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乌云蔽天
“各位松江府城到咯！”
老叟撑着竹篙船只也随之稳稳的停靠在岸边的码头边。
此时的码头边许是因为天光已经黯淡，除了他们这艘船停靠之外发出的响动，所以并无其他动静。
他的声音传出的极广，回荡在岸边的树林中，很是空渺。
“多谢老先生了。”
张林等待其他人尽皆下船，来到正在忙活着拴绳子的老叟身前，拱手轻声言道。
那老叟蹲下的身体，抬头看向张林笑了声，略微拱手朝着其道：“无妨，天色不早了，先生且先进城便是。”
张林见状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在经过船舱内部之时，往中间座位上丢了一块明晃晃的碎银，随即踏步上岸。
等到张林离开码头半晌，在船首收拾停当的老叟返回到船舱内再次查看一番，当看到那座椅上的碎银之时，眸中闪过一丝亮光，挥手将其摄入手中。
看着手掌内的那枚碎银，老叟缓缓从船舱内走出，朝着张林的方向望去。
此时的夜色已经开始笼罩天际，模糊的人影不过瞬间便消失在了视野之内。
“难道此人便是那老龟给我算的解厄之人？”
土腥味的河水不住的往上翻滚着泛黄的江水，随即在船只的下方不过多时便汇聚成一个极大的漩涡，声浪将老叟自语的声音吞没。
但他并未对这种情况感到惊慌，脚下轻跺了一下船板，那艘小船立时便被漩涡吞入其中。
风波平静，似乎此地从未有过这艘船的存在。
“这位小哥，且先等等我再闭门！”
张林看着守在城门边的士兵，顿感眉眼有些熟悉，于是兴奋的朝着其挥了挥手大声喊道。
“前方何人阻挠宵禁落锁？”
那守城士兵眯着眼睛，原本松散困倦的精气神此时瞬间猛然凝聚，手中握着长枪的指头捏的关节也隐隐发白，大声朝着城外大道上的黑影喊道。
他的声音刚一落下，顿觉那道黑影速度陡然加速，眨眼间数百步的距离便被其跨过，身着灰白色长袍，来到士兵的身前，笑着拱手行礼。
“你……你是昨日进城的那位先生？”守城士兵心中惊疑不定，待看清来人样貌后，立时心中出现一道人影。
“正是张某，今日出城闲逛，倒是忘记了时间，烦劳小哥给我行个方便可好？”
张林见到对方认得出自己，心中一喜，开口问道。
“这……也罢，你且速速进城吧，进去之后莫要在街面上多做停留便是。”
那守城士兵上下打量了一番张林，又转头看了看与自己搭班的同僚一眼，开口言道。
“那便多谢小哥了。”张林朝两人拱手行礼后，抬脚便径直迈入合了一半的城门的里面。
“我说…今日整天都是我俩在当值，你可曾见到他有从此地出城？”
看着张林远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内，这才反应过来的守城士兵将大门最终落闩合上，朝着身侧靠在门上的同僚问道。
“一个普通人你管他做什么？”
“不过好像确实没有见到……”
对方原本没有在意的挥手回道，但是刚缓过来劲儿回想了好像确实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许…许是从其他三门之地出去的？”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你脑子坏掉了？其他三门旁边都是崇山峻岭，就算是寻常通晓山路的猎人都要转转悠悠个七八日，莫要说这个儒生一日来到我们这，换作是你，你能做到吗？”
守城士兵缓缓从地上站起身，看向站在身前的同僚。
“那你的意思是……”
“他不是人？”
话音刚落，城外的松江上空陡然响起一阵雷声，明亮的光芒瞬间照射出了两人惊惧的神色。
“莫要多言了，我们不过只是普通人……”
守城士兵咽了咽口吐沫，低声说道，似是对自己说，也是对旁边的同僚说。
哗啦啦~
咔嚓嚓！
雷声阵阵，黄豆大的雨滴已经先行落了少许，一些还逗留在街面上缓步行进的百姓们面露惊慌的朝着自家跑去。
张林此时已经缓步来到春秋酒楼门前驻足，转身看向自己来时方向的上空云层之间。
紫白色的雷电夹杂着狂风四起，在夜色的庇护下卷起枝叶飘散在整座松江府城中。
这般盯着云层看了许久，张林这才转头迈入只敞开半扇房门的酒楼内走去。
云层内，一条体型百丈的躯体横亘在其中，口中吞吐间各处电闪雷鸣，周身腥味极其浓郁，犹如明灯一般的双眸刹那间闭上许久。
过了半晌这才缓缓张开眼睛，微微开合巨嘴，道：“他能识破我云雾之术后的法体本身？”
“我都说了，那人昨日今日都并未回来，想必是后面付不起房钱，又拉不下脸面言明，这才不告而辞……”
穿过前堂，来到后院，张林隐约间听到那小厮马球儿的声音，似是在和什么人吵架。
张林心中一动，随即想到其口中所提起的人，应当便是自己，不禁面色一滞，随即摇头轻笑一声，抬脚迈入与后院客房连接的风雨连廊内。
此时的外面天光彻底被乌云遮蔽，雨下的也是愈发紧了许多，顺着狂风倒是扫进了不少落在连廊内的地面上。
“我说你个马球儿到底怎么说话的？”
“那位先生怎得就是这般人了，你这鼠目寸光之辈，怪不得便只能一辈子在这里做个伙计！”
行至连廊半路，声音逐渐明晰，听得出正是那郑二的声音。
“哼哼…我是小厮怎得了，至少也比你这下九流的掮客来得好！”马球儿似是被郑二的话刺激到了，声音变得有些激愤，声音却是吵得大了许多。
“大晚上的吵什么吵！”
又是一道声音传出，其主人正是那春秋酒楼的掌柜，明显能听得出很是愠怒。
“掌柜的，这位房中客人只留了两日的房钱，结果昨日今日都未曾回来，我不过只是说了几句，这郑二便这般急切了！”
马球儿看到身后房外传出的声音，转头一看正是自家掌柜王柏舒，于是率先小跑着来到其身前告屈道。
王柏舒斜眼看了下马球儿，并未言语，只是转身抬头朝着天空看了一眼。
乌云遮天蔽日，呼啸的狂风冷飕飕的直灌入衣衫间的缝隙，让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随即转头正想说什么，突然觉得余光内现出一道灰色长袍的人影，顿时眼前一明，对着身旁的小厮言道：“马球儿，此前给你说的话你是不是忘记了？”
“身为小厮，竟然在此地议论客人长短，既然如此，你明日便收拾东西回老家去吧，我春秋酒楼不适宜继续留你了！”
王柏舒的话说完，立时让原本还挑衅看向郑二的马球儿心中一惊。
就在他还不明所以之时，只见那王柏舒却是转身朝着一旁的连廊快步走了过去，躬身行礼道：“先生，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