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河神庙

城外，两条蜿蜒的河流交叉而过，河水在一点交汇又分别流向远方，如同命运的交织。双河镇也因这两条交汇的河而得名。

河水的交汇处，一座古朴的河神庙静静矗立在此二百余年。

河神庙的整体由青石修葺而成，古朴的外墙依稀映衬着岁月的痕迹。

河神庙虽历经数百年风雨，但一直有人维护修缮，所以仍然能窥见昔日匠人的精湛工艺。

檐角飞翘，雕梁画栋。河神庙墙壁上绘制的壁画是大河奔腾，浪花翻涌，天际之上仙鹤翱翔，栩栩如生。

庙门两侧写着对联，上联：河神佑泽润双流，千载香烟绕古庙。下联：仙鹤翱翔映碧波，万民祈福颂神恩。横批：河神护佑。

平常时日，河神庙是双河镇人们心中的圣地，就算不在节日，也是香火鼎盛，游人如织。庙里的事务由一名老庙祝负责，一些信徒则会来帮助庙祝。

平日里，庙墙内，在香烟缭绕中，前来祈福的民众满怀希望地向庙前的水池中投下铜钱，祈求河神的庇护与赐福。信徒则在木鱼声声中虔诚的诵经，庙祝给求签的人群解卦。。

庙墙外，孩童的欢笑声，商贩的叫卖声，民众的聊天声与庙墙内一起交织成一幅繁华喧闹的画卷。

然而，如今的河神庙却显得异常冷清。无人的庭院内，无数凋谢在地的玉兰花无人打扫。河神庙正殿的门窗紧闭，庙里不见一丝人迹。只有偶尔的飞过的鸟鸣划破寂静。

王离与成正平二人来到河神庙见到此番景象，也不由得感慨一番。

王离环视庙内院落环境，发现了一点不寻常，他缓缓蹲下身。

“父亲，你看院内的玉兰花，竟然全部都凋谢了，虽然地上的落花看起来像是正常凋落，但是玉兰树的枝干明显枯萎。而且，镇子里的玉兰花可没这么早就都落光，是不是也受了邪气的影响。”王离轻声说道，手指轻轻触碰着地面上的花瓣

成正平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在玉兰花上停留了片刻，随后转向了庙宇的正殿。“你的分析很有可能，如果河神庙真的是邪气的来源地，那河神庙的风水地气一定会受到影响。你看庙内平日鸟兽鸣叫，四季常春。现如今，没有鸟鸣，树木凋敝，八九不离十。”

“离儿，秘录里那一道驱邪护命的法术，或许能用得上。”成正平的声音在冷风中显得格外沉稳。

王离点点头，运转法力，手捏法决。一点白光在其指尖一闪，然后陡然扩大，形成一个半透明的法力薄膜，笼罩住了王离的身体。成正平同样施法，护住自身。

“一会一旦有任何的不可控情况，我殿后，你先走。”成正平冷冷的命令道。

王离一愣，成正平还算第一次用这么强硬的态度对他说话，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回答道：“前提是真的不可控，到时候我会的。”

成正平没有多言，只是轻轻点头。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成正平在前，王离在后。

“吱呀”庙门并未上锁，很轻松的就被成正平缓缓推开，阳光投进黑暗的大殿，照亮庙内河神像前的地砖。

王离见此，来到窗户前，试着向庙内的方向推动窗户，窗户同样被打开，阳光照亮庙内其他地方。

父子二人缓步进入正殿，小心警惕四周。

确定暂时没有危险后，成正平抬起头，观察起河神神像。

河神神像是一个青衣白须的老者面带微笑，手持张开的河蚌，蚌内含珠。

成正平运转体内的法力，因其境界不到第二候，眼睛无法做到通灵彻视。所以，他只能使用法术，来探究河神像到底有没有异常。

随着秘录记载的观气诀运转，法力在成正平的双眼汇聚，他的双眼逐渐泛起了淡淡的光芒。

透过法眼，成正平看见河神像黑灰雾气缭绕，和镇民体内的邪气同根同源。十几道邪气从河神像手中的蚌珠内蔓延出去，深入地下。

成正平顺着一道邪气蔓延的位置看去，只见邪气进入地下的位置上方，有水气萦绕，但本应清蓝的水脉之气，却混杂了丝丝黑气。

成正平心中有了大致猜测，为了证实，加大法力继续向下看去。果不其然，邪气深入地下水脉。

情况已经查明，成正平散了法术，深吸了一口气。秘录内记载的观气术对法力的需求不小，对成正平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非到必要时刻，他不会使用。

