑的辩机该如何调查？这是殿内许多人心头担忧的一件事。
听到李治的命令后，辩机立刻跪下，“臣领旨，臣会以命相付，以解君忧。”
“陛下，臣还有个不情之请。”表完态，辩机小心翼翼抬头看着李治。
“哦？”李治轻笑了一丝，道：“讲便是。”
辩机恭敬道：“臣在均州所查之事的结果，与狄仁杰和姜离薇离不开干系。”
“臣与高阳公主在上元节夜里惨遭贼人袭击，幸得王孝杰拼死相护，才得以周全。”
“所以，臣——”
“朕明白了。”李治打断辩机，“朕记得狄仁杰乃夔州狄长史之子，名门之后，门荫倒是可以，姜离薇的话……”
李治陷入了沉吟，崔仁师还在连州呢，罪臣之女怎么能门荫。她虽是女子，也能授予散阶荣誉。
而且，改元昌和大赦天下时，因褚遂良委婉表示不同意，崔仁师不在其中。
而李治打断辩机是因为不希望辩机将几人在均州调查李泰下落的事拿众人面前说。
毕竟，李泰最终出现在安州，被李恪所杀的细节谁都不知道。狄仁杰的汇报，包括暗示李泰在安州等事宜是不能说的。一旦说了，很容易联想到李恪身上。李恪的态度现在是个谜。
包括后来辩机几人去安州也是高度保密的，哪怕这件事还是有小道消息传了出去。
李治说辩机在均州立下大功，朝臣大多很懵逼，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大功。
可皇帝都那么说了，谁敢跳出来要求解释？那不是找死么。
在李治沉吟时，辩机也有样学样，斗胆打断李治，讪笑道：“臣不是替他们求一官半职，臣是希望这三人能与我一同查案，希望陛下以诏书形式确认，就能方便许多。”
“这样啊。”李治皱了皱眉，似是嫌弃辩机不早说，便淡淡道：“允。”
“你既然提到王孝杰上元节之夜护得高阳公主周全一事，朕信了。”
“他是什么身份？”李治问道。
辩机立刻回答：“回陛下，金吾卫副队正。”
“这样啊。”李治想了想，对着殿内站着的金吾卫大将军说道：“授予王孝杰左金吾卫校尉，即日起保护唐辩机和高阳公主等人，配合查案。”
王孝杰一下由从九品下跃到了从七品，可谓一飞冲天。不过比起辩机，还是有所不如。
“遵陛下命。”金吾卫大将军立刻躬身。
……
后面朝会所议论的事，辩机也没有认真听。他沉浸在大理寺少卿这个职位中。
大理寺少卿乃从四品上，在大理寺的地位仅次于大理寺卿。
与在太史局的清水衙门不同的是，大理寺的权力是大于刑部的，拥有审理中央百官及京师徒刑以上的案件，也对地方的重大案件判决结果拥有复核权。
“看来，以后都得称呼我为唐少卿了。”辩机心里十分得意，特别是想到了几个人后更加开心。
有了这含权量极高的正式身份和官方背书，办什么事都方便许多。
好不容易等到朝会结束，辩机很想脚底抹油，立刻就走。他想迫不及待的将消息分享给李漱和王孝杰。
但他还是跟着一些人后面离开了太极殿。他倒是想走最前面，只是朝廷规定必须有序退朝，不能乱哄哄的。
刚出了殿门，辩机老远看到李漱就站在殿外不远处。
“她未卜先知了？”辩机十分兴奋，现在总算能跑了，他便飞奔到李漱身边，准备搭话。
“漱儿，你怎么……”
可看到李漱很不高兴，怒气冲冲瞪着自己，辩机赶紧改口：“你怎么——”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令辩机措手不及。
辩机又惊又恼，“你打我——”
“啪！”
左右开弓，李漱又抽了一个巴掌，嘴里叱道：“我打的就是你！”
“敢骗我，七次？把我当幼童耍是不？走，随我找九郎去，我要求他把你弄到内侍省当差去！”
听到李漱这么说，辩机立刻明白了他的谎言被识破了。于是，他的恼怒消失了，变为了尴尬陪笑，和奋力解释。
当然，这一幕被正在陆续退朝的许多大臣撞见，眼见上一刻还春风得意的辩机在李漱这吃鳖，他们只觉得无比舒爽。
那到底是何事，惹得李漱会当众打人呢？
大臣们纷纷猜测恐怕是因为辩机要求姜离薇一起查案，惹的李漱醋意大发所致。
他们心里不由得默默佩服起辩机来，和公主毫不避讳在一起的同时，还敢惹崔家的小娘子，真是艺高人胆大。
若平康坊里的各处销金窟开门的话，不出三日，太极殿前发生的这一幕便会通过平康坊传便整个长安。
等大臣们都退的差不多了，也就是说所有参加早朝的人，都几乎目睹了辩机的悲惨遭遇，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个孙子，一直在向李漱认错之后，李漱才没有不依不饶，板着脸往公主府走去，辩机低头丧气跟在身后，那点因为做了大官的高兴劲荡然无存。
“唐少卿，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一回到府邸，李漱阴阳怪气道：“需要奴家前往安州接回你那心肝宝贝儿崔家小娘子吗？”
辩机刚才在努力向李漱解释的时候顺便提了早朝发生的大事。
很明显，李漱吃了姜离薇的醋。前脚骗了自己，后脚一提拔便要求姜离薇回京，还给安上了陪同在身旁的名分。
欺人太甚！
“姑奶奶，别闹了。”辩机从身后搂住李漱，“还记得我们为什么会被从青龙坊抓了不？”
李漱一边用力掰辩机的手，一边冷冷说道：“记得，你说是平康坊的那个娘子透露的。”
“对，随我再去趟平康坊吧！”
“什么？迫不及待想去见那个花魁，见你的老相好？”
李漱刚刚稍微平息的怒火又上心头，“你是不是被九郎赐了官，就准备抛弃我了？”
她转身拧着辩机的耳朵。
“你笨死了！”辩机顾不上好好解释了，快速说道：“我们要去报仇，让她知道得罪我们的下场！”
辩机对宋萌瑶辜负了他的信任，将他卖的干干净净一事耿耿于怀。
“人生在世，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听过？”
他笑着揪住李漱扯着自己耳朵的手，轻轻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