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扬州前线很平静
贾雨村没事在贾训孩子,那是因为周围压力不大,在扬州的朝廷官员压力就很大,毕竟面对的是白莲教。
在扬州的大皇子当然有想法,他想吞了朝廷的大军,虽然不是文官,但冯家父子可不是一般人,有家世背景,朝中还有什么靠山,想拿捏还是有难度的。
大皇子平定扬州乱党后,继续镇守,处理善后事宜。在此前后,朝中的一切大事、要事,哪怕与军事活动毫无关系,雍正帝都要私下与大皇子书信往来,商议,听取他的意见。
如耗羡归公之事,雍正帝同意山西巡抚的提议,但廷议不允。雍正征求大皇子的意见:“此事朕不洞彻,难定是非,和你商量,你意如何?”
又如雍正帝欲将周敦颐、程颢、程颐入祀孔庙,但太上皇先已将朱熹入祀,雍正帝觉得如将周、程置于朱熹之前,于乃父面上有妨碍,委决不下,要大皇子详细推敲奏来。
雍正特谕大臣们,说大皇子读书明理,持论秉公,要他们仔细参考他的意见。甚至翰林院庶吉士的散馆考试,核定等第、名次之事,雍正帝也会征求意见。
在对抗江南官员的同时,也与江南总督忠顺王之间关系恶化。在平叛白莲教期间,大皇子不断以军功名义要求朝廷为他保荐的人员加官晋爵。他开列的保举名单通过密折直递雍正帝面前,再由雍正帝以圣旨的形式下达给吏部。因为每次推荐的官员太多,吏部不得已为其专立一档。
至于冯唐,本来属于军功贵族,自出仕以来,他一直在宦海中苦苦挣扎,基本上只有险、重、苦、累又捞不到什么好处的职务,才能轮到他冯某人。
后来调任边关,这个在平时肥得流油的美差,因为草原蛮子的猖獗早变成了一块烫手山芋,这才临时抓他去送死。可对已经40多岁的冯唐来说,此行固然凶险异常,可也蕴藏着他人生中最大的机遇,一旦抓住机会,飞黄腾达、被朱佩紫、光宗耀祖就并非遥不可及之事了。
因此在此前一直以清廉、律己甚至有些显得意气十足的冯唐,突然间就变得毫无道德底线了。为了夺取统帅大权,他不惜勾结的李卫构陷忠义却无能的官员,为了保住位置不受攻讦,他又大肆贪墨军资、税款用于行贿(当然也少不了用于个人享受),引起诸多非议。
可以说,甭管按古今中外任何国家的律法,冯唐犯下的罪行都足够砍十次脑袋。但同样任何人、包括雍正自己在内都没法否认这样一个现实,那就是除了冯唐,谁也搞不定边关。
所以雍正处理他的办法就是无限包容,哪怕众议汹汹、皆云不杀不足平民愤时,这位雍正皇帝的回应也是,拔用数年,人无言者。今若加罪,后谁为我任事者?
然而等蛮子草原军队被北静王挡住,马上和谈成功,且再无复燃可能后,太上皇立刻翻脸不认人,找个借口就要把冯唐下狱。
幸亏李卫在中间周旋,冯唐仕途多坷,为了摆明立场,自己没有其他选择,只能选择了做雍正手里的一块砖。
跟冯唐一样,副将牛继宗也出生在一个世袭军户家庭。只不过继承的是国公,也就是说他还没成年,啥都不用干就已经自动成为一名高级将领了。这玩意一看就非常不合理,所以红楼军队越来越烂就显得非常合理了。不过这种破事如果摊到天生将种身上,突然又变得非常合理了。
此时的红楼朝廷,白莲教起义,海盗更喜欢去富庶的江南劫掠,北虏也多在西北犯境。因东南闹得实在太不像话,朝廷再想装死假作看不到都不成了,只好从全国各地抽调精兵强将进行围剿,冯唐把牛继宗的名字恰在其列。
大皇子作为统帅,初登战场之初,亦不乏少年意气,甚至一度让人感觉跟最头铁的军功贵族比起来,这厮都显得情商特别欠费。
正赶上传统的军户制大崩盘,募兵制在很大程度上还存在颇多禁区的时候,军事力量可以说是掉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谷底。有多差呢?就说海盗吧,其实都是由失地农民、破产海商、渔民、走私海盗等人组成,反正都是货真价实的沿海子民。这个事实并非秘密,连贾雨村自己心里都门儿清。
然而就是这样一群徒有凶勇,却既无长远战略亦无有效组织更无精良装备的乌合之众,对红楼军队来说却像是真正的神兵天降,根本连与之对阵的勇气都没有。
最夸张的是,海盗从浙江上虞登岸后,横行浙、皖、苏3省,击杀官兵5000余,其中包括一御史、一县丞、二指挥、二把总,无辜遭殃的百姓以及哄然溃散的官兵无以计数。
所以当满怀雄心壮志的大皇子,遇到这样一帮烂到骨子里废物兵将时,可想而知他心中的愤怒与不甘。本来因为兵孬将熊而连遭几次败迹之后,他忍无可忍,上《练兵议》,要求自行募兵、练兵。募兵不是啥新鲜事,要是哪个武将敢这么干,哪怕只是表露出这样的想法,都会招来一片警惕的目光。
而放在红楼,雍正眼里,这就更是纯粹的找死了,就算侥幸不死,至少也得剥掉几层皮。所以从一开始,身边人就劝他自有督抚主持,且从来未闻,就是说这种事只有文官能干,皇子万万不行,谁碰谁死。
然后几个月刚过,他就被一大堆文官弹劾了。只要是熟悉国情的朋友,都会秒懂,知道这码事压根就不可能是巧合。在红楼,一个七品的巡按御史或给事中,随便找个借口或者连个借口都不找就肆意殴打、监押武将,甚至干脆一刀杀了,都不是啥稀罕事。
就连总兵、参将之类的三品以上的高级军官,人家一个穿蓝袍甚至绿袍的文官让你跪下说话,你还敢站着?所以武将在文官面前,连当个人的权利都没有。要想好好领兵打仗、升官发财,甚至说仅仅是好好活着,就千万不要招惹到文官。
大皇子吃饱了撑的,瞧不上朝廷的军队,非要自己招兵自己练,这可就犯了文官的大忌。当然了在本朝,开国二祖那会儿,武将要是当众给文官个大逼兜,文官不说得赶紧把另半边脸递上去,其实也差不离。所以文官最怕的,就是所谓的“武夫跋扈”。而武夫怎样才能跋扈?就是得有只听自己话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