“离儿，情况已经查明。咱们先离开，回去再说。”

就在父子二人将要离开之际，突生变故。

河神像邪气显现，开始升腾。整个河神庙内外也开始被一股灰色雾气笼罩。神像复苏，站于高台俯瞰二人。邪气滚滚，试图镇压二人。

成正平立刻将王离护在身后，右手将宝剑从剑鞘内拔出。寒光一闪，从幽深的鞘中脱出，那是一柄铸铁如霜的宝剑。剑身纤细而笔直，剑身长一尺九寸，剑柄由上等的紫檀木制成，实为一柄上等宝剑。

成正平的动作不止于此，左手立刻使出秘录所载金凝剑气法，给宝剑附加上了一层金行法力凝聚而成的剑气。此法能将金行法力注入剑身，助无剑气的使用者凝聚出剑气。

“离儿，准备好了吗？”成正平的声音在庙内回荡，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王离点了点头，他站在成正平身后，运转法力达到巅峰，施展出秘录法术云连火，其手心升出一团如同火烧云一般的赤色火焰。

“父亲，我已经准备好了。”王离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成正平点了点头，他看向河神像，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深知，这场战斗不仅关乎父子二人的存亡，更关乎双河镇的安危。他必须全力以赴，保护这片土地和人民，更要保护好王离。

成正平前踏一步，剑身法力运转，一道金色剑气飞出，直奔河神神像斩去。

王离也紧随其后，祭出赤火，赤火从其掌心发出。正如法术名称云连火一般，赤火连绵似天际延续不断的红云，攻向已经入邪的神像。

战斗在河神庙内一触即发，邪神面对正面袭来的剑气同样释放出两道凝实邪气。一道化为长枪对抗剑气，一道如同浪潮翻涌，抵挡连绵赤火。

剑气攻势猛如雷霆，邪气裹挟破甲之威。二者碰撞在一起，空气瞬间爆裂，声势浩大。

空气爆裂，气浪翻涌。河神庙内的木器布置，皆被震碎开来。碎片四散，威力皆不弱于凡人武学投掷而出的暗器。

王离也被这猛烈气浪影响，身形踉跄了几下。所幸法力运转未受到影响，云连火持续输出。

河神低估了成正平剑气威力，只能抽调一部分与云连火对抗的邪气，来保证对成正平的攻势不减。

王离抓住机会，改变赤火形态。不再分散与邪气浪潮对抗，而是凝聚一点，以点破面。以一点攻势，使得整个邪气浪潮溃败。

邪气溃败，邪神正想将邪气收回，重整形态。却见赤火附着上邪气，如同遇上桐油一般，火势增大，邪气成为了赤火燃料。

“原来如此，河神毕竟属水行，其入邪，五行之属不变，邪气也自然属水。秘录记载，云连火是观日出天际、云霞如火所创。云，水气聚成。日出之云，水为火助。所以这正是云连火可以燃烧邪气的原因。是相生相克在实战中的完美体现啊。”王离思绪涌动，瞬息之间，就想通此中关隘，天赋可见一斑。

成正平的剑法高超，每一剑都精准而有力，剑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寒光，剑气如同实质，与邪神释放的邪气激烈对抗。他的剑法中蕴含着金行法力，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金光闪耀，仿佛是天地间最坚固的防御。他的剑气在空中交织，如同金线编织的网，将邪神的攻击一一化解。

王离见此情况，心念一动，法力运转。凶猛燃烧的赤火如同火烧云般在空中蔓延，与成正平的剑气相辅相成，形成了一道道火焰与剑气交织的屏障。

河神虽然境界比成正平与王离高一重，但被困于河神像中，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他的攻击虽然强大，但被成正平与王离的联合之力所压制，每一次攻击都被巧妙化解。邪神的邪气在成正平与王离的联合攻击面前显得有些无力，神像的眼神中开始流露出愤怒。

河神十分清楚，成正平的剑气虽然威力十足，有着不小的威胁。但是，王离的赤火才是症结所在，成正平每一次将邪气打散，赤火都会抓住时机，上前侵蚀邪气，壮大自身，这使得河神的可动用的邪气，在慢慢被消耗。

此消彼长下，王离与成正平的法力消耗，减弱不少，至少不用担心一时片刻就将法力消耗一空了。

河神心中思绪万千：“这二人的法力浑厚，气息绵长，也不知道修的什么仙家功法，远超我见过的修行者。换作一般人，这般强度与我对抗，早已法力持续不足了。不行，不能再这么耗下去，我的大部分法力邪气连接水脉，侵入镇民体内。现在大丹未成，一旦离开水脉或者显露真身，法力动荡。必定遭到水气反噬，元气大伤。到时候，怕不是真的要死在这两个血食手中。我要在能动用的法力耗尽之前，灭了二人。”河神

