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确定?

你生来便所及的，怎会轻易丢弃?

“你确定?”

“嗯。”

……鹤云睁开了双眼，墨黑瞳孔内闪过一丝亮光，原本木讷的嘴角扬起一丝玩味。

微风四起，夹杂着泥土味，贴地袭来，拍向那具满是伤痕的身体上，鹤云此刻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停留在峭壁乱石之中，伤痕像蛆虫一样，爬满了她的身体。

怎么，给我留下这种烂摊子?她内心无奈一叹，尝试动了动四肢，疼痛如同过堤潮水，遍及她全身，疼得她头脑发昏，发胀。

也罢，意料之中，这好事本就来的不明不白。

……或许，现在还不算是好事。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了一半，准确来说，她的身体停留在离地面一米远的石块之中，石块苍白，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视线里，她可以看见，不远处嫩草上冒出一层露珠。

这具身体，显然是从身后高地上掉了下来，落到了此处，值得玩味的是，这是她自己跳下来的，还是被人推下来的?

还有，多久了?下来多久了?照这个情况下去，她过不了多久，最后一口气都会咽不下，化为空气。

又变成空气的话，她岂不是白来一趟?!

也难怪那家伙答应得如此轻巧，走得又这么急，她都没来得及问一些事情。

身体，原本比较平稳的气息，逐渐过渡为喘息，身体的僵硬感偶尔向她传来阵阵寒意。

“鹤云!……鹤云!”

“在……这儿”听见远处传来的叫喊声，她高兴坏了，努力从嘴里推出三个字。

便晕了过去，只听见耳边逐渐仓促起来的脚步声和震动的地面，那感觉，就像末日，也是希望，末日里的希望。

终于，她又活了过来!在医院里活了过来!

被消毒水的气味呛醒后，她努力睁开眼，躺在蓝白条纹被套的床上，她对充斥在自己身上的管子和满身的石膏毫无惊讶之意，只是转动眼珠子，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病房内只有她一人，点滴一滴一滴流淌，在她耳旁作响。

“妈，小云这不回来了吗?肯定过不了几天就会和之前一样生龙活虎的。”

门口一道女声传来，窸窣声从地面蔓延而来，平底鞋磨过地面，空气微微波动，气流扑在她脸上，笼罩在她周身。

蓝白格子长裙撩动空气，雅霜长着一张格外端庄的脸，眼距宽度，鼻子高度都恰到好处，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温婉尔雅，极易亲近。

衬得一旁的老妇人……略显沧桑。

“这生活，以后还能不能自理?”兰芝，没错，老妇人，皱眉弯腰凑近躺在病床上的女儿，女儿脸色苍白，全身上下每一处完好，双眼紧闭，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

“又没有伤着神经之类的，等身体痊愈了，定然会不会那样，”她轻声答应着，也低头凑近床上的人儿“只是……妈，她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从那里掉了下去?”

兰芝闻言，怔了一怔，侧过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那张侧颜，不禁内心一叹，自家儿子也是走了运，能找到这么好的老婆。

她又想到了些什么，停顿了半晌“走吧，医生说不能在里边待太久。”

“嗯。”声音如同暖阳下的溪流，和熙，美好。

……

伴随着门口卡擦一声，鹤云睁开了眼，两个人之中，一人是母亲，一人……是姐姐?上辈子，自己可没有血缘关系上的家人，在道观里长大的她，出了社会，身边只有那一帮兄弟。

亲人，是怎样的?

……卡擦，门被用力推开。

雅霜反手将门锁住，慢悠悠走进来，她将散乱在脸庞的发丝轻轻别再耳后，发红的眼圈瞪着床上的人，那双眼里，流淌着不知名的兴奋。

“你，最好是别醒来，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干出什么事。”她站在床边，低头仔细端详着鹤云的脸，莫名，她笑出了声。

“要么死在这场意外，要么，死在下一场意外。”

雅霜离去，鹤云睁开了双眼，脸颊上火辣辣的，她微微眯眼，看来，这并不是个美好的故事，难怪，这家伙会跳下去。

话又说回来，她打心底不赞同这种做法，毕竟方才那个老妇人，看起来对她是真心好，这个世界上，就算没有一个人对自己真心，都没关系，她都能活过来，何况这不还有一个。

门，又被打开了。

兰芝在进门的一刹那，有一丝恍惚，总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床上，小人儿依旧躺在那儿，没有一丝生气。

“你要死就死个彻底，现在弄个半死不活，回来干什么?浪费我钱?”

“明天，我只交了今天住院的钱，明天我就带你回家，你的生死，由命。”

这里，是IC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