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归义军的内忧外患
“索勋，敦煌索氏，自司徒起事时便追随于司徒左右，现任甘州观察使，治甘州道，为人勇武，治军有方，得张司徒赏识，因而将女儿下嫁与他。手中有陌刀队三百人，并有回鹘、蕃、汉团结兵千余。”
萧增瑜开始一一为白绍威介绍，他在驿站工作，消息灵通的很，倒是康兹城奇怪的看着他。
“他手里还有陌刀队！”陌刀队的威名谁不知道，白绍威发问。
萧增瑜摇了摇头，“只是有个名字罢了，陌刀没那么容易打造，只是号称三百人，不过毕竟是索勋亲卫，其实力不可小觑。”
“咱归义军的核心乃是瓜州与沙州，这沙州曾是豆卢军的驻地，如今归义军在沙州驻有七千精兵，千余陌刀队，这陌刀队才配称陌刀队，是司徒一生的心血。”
白绍威点点头，归义军能在河西这么多年，手里精兵必然不少。
“再说说东边，自司徒收复凉州，嗢末便入长安朝贡，因而得朝堂任命，朝庭答复司徒，因凉州之情应允凉州嗢末自专之请，已不便变更，自此凉州知州为嗢末掌控。
嗢末是吐蕃随军奴仆形成的部落，本是河西陇右陷没子将，国家弃置不收，变成部落，因此虽然向朝廷朝贡，但实则有不轨之心。
如今凉州节度使便是嗢末超，嗢末百姓首领，此人掌马军数百人并各族团结兵、嗢末部落兵千余。”
“这么说，凉州被嗢末把控，形似属国。”
“正是，嗢末超此人有狼子野心，又有朝廷维护，司徒尚未入京时便拿他没办法。”萧增瑜颇感无奈。
“西边有西州回鹘，如今首领乃是仆固俊，自从回鹘灭国，其中一支前往西州，当时轮台、西州尚为吐蕃人所占据。
回鹘人西迁之初，便和吐蕃人展开斗争，最终在咸通七年仆固俊战胜吐蕃，收复轮台、西州。
如今领西州、北庭、轮台、清镇诸地，兵力颇多，又因为昔日回鹘多次迎娶公主，以唐为舅，朝廷多有回护。
高昌回鹘立国时，兵力甚寡，符印轮坠，且有多支回鹘混杂，司徒曾意欲兼领西州，可朝廷不许。”
得，白绍威算是看出来了，这一个两个都有朝廷维护，就是为了防范归义军。
“河西以甘州状况最为复杂，回鹘汗国为黠戛斯汗国所灭，其中一支前往甘州，以删丹为王庭，且有朝廷册封，其势大。
吐蕃统治时，又将焉耆国龙家王室迁至甘、凉二州，如今龙家部落起势。
河西还散落诸多吐谷浑部落、吐蕃残部，正如司徒所言‘至于今，蕃、浑、嗢末、羌、龙狡杂，极难调伏’。
北方黠戛斯打败回鹘，称雄漠北，建黠戛斯汗国；南方吐蕃虽已内乱，但仍不可小觑。
将军，如今归义军内忧而外患，正是英雄用武之地。”萧增瑜向白绍威一拜，众人正听着起劲，看到此处也跟着一起拜。
白绍威赶忙将萧增瑜扶起来，又虚扶众人，“萧君所言令我眼界开阔，局势明朗，此时正该是我等重建安西都护府，复现大唐之威，以待名留青史也。”
这么说，这河西真是内忧外患，怪不得，自己还记得到了张议潮的孙子，归义军就只剩瓜州和沙洲了。
不过，归义军要是没有朝廷掣肘，也不至于这么惨，倘若我真是朝廷册封，那还有点难办，因为这样自己的权利就来自中央。
假如自己是依靠军权，得到归义军，再请朝廷册封，那权利就来自自身实力，推行政策，得到地方百姓支持，自己的权利会非常稳固。
军队方面有萧增瑜帮忙，但政务方面还得找个人，此人最好能熟悉地方管理。
众人在帐中谈论着局势，甘州状况最为复杂，而索勋被司徒任命为甘州观察使，这意味着司徒十分信赖他，同样也证明了他的能力。
起码，白绍威看向康兹城，这昭武老哥就和他不对付，说明索勋在限制这些部落。
如今索勋展现这副姿态，不能不让人心忧。
“马车上的箭羽查不出来历？”白绍威问到。
康子羽有些为难，“这些箭全部都是制式弓弩箭，是专门供应军队的，但这种箭对于官员来说并不难搞到，吐蕃、回鹘诸部也有不少，因此难以以此推断幕后之人的身份。”
康兹城叹了口气，“若是索勋来犯，两位去石城，那有地道，我会为两位拖延时间，索勋他不敢动手，一旦动手便是与甘州所有部落宣战，所以不用担心。我会拖延一二待两位离开，便让他搜帐，搜不到他就走了。”
“多谢康首领。”白绍威与萧增瑜道谢。
“哎，无妨。到时候节帅要小心，我会派人领路，但是石城下边地道杂乱，有许多已经坍塌，因此很多都是死路，不过节帅只要跟紧就没事了。”
“节帅，咱去上边，我已经令人备好牛羊，今晚让我好好招待您。”康兹城在前引路。
白绍威与众人跟随康兹城来到石城下边的夯土建筑旁。
康兹城指了指上方几乎和山融为一色的建筑，“那就是石城，我们一般很少上去。
您来自长安，这石城对您来说就图一新鲜，不过上边有一些壁画，您要是有兴趣我带您看看。”
白绍威答应下来，与康兹城几人进石城一观。
白绍威一行人跟随在康兹城身旁，听着康兹城的讲解。石城有些破旧，已经有许多修补的痕迹。
“这是记录此处城邦建立的壁画，当年先祖自康居来此，建立此城，从一个小聚落发展成城邦，正是先祖筚路蓝缕，才有了如今这个部落。”康兹城指着壁画开始介绍。
白绍威看着墙上的壁画，也许昔日壁画是色彩斑斓，但现在却没了那么多色彩，岁月的伟力总可以冲刷掉一切，但却会留下一些东西。
假如没有这些壁画、文字，他们是否还知道自己的民族，白绍威思绪不由得飘远，近代民族主义兴起，奥地利成为奥匈帝国，如果奥皇在一开始清洗掉几万匈牙利上层建筑，那其余生活在匈牙利地区的人民还会认为自己是匈牙利民族吗。
假设只是假设，至少汉民族自我认同还是很强的，但在河西地区，他面临着近代某个国家一样的问题，主体民族的不足。
白绍威自认智慧不足，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借鉴历史，然而自己看历史就图一乐，谁知道有今天。
康兹城又指着壁画介绍着民族节日盛景，有泼水、乞寒、葡萄酒。
白绍威仔细看着，画中除了异域特色还有汉族文化，包含袄、佛、景等宗教色彩。
对，治理西域，宗教是个大问题，真是麻了，怎么CK3的MOD没来，西域红龙能改道教，现在只能自己想办法。
溜达一圈，这么说呢，也就那样，跟敦煌壁画没法比，研究历史有用，但对自己统治西域没什么用，因为是现在进行时。
晚上康兹城宴请众人。
节帅请胡旋舞，左右言自玄宗朝，胡旋不舞。节帅与左右语，焉能罪于舞，此人祸也。于是再请舞，众人和乐，盛饮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