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师父的故事
回家的路上，方多情一直在思索有关明教的事情。
据他所知，明教源于波斯，本名摩尼教，是在唐朝时期就传入中土。
明教的教义是惩恶扬善，度化世人。
他们和一般的江湖门派和朝廷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不同。
一心想要建立一个人人都可以吃得饱饭，穿得暖和的大同社会，因此明教屡屡遭受朝廷镇压。
为了躲避官府的围剿，明教中人行事不免隐秘，故而被江湖中人视为“魔教”！
他如今正在修炼的九阴真经的作者，曾经就和明教有过一段恩怨。
“七公叮嘱我提防明教，莫非当年覆灭灵鹫宫的便是明教？”
仔细想想，在西域之地，能够和灵鹫宫掰一掰手腕，甚至是胜过灵鹫宫的，似乎也只有明教了。
如果那部医书还在的话，说不定并不在灵鹫宫的废墟之中，而在明教光明顶！
若真如此，那他想要得到这部医书，恐怕不太容易！
不知不觉间，方多情便回到了药铺门前。
他走进门去，一眼便看到坐在藤椅上怔怔出神的梅超风。
“师父，我回来了。”
方多情走到近前，轻声呼唤。
随手端起桌上的水壶，咕咚咕咚猛灌一大口凉白开。
梅超风听到方多情的声音，还以为是在梦中，不禁低声道：“他应该正追随洪七公学艺，怎会回来……”
方多情看到梅超风在自言自语，不免好奇，“师父，你在说些什么？”
这一回，梅超风听得真切，心中不禁又惊又喜。
“你……不是去拜师学艺了吗？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师父，我只是去拜见一下七公，并未拜师学艺。”
“为何不拜师学艺？”
“因为我已经有师父你了啊。”
梅超风听到方多情的回答，不禁浑身一颤。
方多情细细端详梅超风那苍白的脸庞，意外、吃惊、欢喜，太多情绪糅杂在一起，错乱纷呈。
“师父，你似乎很想要将我这个弟子推给别人啊。”
“为师没有这个意思。”
“那师父先前自称是我小姨，又是什么意思？”
方多情似笑非笑，注视着梅超风，等待她的回答。
梅超风面对方多情的这个问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
“为师在江湖上的名号，并不好听。”
“黑风双煞，听着的确是不太好听。”
方多情深以为然的点头。
梅超风愣住，她从未在方多情的面前提起过自己的名号，还以为方多情并不知道自己的来历。
方多情见梅超风有些惊讶，随口解释，“我虽然涉入江湖不深，却也听说过九阴白骨爪的厉害。”
梅超风咬了咬唇，“既然你知晓为师的身份，难道就不怕日后行走江湖，人人喊打？”
方多情咧嘴一笑，“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梅超风闻言，冷艳的脸庞上不禁浮现出一抹罕见的笑容。
脸颊上那浅浅的绯红，似是一株绽放于雪谷之中的寒梅，分外动人。
她心中先前那些无奈、难过，也在此刻尽数不翼而飞。
原来失而复得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好。
“这都快中午了，师父也该饿了吧，我去弄些吃的来。”
说话间，方多情已经站起身来，迈步朝着后院走去。
梅超风也跟着起身，亦步亦趋的跟在方多情的身后，来到后院的石桌前坐下。
不一会儿功夫，方多情便端着两碗素面回来。
“趁热吃。”
方多情将筷子递给梅超风，自己在对面坐下。
他呼噜呼噜的大口吃面，看着并不文雅，听着也甚是粗鲁。
可梅超风却偏偏喜欢这样的声音，喜欢这样随性自然的感觉。
她像是从江湖恩怨中抽出身来，又回到了平静自然的市井生活中去。
她不再是凶名昭著的黑风双煞，也不是桃花岛弟子梅超风。
而是一个天真烂漫，对世间一切美好充满向往的少女，梅若华。
内心的倾诉欲，也在此刻抵达巅峰。
“徒儿，你想听听为师的故事吗？”
“师父愿意讲，我自然就愿意听。”
方多情呵呵一笑，今天喜欢对他讲故事的人倒是不少。
小院里。
梅超风低声诉说着过往的经历。
她说起自己记事以来儿时的生活，单纯美好。
也提起后来拜入桃花岛时的日子，勤修武艺，面对二师兄陈玄风的主动出击，芳心萌动。
因为少女时期对爱情的憧憬，冲动之下叛出桃花岛，煎熬的内心彷徨无助，将陈玄风视作唯一的依靠。
在之后的漫长岁月里，她忘记了曾经的梅若华，变成了心狠手辣的铁尸。
心中有的，除了对师门的愧疚，便是血海深仇。
八年来，她隐居赵王府地下石室，苦心练功。
只求有朝一日可以重回大漠，为陈玄风报仇雪恨。
可是经历昨日那一场大雨之后，她报仇的心忽然就淡了。
方多情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听众，只是安静的倾听，没有插嘴，没有叹息，就像是一个树洞。
因为他知道梅超风现在需要的是倾诉，而不是别人的安慰和关心。
过了许久，梅超风似乎才从往昔的回忆中回过神来。
“为师有些累了。”
“那师父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梅超风轻轻点头，起身便走向一旁的房间，径直走向床前躺下。
方多情看到这一幕，脸上不禁浮现一抹错愕之色。
这回去休息，不该是回赵王府的地下石室吗？
这怎么又去他的床上躺着了？
“算了。”方多情摇了摇头，“先练功吧。”
昨夜，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气感，此时自然应当趁热打铁，再熟悉一下这种感觉。
争取尽早达到坐卧立行，吐纳呼吸，无时无刻不在修炼的境界。
院子里，方多情又盘膝坐下，开始运功。
房间里，梅超风站在门口，空洞的眼眸望着方多情所在的方位，苍白的脸庞上不禁浮现一抹隐隐的怅然。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先前居然就鬼神神差的走进了房间，在床上躺了下来。
这本不是属于她的地方，她却贪婪的强行占据了这里。
只是细细想来，那个她已经居住了七年，冷冰冰的昏暗潮湿的石室，似乎也并不属于她。
“我应该离开，回到石室去……”
梅超风左脚迈出门去，右脚却迟迟没有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