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宝镜契约
“埋一野尸，得无量功德！”
刘镖师喊道，自己则紧捂肋骨坐下，看着淋满香油的镖车，摇头苦笑。
女童忽闪着大眼睛，怯怯地蹲到刘镖师旁边，“我阿爷呢？”
青年收了扇子，也凑过来仔细聆听。
“我是你刘大哥，跟我们回去，保证好吃好喝好待着。”
“我阿爷呢？”女童又问。
“阿爷已逝，莫再追问。”青年展开扇子转过身去。
“哦。”女童愣了片刻，转身看到陆遥正呆呆看着自己，突然咧开大嘴，“哇”地大哭一声。
“剑哥哥！”她站起来张开瘦小双臂，闭眼哭着走向陆遥，“我没处告状了！”
陆遥一愣，伸手接住女童。
他朝正在卖力挖坑的人喊道，“小德子！有没有吃的？”
“只剩点白薯干，行不？”
“拿来！”陆遥一喜，安慰女童，“有好吃的薯干。”
女童瞬间抹了把眼泪，打着寒战四处找，“哪儿呢？”
刘镖师看着陆遥，心中暗赞，这小遥子是个善人，又有悟性，将来必成气候。
一个时辰后，刘镖师仰头吼了一声号子，马车依次出发。
虽然丢了镖，但个个还像来时一样，一丝不苟站在车队两侧前行。
行至天亮，遇一小镇。
低矮残破的城门楼上，刻着三个苍劲大字——果营镇。
刘镖师没让账房小张子结算，而是自己掏了腰包，请大家吃茶汤、胡麻饼，每人还外加一个卤蛋。
“回去见到掌柜，你们大可说明实情，该告状就告状，但要摸着良心说话。”
正吃着，刘镖师环视众人开了腔。
“你这话说的！”几个镖师不干了，“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哪个敢告状？”
女童一听，瞪大眼睛咕噜一声卡到了嗓子，扭头望向喝汤的陆遥。
青年用扇子敲敲她的脑门，低语道，“未曾说你。”
“都收收，别吓着我妹。”趁着说话间隙，陆遥突然沉声道。
众人一听是陆遥发话了，赶紧拿起筷子呼噜噜喝起来。
刘镖师心中暗喜，小遥子今儿个知道给自己立威了。
女童朝青年得意地咧嘴一乐，也抱着海碗，转着圈呼噜噜大口喝起来。
青年收了扇子，安静地小口呡着茶汤。
小德子盯着看了片刻，实在看不惯这人的做派，忍不住哼了一声，“德性！”
陆遥看向小德子，也不说话，心话说你倒是把我想说的说出来了。
小德子心里发毛，赶紧起身，把碗筷端向刘镖师那桌，回头龇牙一乐，“陆大哥，那边桌上松快。”
吃完早饭，个个鼓着肚子起身。
刘镖师另外买了些干粮交给陆遥，“田姑娘饿了就发一个，别可着劲儿吃，撑着。下顿就是青州城了。”
一听青州，摇扇的赵炳南一怔，眼中闪过复杂的光。
行至晌午，刘镖师冷不防一声吼，车队隐在树下歇息。
陆遥借口内急，钻进树丛蹲下，掏出宝镜。
他有太多的问题，急需找到答案，心里面抓耳挠腮一路了。
正在此时，陆遥听身边有“哗哗”响声，回头一看，惊了。
田禾悄无声息地追来，也不避人，蹲下撩裙就尿。
“丫头！你这像怎回事！”
田禾岔腿提裙，皱眉噘嘴，“你是我哥！”
“以后，这事要避着人，懂不？”
小丫头跳离地上的一汪水迹，“你又照镜子呢。把它送给我吧，我是你妹。”
陆遥又是一惊，“不行！这是修行用的。”
没想到她有这么闹腾，他有些后悔认下这么个妹妹。
“好吧，那还有饼子吗？”
陆遥的脸抽了抽，这丫头怎么比大人还能吃。
“去找小德子要，他不敢不给拿。”
田禾咧嘴笑了，蹦跳着跑远。
陆遥赶紧做贼似的又掏出宝镜，微闭双目，凝神静虑。
“奢什么剩女？”
“奢摩圣女，谢谢”
流光涌动，聚成一个灿烂微笑的少女，漫长的囚禁，让喜欢安静的她巴不得和人说说话。
“接着上次说……上次说到哪里了？”
“不记得，感觉过了一百年”
“这个世界，是怎样的？你提到过坎国？跟燕国什么关系？还有什么大墓？在哪里？有法宝吗？”
“竟然问我这么无聊的事情。世界很大，你一辈子也走不出三个国家，艮国、坎国、乾国”
“至于燕国，就是坎国，这事世界各大势力都在咒骂，他们长久不了的”
“世界各地，从远古时代就划分了十大帝国”
“正北坎国；东北艮国；正东震国；东南巽国；正南离国；西南坤国；正西兑国；西北乾国”