“阻拦我成仙者，死！”一声怒吼从神像中传来。

邪神迅速调整策略，它开始尝试将邪气融入到河神庙的结构中，试图利用庙宇的建筑来增强自己的力量。邪神的邪气开始在庙宇的石壁、木梁中游走，与庙宇的结构融合。

他打算将整个庙宇化为自己的身，让王离成正平二人进入其腹，困死二人。

“邪气在变化，在消退么？”成正平和王离二人当然注意到了这变化，王离出声问道。

成正平心里拿捏不定，还是动用了观气术。“不，邪气不是在消退，是在融入庙宇，他想操控整个庙宇来对付我们！离儿，你不要变化法术，我施风助你。”

成正平散了金凝剑气法，法决变化，一股轻灵之风在其身边升起。

“去！”成正平口中一念，轻灵之风融入赤火，风助火势，火借风力，规模又壮大不少。

王离的赤火借助轻灵之风在庙宇中穿梭，与邪神的邪气进行着激烈的对抗，每一处石壁、木梁都成为了他们战斗的战场。

在一次一次的对抗中，河神都无法取得优势，庙宇不少位置皆燃起火焰。河神怒极攻心，心神彻底失守，邪念完全占据心境。“我不！天赐机缘，让我得到一册奇异丹术。眼见大丹将成，成仙在望。都是这二人坏了我的好事。就算死！我也要拉着这二人。”

只见河神像缓缓裂开，其手中的宝珠从河蚌中浮起，闪烁黑灰光芒，将蔓延至水脉的邪气法力收回。

成正平父子二人见此变故，不敢怠慢，急忙操控赤火围攻神像。却见邪气围绕神像做以防护，赤火进攻不成，与其僵持。

神像寸寸开裂，“咔嚓”一声，神像外层彻底崩裂，化为齑粉。

一与神像一致，身着青衣的老者浮现而出。与神像不同的是，神像慈祥，面带微笑，让人心生亲近。而这名老人，双眼赤红、身形佝偻、身材枯瘦，面容扭曲。

“都要死！”从河神嘴里发出不似人的话语。河神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充满了愤怒与绝望。他的声音在庙宇中回荡，仿佛能穿透人心，让在场的每一个人感到一股寒意。

河神的真身浮现，成正平与王离二人见状，心中一惊。也让整个庙宇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压抑。

而这也让成正平与王离意识到，他们必须全力以赴，才能在这场战斗中生存下来。邪神的邪气法力已经收回，庙宇中燃起的火焰在邪神的真身出现后，也逐渐熄灭，只剩下一片焦黑的痕迹。

成正平与王离对视一眼，散掉轻灵之风，再次用出金凝剑气法，剑气于宝剑浮现而出。

成正平首先发起了攻击，他的剑气如同雷霆万钧，直击邪神的要害。王离紧随其后，他的赤火如同烈焰，与成正平的剑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毁灭性的攻击。

而邪神已经失去了神智，面对二人的攻击，不挡不避，只是自顾自取下空中悬浮的宝珠，将宝珠服下。

“我的成仙大丹。”

河神服下宝珠后，七窍竟然开始发出七彩霞光。不过霞光颜色渐渐转变，由彩变红，由红变黑。

而这转变的过程，河神的身躯也如神像一般，寸寸开裂。

成正平与王离见此场景，顿觉不妙。想要转身逃离，却晚了一步。

河神身躯裂缝开始透出黑光，无声的爆炸，黑色的能量从河神体内倾泻而出，将河神庙轰塌，二里范围内的所有树木全部倾倒，连根拔出。

在即将爆炸的前一刻，成正平变化法决，用轻风之术，将王离送出庙宇。

王离昏迷前的最后记忆，是成正平对他说的好好活下去。

王离再次睁开眼睛，已是星河璀璨，明月高悬。

他感到身体一阵剧痛，五脏似乎已经移位了。不过他现在无心关注伤势。他忍着剧痛，起身跑向已经成为废墟的河神庙。

他在废墟里翻找，扒开一片瓦，翻开一块砖。推开一木梁。双手鲜血遍布，伤痕累累。

终于，他找到了成正平，他还活着，只是生机薄弱。一颗满是裂痕的宝珠，在其胸前，散发最后一丝蓝色的光芒，护住了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