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风雪夜谈
“嗯？谁在说话！”
张林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周围，脱口而出。
王老伯手中捏起的三根檀香陡然一颤，朝着四周看了一眼，转头有些奇怪的看向张林，道：“先生，并无人讲话啊？”
张林听到王老伯的话，眼神一动，旋即缓缓侧身看向他，笑了一声道：“刚才张某还想起安然小筑内有一处屋顶上的积雪还未处理，心神有些恍惚了。”
“还当作小筑内的若依姑娘在说话，王老伯，至于这香，夜间便不上了，免不得土地神夜里睡下了，也是浪费了这上好的檀香。”
听到张林的回答，王老伯转身看了眼外面的落雪确实逐渐变大了许多，又闻及他的话，犹豫的将清香放入木匣内合上。
“既然如此，先生且先快快回去吧，明日趁个好天光再来也是不迟的，毕竟这积雪厚重，免不得要压垮屋顶，这便不好了。”
王老伯毕竟身为生活了一辈子的穷苦人，哪里又能知道张林那处小院内的房屋用的材料都是顶顶好的，木工干活又是在郑秋侄子眼皮底子认认真真的，没有任何瑕疵，怎么可能便被这第一场大雪被压垮。
但他面上焦急了许多，脚步利索的将周围的烛火吹灭，催促着张林便要抓紧回去。
走出土地庙，张林转身朝着庙门的另一侧拱了拱手回了一礼后，借着余光瞥了一眼其身后的正堂，便转身朝着安然小筑的方向离去。
这般行至了半程，风雪却是愈发大了，原本站在此地还能看的清安然小筑院墙的轮廓，此时却彻底消失在了视野内。
“咳咳咳~”
张林朝着前方行进着，狂风裹挟着漫天飘飞的雪花还未曾落到他身上便瞬间融化，前方的一棵粗壮的老树前此时竟是传来了一声老人的咳嗽声。
借着乱飞的雪花缝隙，张林隐约间似是看到了一个老者的身影，其身微微佝偻，拄着拐杖，身着一件单衣，竟是在如此严寒之中也并无打颤的迹象。
他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脚下的步子却是快了几分，刚一来到老者面前，心中定下神来。
“清水镇土地苍耳见过先生。”
苍耳见到张林走到近前，脚步急促的朝着前方走了两步，拱手弯腰朝着他说道。
“苍耳？”张林见到这老者自称名讳，不由得有些耳生，虽然拱手回礼但语气明显有些疑惑。
“呵呵。”苍耳口中笑了一声，抬起身继续道：“我本为一株野草名为苍耳，后机缘巧合下得蒙高人点化开启迷蒙灵智，得奉天地敕命正统，修得清水镇土地正神之位，为福一方。”
“原是这般，是张某无礼了，还望土地神莫要见怪。”
张林听闻此言，看向苍耳的目光顿时有些炽热。
这两个月来，他倒是无比想要接触类似他这等修炼之人，但除了地志经内记载，以及小筑内现有的陆压，林若依一人一鸟外，还未曾见过其他懂得修炼之人。
而听闻苍耳所言，竟是能有人点化其灵智，张林心中觉得，或许自己多接触些这等人，便能更快解开心中的那诸多谜团，这怎能让他不觉得有些激动。
“先生说起这来，还要多谢先生先前将那熊妖斩杀，苍耳这才得以解封才是啊！”
苍耳见张林要行礼，连忙出声阻止说道，面上却是带上了一丝悲怮。
“得以解封？敢问苍老先生为何面露如此神色？”张林见状，心有疑惑出声问道。
“哎，说起此事便不得不提半年前的事情了。”
“这头不知从何处来的熊妖妖力强悍，肆意在这京城附近的渝州吞杀普通百姓，然这在我等土地城隍面前又怎能不管！”
“那熊妖也不知何处修炼得出一身血煞妖力，还能蛊惑人心，驱使普通百姓对我等神祇打砸辱骂，我等做为正神不能对百姓出手。如此这般没了百姓供奉，我这神祇也逐渐没了与之对抗的力量，随着香火减少更是被迫封印在泥塑之躯内。”
“江蔡县的城隍得知清水镇异常也曾经打探过一二，不过前来的一队衙差都被其绞杀，还放出话来若是胆敢还有人前来，定要吞吃生魂，于是城隍便发告对那松江府的城隍送信。”
“而松江府的城隍大人虽说手段惊人，但也仅仅只对于渝州松江府境内，类我们这等神祇一旦出了不属于自己的地界便会实力大加受损，甚至还有消散的风险。”
“于是便委托了身为松江府附近一条支流名为白河的水神，此位水神为蛟龙之属，是一条没有化龙成功的蛟龙，在渡劫失败之后，得天地造化被敕封神位，可借着天下江水之势，虽说实力会大减，但终究要比我们这等神祇要强上甚多。”
“但最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也不知这熊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直接杀掉了这位白河水神！”
“另外之后的事情便是如先生所闻，清水镇便传出了有蛟龙妖物在此地作祟，无非便是当时与之对法之时应是看到了蛟龙真身法体罢了。”
“至于后来为何这熊妖昼伏夜出，苍耳猜想或许此妖先前与那白河蛟龙正神斗法终究还是落了伤处这才如此。”
“再往后便是那松江府青丘山妖修白止前来与先生您一同灭妖了……”
苍耳说话到此，声音有些哽咽，身体转动朝着清水镇的方向，老眼中涌出晶莹泪光，似是为那条蛟龙惨死感到悲伤，也似有同为天地敕封正神的兔死狐悲之感。
张林听完苍耳的话，也是转身看向清水镇的方向。
漫天飘散的雪花中，若隐若现间似有一条蛟龙身躯曾经在月色照耀的云层间四处奔腾，周身鲜血淋漓，水汽蒸腾四起，无助的哀嚎悲鸣声，响遍整片旷野。
轰隆隆~
罕见的冬日月色下，竟是打起了雷声，雪花落得也是迅速了几分。
张林摸了摸自己的袖筒，倏地觉得其内有些发烫，但目前又有苍耳在前他又不太方便拿出，只能任由其继续。
随着雷声减弱，袖筒间的那种发烫的感觉逐渐消退，一旁的苍耳也是回了过神来。
“冬日雷鸣，许也是为了这位白河水神不平吧！”
苍耳说话间，声音却是有些萧索，握住拐杖的手却是紧了紧。
“苍老先生，张某虽说还有诸多话想与之言语，然则今日时辰已晚，不如明日我去你庙前一叙可否？”
张林其实心中想着尽快返回安然小筑查明袖间情况，出声说道。
“嗯，如此也好，再次言出先前之事，苍耳也不免有些乏困了，其他便等来日再行叙说，免得扰了今日冬节的喜气，且祝先生冬节安康吧！”
苍耳说完，便朝着张林拱手，拄着拐杖朝着土地庙的方向慢吞吞的步入进了风雪内。
等到苍耳走远，张林朝着清水镇的方向拱手行礼，折转身形朝着前方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