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在过去60年甚至更长一段时期里,中国知识分子付出了巨大的心力,以期使汉字简化,并消除各种方言使民族语言标准化,逐渐减少乃至最终消除文盲,至今成就已粲然可观。然中国人口众多,汉语复杂深奥,过去几十年之种种成就皆只可谓漫漫旅程之一初步。
首先,作为此书之序言,不妨先谈谈语言学习本身。近年来,由于对汉语知识需求的增大,外国人对汉语学习的困难抱怨亦多。据我所知,中国学生过去学习外语也有类似的抱怨。克实而论,学习何种语言都不是简单的。即便是英语,这门使用广泛且在当今世界极为重要的语言,要熟练掌握也非易事,于中国人尤其如此。语言是鲜活的,随时代不断地发展和变化。除了极少数天才的诗人、散文家、戏剧家和语言学家之外,一般人单是完全掌握并使用好自己的母语都十分困难。设若论及希腊语、拉丁语、梵文等古老的语言,学习就更加烦琐了。各种名词的词形变化、动词变位以及冗长的复合词(如梵文),一开始就让学习者如临深渊。
印欧语系语种繁多,彼此关系密切,在过去虽无一种印德语实际存在过,但这些语言从基础结构来看,皆具有共同的语音系统、语法以及句法,犹如开辟铺就好的路径,可供学习者摸索前行。以英语和法语为例,这两种语言极为相似,约有6000词几乎相同,唯有拼写和含义上略有差异,正是因为这些词多属同一拉丁词源。特别是如今英语和法语皆使用广泛,英国人学习法语自然容易,法国人学英语亦然。现在约有1.3亿人使用法语作为官方语言,此一事实不禁让人想起法语辉煌的过去——自17世纪开始,法语一直是外交和高雅文化的主流语言。然今之趋势已然是,英语不断扩张并愈加占优。根据最新统计,除了普通话之外,全世界以英语为第一语言的人数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语言。
汉语虽然是世界上使用人数最多的语言,却仍局限于本国范围之内。与诸印欧语不同,汉语不是拼音系统的文字,没有成文的语法。实际上,汉语的方方面面都是不同的。但不可否认,拥有近5000年历史的汉字具有高度的文明,至今仍生气勃勃。于此不妨一问:如果学习汉语真是困难重重,那么它何以能经久流传并被广泛使用呢?
学习汉语困难,原因纷繁复杂,但归根结底与现代教育体制有关。通常汉语作为第二语言,学习时没能遵循正确的方法。从心理学看,困难还不在语言本身,而在学习者的心态。人皆受到成见和习惯之束缚,形象地说,人极少能如器具那般地空净自己,从而注入新的溶液。儿童学习新知识较成人容易,正是因其无知和自由。当大脑太过拥挤,阴云密布,外部的光亮如何能照射进去,内中的光亮又如何能透射出来呢?
其次,今之社会随着时代的变化,生活愈加繁忙。有略通外语者亦无闲暇和耐心深入异域文化,浸润熏陶。而语言一旦脱离文化背景,极易忘却。橄榄树乃雅典娜女神所赐之神树,落地生根,30年后方才结果,却能百年果实不断,至枯而方休。今人追求知识,虽谈不上野心勃勃,却不免急功近利;总希望缩短求知的过程,使之如寻常购物一般,更为轻松和舒适。此现象不难解释,亦可以理解,因为现代文明的基本准则之一便是,人人追求更简单、更快乐的事物。那么我们学习外语之目的何在呢?当然是为了认识其他民族,了解彼邦的习俗、思想和文化,以及他们在物质和精神领域所取得之成就,以期能共同向着更高之生活目标迈进,最终为人类创造出一个更美好的世界。通过语言,我们得以学习和吸收异邦民族之菁华,同时帮助落后的地区加快发展。正如室利·阿罗频多在《未来诗集》中所言:“去了解其他国家,不会贬低我们自己的国家,反而帮助它变得更加强大。”(1)而要实现这一切,语言是关键。然而,还有一个重要因素不能忽视——时间。科学家为了某一研究往往耗费毕生精力,而一些实验的完成,如植物学,需要几代人的努力。学习外语亦是如此,必须从一开始就做好长年学习的准备,切不可急于收获。学习汉语,尤其如此。