“特殊的是，在这个世界的正中，有两块神奇的大陆，就是我生活的地方”
“上层叫螣蛇国度，没有国君，是修仙人所居，人仙共处。各大宗派云集，面积不可想象的庞大……别去想到底多大，会疯的”
“螣蛇国度的地底深处，是勾陈国度，魔修云集，人魔共处。也有各大宗派，不可想象的大，大到发疯”
“怎么会这样？周边八大国家包围着这两个大陆，怎么会无尽的大？”
“半仙的世界你不懂，拳头那么大的地方，或许你一辈子也走不出去，明白吗？”
陆遥听后，震撼三观。
“那八个国家之外呢？”
“之外，叫作香水海，更无垠得令人发疯！而中央的大陆，被浩瀚的大海隔离开，所以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至于坎国，简单地说，是被冯姓之人篡权，将原本的姬姓皇室满门斩杀，然后改称燕国。这也破坏了上古之神制定的八荒平衡，这世道，会越来越乱”
“原来如此。”陆遥眼里闪着光，“请问剩女，怎样才能加入修仙宗门？最近的在哪里？”
“终于问到有用的了！”
少女灿烂一笑。
“听着小遥子！燕国绝不可久留！这里是“休门”，世界上最没灵气之所在！这里没办法聚集和施展法术，所以我才被埋在这里！没有灵力波动，永远没人能找到我！我就永远被禁锢！永世不得超脱！”
陆遥一听，皱起眉头，“你是借我的力量，摆脱束缚，重生到螣蛇国？”
“小遥子还挺聪明！但我也会为你提供天大的机缘，让你从一个只能活几十年的夏虫，变成遨游天际的飞龙！”
“你让我想想……你不会想夺舍我吧？”陆遥心中一惊，难保这不是她真实目的。
“你这人！我夺舍你一个男的？我没疯啊！我夺谁不行？夺刚才的傻丫头也比你强多了吧？”
“好吧，那你怎么重生？”
“我指点你修行，我可是羽化境大圆满阶位！飞天遁地的存在，你无法想象！而且我曾经的肉身漂亮的能让你当场阵亡！”
“等等，干什么就当场阵亡？”
“……你个坏蛋！只是描述一下我的美丽，否则勾陈大君也不会冻结我的肉身，把我的魂魄投到这里倍受孤寂的熬煎……”
“听你那意思，还是个稀罕物？”
“可不！如果你能一步步修到打败无漏真君，让我灵肉合一，或许我会考虑嫁给你……你总比勾陈国的魔修们漂亮太多了。”
一听这话，陆遥眯眼仔细观察——少女的虚影确实美若天仙。
“成交！可，你说那个什么大菌，比你高四个大境，那你怎么可能指引我？”
“修仙之事，内容庞杂，我也只是指引你到羽化境为止，上边的返虚、合道、渡劫、无漏，是需要你自己寻找机缘的”
“但是！即使还不到羽化境，你也会找到自己的道门，也肯定不再听我的”
“那，我说句冒犯之语，你怎么敢赌，我不会中途扔掉你？”
“好问题！因为这面宝镜的材料，是来自我们螣蛇国度，用中央火山的深层丙火，熔炼的万万年庚金，除此，也不可能永世把我禁锢！它，将在你修为提升后，有很大机会炼出一柄上古神器！”
“奇怪，那你还怕我把它打碎？”
“……好问题！我是怕你手骨碎裂！”
“好吧，成交！”
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少女的性格，但模样倒是极为绝美。
这买卖，不亏！
他收起镜子，起身就走。
脚下却踩到粘乎乎一坨。
田禾的小手正整理着裙摆，然后不知从哪里掏出月牙形的胡麻饼啃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可爱样子。
“刚吃就拉？”
陆遥咧嘴，嫌弃地抬起就要磨破的布鞋，使劲把黄绿色的粘稠物甩飞。
“我让你别踩的！拦也拦不住。”
田禾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热闹。
“你倒蹲远点啊！”
“蹲你旁边，感觉踏实。”
陆遥被她气笑了，“好好好，别看你田大小姐铁嘴钢牙，等你长大出嫁时，我就在你婚礼上抖出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