学习外语的另一困难与教学方法有关。现代的教学方法大抵是成功的,但结果并非尽善尽美。通常是集中若干年龄相仿的学生于一室之内,由老师讲授知识,有时亦采用教材。针对一些综合性和专业性的课程,辅助以录音磁带和影像资料。学生须独立完成大量功课,或撰写论文,或阅读补充材料。在一阶段学习结束后,会组织考试。考试合格者颁发一证书或文凭,课程就此结束。这是现代的民主式教学,其优点是向大众普及教育,使学习有所规范,此法实可称道。不幸的是,其教学方法也是一张普罗克汝斯忒斯之床(2)。设若老师学识渊博,循循善诱,且教法得当,则多数学生可以达到标准,但另一部分学生却无法企及;而最优秀者原本可以超出平均水平许多,却不能进一步发展。有经验的老师都知道,这好比是朝某一方向无的放矢,只能希望多数箭中的,但也明白肯定会有脱靶者。或许有人会说,这是教育机构的性质所决定的,别无良策。事实上,教育标准和考试方法皆有待完善。然而每年求学者数量众多,仅考虑到这一事实就很难寻出更好的办法。
这不禁使人想起中国古代之教育。旧的教育系统固然不适合现代社会,但就民族语言的教学而言,仍不失为一种好方法。在古希腊罗马社会想必亦是如此。每逢文化繁荣,学者和文人便纷纷涌现——历朝历代皆有类似的繁荣期,或长或短——然其绝不可批量制造,如工厂之产品一般。集体主义在某种意义上一直存在,但每个人的个性也应受到尊重。教学的特点是,一位或几位老师轮流或同时给一名学生独立授课。这好比是开垦一片荒地,于学生为未知,于老师却是熟悉的;学生扶着老师的手,尽可能向远处探寻,而不受学年之限制。求学的过程中,也不必存有竞争和奖励。一位名士门下可能有成百上千的弟子和门生,他会针对各人的情况单独授课,或者有所选择地分小组指导,而对于初学者,则指派年长的学生担任私人教师。考试由国家统一组织。隐退的大臣和政府官员、知名的学士、考取功名以及落榜的读书人,都可以成为塾师,给贵族和富家子弟授课。与古罗马时代的希腊家庭教师不同,塾师享有较高的社会地位。他可以在村庄创办私学,招收少量学生,并受到民众的尊崇,类似于印度婆罗门教的导师。政府在各城镇和省份设有学府,最高一级的学府隶属于中央政府。较大的城镇或风景秀美的地区也普遍设有高等书院,在那里每位学生有单独的师傅指导,但同时也接受其他老师的授课。学生可以参加综合课程,并开展独立的研究,不定期撰写论文以检验其学习进展。各书院的学习年份没有限制,学术荣誉取决于师出何门以及个人成就。如此,青年人受到训练、教育和熏陶,要之,他们接受的是独立教育,并以个人发展为目标。这种教育体制在中国一直沿用,直到50年前才被废止。
此法在现代社会却很难通行,因为只有极少数人能够负担私教的费用。而人天性喜欢群居,自觉或不自觉偏好数量众多之事物。即使是百万富翁,也宁愿资助以大众教育为目标的机构,并送子女前往就读,而不愿意花更少的钱让子女接受私家教育。许多知名学者也不愿出任私人教师,宁可给一群而非几个学生授课。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要完全精通一门语言,必须接受单独教育,由一良师采用恰当的方法,弥之以岁月,成之于无形,而不必以寻常标准为绳。此实为一贵族式的教育,亦是更为自由的教育。
除了任意附加的标准,各类考试制度也应取消。全国性考试和学术性考试的作用是完全不同的,此处不予讨论。西方许多教育机构已经部分废除考试制度,代之以其他必要之测试(3)。于此,论及一归旨性问题:学习中文的目的是为了切合当下之实际需要,如在商务领域;还是为了更高上之目标,当然最终亦有其实用价值。如前文所言,还必须考虑时间因素。克实而论,学习新知识是越年轻越好。一般而言,培养一名普通的梵语专家大致需要14年,于中文而言,因日常生活中仍在使用,时间可能稍短,也不少于10年。开始学习的时间以稍晚为宜,可在完成高等教育之后。无论个人或民族都应先学母语,后习外语,外语终是第二位的。待之应如同宾客,不能喧宾夺主。学习外语之前,应先掌握母语,因为所学的新知识经由母语传授,才容易被本族人接受。年龄稍大的人理解力更强,正可以弥补记忆力之不足。
某些人确有学习语言之特殊才能,然则是极少数,不能期望人人有此天资,故不能作普遍情况考虑。也有不少优秀的汉学家,按照自创之特殊方法而掌握了汉语。但普通人最好还是遵循常法,一步一个脚印地学习每个汉字的读音、含义和书写规范。汉语是单音节字,每个音节有少则四种、多则五种的声调,学习时必加以区分。每个汉字都有特定的书写规范,也是最便于书写的方式。严格地说,正确的书写规范与书法有关。书法是一门精妙的中国艺术,必须经年潜心练习(通常是临摹一种或多种石刻拓片)——外国学习者倒不必在此用功,只需掌握每个汉字的正确写法,坚持练习方能熟练书写。初学时如不加以训练,则永远无法知道这些点、钩、折、横是如何组合在一起的。而字母a,b,c,d则无此困难,只须连笔书写即可。学习汉语若不能区分五种声调,不了解基本的韵律知识,则无从欣赏诗歌和韵文;若没有适当的书写训练,则无法辨认形近字;学习越深入,困难越多,最终不堪重负,彻底失去学习的兴趣。笔者以为,多数学习者的抱怨都源于此——初学时没能掌握此两项基本技能。对于声调变化,成年人一小时之内便可掌握,当然,每个字的读音之后仍须单独学习;对于汉字的书写,以每天练习一小时计,则最多需要一年。那么,学习中文真的很难吗?当然,中文的音韵学,尤其是古代之韵律,词源学以及古文字学皆可独立成为一门学科,穷尽毕生研究,然而初学者不宜在此用力。
于此,自然生出一问题:若中文全无字母系统,每个汉字必须单独学习,那么需要学习多少个汉字呢?这当然因人而异。近年,有一项针对小学的调查,根据统计数据,以每天平均学习4到5个字计算(每周28字),4年后可掌握4864个字,其中包括3861个常用字,574个不常用字,以及429个生僻字。这对于任何实用之目的已是不可胜用。(4)一间印刷厂,配备7000个汉字已可谓完备,只须偶尔增铸新字即可。有一部现代词典名叫《辞海》,收录了约13 000个汉字,其中许多为非常用字,还有许多已然废用。
其次,谈谈语法和句法。任何语言自创立之初必有其语法,汉语亦有一些基本的语法要素,但实际使用中并无成文的规定。汉语的名词没有阴阳性和单复数变化,动词亦无变位,而是借用辅助词来表达一个名词或动词的确切含义。梵语以语法繁复著称,但佛经自梵文译成汉语却毫无障碍。然而,欲将汉语“复原”或回译成梵文却十分困难,因其在汉译的过程中,原文一些精确的表达常被省略了。
学习语法应配合文学欣赏,而不必另作一课程。上世纪末(约1875—1908年间),一位名叫马建忠的中国学者被公派到法国留学。归国后,他参照法语的模式,写了一部中文语法书《马氏文通》。此书名气虽不大,却胜在能以欧洲之语法系统释义中国之古典名著和历史。此书对于学者是有所裨益的,但不适合教学之用。简括言之,汉语或有不足和缺陷,至若语法体系则无可诘难。较之拉丁文和希腊文,英语语法可谓松散,甚至较德语和法语亦然,但在实际使用中并不觉得含糊或不便。
本文将对汉字的形成作概要说明,并列出一些示例。旨在阐明其基本原则,且仅限于适度的范围,因为对汉字的过度阐释有时反而让人愈加困惑,何况许多汉字现在已经不使用了。17世纪末,有一位大学者顾亭林开始深入研究古代汉语。此项工作经过几代学人之努力,持续了近300年,直至近几十年才声势渐弱,其结果引出了一个极具争议性的观点,即研究古代文学应先识汉字,然而字典所录之汉字不必尽数习之,这只于语言专家为必要。本书收录了现在最常用的汉字,注以古体写法、读音、字义及所属类别。正文之前是汉字简史,后面是现代音标。书中亦附有规范的书写示例。所有字体皆可作字帖临摹,久之方可掌握书法。
至此,不应忽略,学习汉语尽管有上述诸多困难,但作为一种单音节语言,汉语自有其优势。汉语诉之于口,简洁而优雅,较之当下的任何流行语言毫不逊色。汉语中绝不会出现三个以上的辅音单独发声而不与元音相拼的情况;也绝无同一元音重复五六次之多——尤其是“a”音。汉语中甚至没有德语的“r”音。但其最大的优势一直被忽略了:在大多数语言中一个单词由几个音节组成,只表达一词之意;而汉语中几个音节相拼可表示数个词,传达出一整句话的意思。显然,汉语省时,并且省力。我们注意到,今人写作有一倾向,偏好用三个音节以下的词,此文风常被斥为不雅。尽管如此,社会关系的日益复杂却加剧了这一倾向,促使人们愈加惜字如金。字母本身并不传达任何意思,一些前缀和后缀也只能表示话语的形式。学习汉语应从最简单、最基本的汉字入手,而不是字母。字与字可组合成复合词或短语,含义即各部分相加之和。这对推广基础教育十分有利,特别是对于未受过教育之民众,更容易理解新的复合词。既已识得各个简单部件,复合词之义便一望而知,可省下不少学习新词的功夫。这一简单的语言之“化学反应”,下文将举例说明:
火、水、河、手、口、人、牛、马等,皆为常用汉字,对于不会读写、未受过教育的成人,也是自然知道的。如若“火”和“水”合为复合词“火–水”,则不难理解是指易燃之液体,如“石油”或“汽油”。反之,若言“水–火”,稍加思索便知是“相互敌对的”意思,因为水火自不相容。“河”和“马”合为复合词“河马”(hippopotamus),与希腊词源之“马”(hipopo)和“河”(tamus)正好对应。若以英语“hippopotamus”一词提问英国孩子,而他未曾学过,便会不知所云;而对于中国孩子,“河马”是一目了然的,根本不必费力去拼写和记忆一长串的字母“h-i-p-p-o-p-o-t-a-m-u-s”及其重读音节。“人”与“口”合为“人口”(population);“水”加“牛”即“水牛”(buffalo);“水”并“手”即“水手”(sailor);“人”和“马”皆作复数,即“人马”,指“部队”(troops)等。以此类推,汉字由简单的词语组合,造出成倍的复合词,却无有混淆。这种造词法与梵语之复合词类似,却无后者之极度冗长。由此可知,学习汉语是相对简单和轻松的。中华民族世代的智慧凝结成汉语之一贯原则,言极简而意深切。这正是汉语固有之特殊价值——高度的灵活性和兼容性;也是汉语流传至今的原因。无论是新思想、新术语,抑或新法典,汉语皆兼容并收,从而适应科学之发展,是以为证。
汉语省力,自然也省时。但汉字书写另有一优点关乎空间。寻常是一汉字占据约1厘米见方的空间。较之英语,一个单词往往由一串字母组成,从1到20个不等。假设每个单词平均包含5个字母,此估算当然偏低,则单词与字母之比为1∶5。如若印刷一汉字所占的空间同于一英语字母——事实亦常如此,则印刷英文所用的空间将远远超过汉语。此优势常常被忽略,因为英语字母是横向排列的。倘若换一种方式对比英语单词和与之对应的汉语,例如:
则英语和汉语所占空间之差异便一目了然。
中文和英文的这种差别在印刷中更为明显。寻常是一页英文资料翻译并印刷成法语,大抵也只有一页,反之亦然。而同一资料翻译成汉语,无论是白话文还是今之口语,取相同字号印刷,如10.5,则汉语译文往往不足一页,大致可省下1/8到1/6页。如若以文言文或古文翻译,则字数还会减半。然而汉语与英语所占空间之比例绝不为1∶5,因为一个英语单词往往对应2—3个汉字。尽管如此,汉语仍可节省出不少空间。印刷大部头书籍时,汉语在纸张使用、销售以及人工方面的优势就非常明显了。
汉语还有一个重要特点常被忽视,即为保存人类知识之巨大贡献。汉字作为一门语言,其书写鲜有变化。同一词在不同方言中的发音和读音或有差别,但书写和含义却是一致的。在中国,阅读两千年前之古书与阅读今之书籍无甚差异。然而,在欧洲欲就某一问题求得如此久远之史实,必借助希腊文和拉丁文。这两门语言因受圣经文化影响,多年来已极少使用。如若想了解中世纪之知识,除了学习现代英语和近代高地德语之外,必求之于古英语、中世纪英语、高地德语和低地德语(5)。古法语时期之“奥克语”(Language d’oc)和“奥伊语”(Language d’oïl)(6)情形也差不多。以西方学术界眼光视之,此为高等教育和高雅文化必不可少者。克实而论,不同国家和民族之间的语言障碍已颇受重视,然而极少人关注到母语自身之历史障碍,每一代人为此额外耗费了(且不谓浪费)不少的精力和时间。将来又会如何呢?生活于30或40世纪之人类能否理解今之20世纪呢?以过去之发展看,一种基于构架和形式的语言会更有生命力。它犹如一永恒之舟承载着各种知识——物质的或精神的——不断前行,驶向远而愈远的前方,可以是人类最好的守护者。由此,人类可望赢得我们永不停步的朋友——时间。
在此有一词源学上的门径。本书的初衷并非作为汉语词典或教材使用。读者若能怀着愉快的心思阅读、临摹并思索书中的各种字体,可逐渐掌握汉字,而无须死记硬背。所谓哭丧着脸学习一门语言,只能算成功了一半,因为学习任何语言原本不是痛苦的事,怀着快乐而自由的心思足矣。通习此书,可以减少许多背诵汉字的功夫,亦可了解汉字的本源。本书的初始目的在于帮助初学者学习汉语。如若有读者对汉字的象形和象征特性感兴趣,亦可资参考,但这是次要的,亦非本书之目的。书中的汉字均给出词源学注释,故而也是最为可信的,读者可用作阅读理解古籍的基础工具,特别是哲学古籍。因为随着岁月的流逝,一些文字的释义逐渐变得含混不清了。此乃本书之高上目标,亦是其真正价值之所在。但这也只合为通向更高层次学习之一初步,此外别无捷径了。
最后,谨以此书作为微薄之礼献给我们的神圣母亲,是她的远见以及无上力量乃促成此书。愿所有读者皆荣享她的神圣恩慈。
徐梵澄 于琫地舍里 1963年7月
(1)p. 328, Ashram edition, 1953.
(2)Procrustes,希腊神话中的强盗,海神波塞冬之子,以铁床之长短齐睡者之身,长者截短,短者拉长。含义近似汉语中的“削足适履”。——译者注
(3)本书初版时,中国大陆的大学已经废除常规的考试制度多年,但他们的学术水平和质量似乎并未因此降低。所以就结果而言,废除考试制度是积极而有益的。
(4)中国大陆有一种汉语“速成班”,让农民在很短时间内学习1500个汉字。但这种情况不在本书讨论范畴,因为学习者都是已经会说汉语的本国人。
(5)德语的形成大致经历了六个阶段:日尔曼语(Germanisch:公元前2000—650年);古高地德语(Althochdeutsch:650—1050年);中高地德语(Mittelhochdeutsch:1050—1350年);早期近代德语(Frühneuhochdeutsch:1350—1650年);近代高地德语(Neuhochdeutsch:1650—1900年);现代德语(Gegenwartsprache:1900年至今)。——译者注
(6)公元9—13世纪是古法语时期,也称“中世纪法语”,语言学家根据“是”字在不同地区的发音,把方言大体分为两类:卢瓦河以南地区的南方方言“奥克语”(Language d’oc,普罗旺斯语中oc表示“是”)和卢瓦河以北地区的北方方言“奥伊语”(Language d’oïl,oïl即现代法语中的oui,表示“是”)。奥克语后来演变为普罗旺斯语,奥伊语则最终演变为现代法语。——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