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问答游戏
服从一个命令，换一个回答？看起来很划算，但总感觉充满着陷阱。
芙蕾雅知道罗夏肯定还有一肚子坏心思，但为了自己的委托不会因为罗夏这个意外情况失败，她必须答应下来。
罗夏也没客气，立马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他让芙蕾雅面朝玻璃，保持某个罗夏指定的姿势，等待他从一数到一百。
面朝窗户？
那不就是面朝着外面吗？
芙蕾雅一听就立马拒绝了。
她是暗精灵，只要被人类看到，就会饱受他们的议论。
所以芙蕾雅根本不想让自己收获那么多注视。
“不需要很久，只需要等我从零数到一百，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得到的。”
【我喜欢这个！】
黑影在心中发出尖叫，芙蕾雅用尽全力才把那团涌动的黑暗压下。
她决不能再把黑暗的影子放出来了。
确实，从零数到一百根本花不了多久，芙蕾雅从冰凉的玻璃护栏上汲取着冷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按照要求，规规矩矩扎着马步。
“这样还不够。”
罗夏并没有开始数数，而是用冷酷的眼神让芙蕾雅遵从他的命令。
对。
这是两人之间的一场交易，芙蕾雅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一切问题的答案，她就必须要做这样的事。
其实没什么，她并没有被要求和罗夏做什么，两人也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芙蕾雅只是被迫要让自己成为焦点。
而她最害怕这件事。
由于暗精灵一族总是被人类看不起，甚至有诸多误解，只要人一多，芙蕾雅都能听到那些议论。
如果能对自己的外形稍加遮挡还好，但现在芙蕾雅暗色的肌肤完完全全地能被看到，这样她暗精灵的身份便显露无疑。
可是，想到自己的委托，那个不能失败的委托，必须要完成的委托，还有触手可及的自由生活……
芙蕾雅深吸一口气。
罗夏数着数字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
“零、一、二……”
这个姿势很容易带来疲劳，但芙蕾雅是一位训练有素的女战士，不会轻易屈服。这种程度，对芙蕾雅来说已经没什么了。
她只需要控制住自己不要往下看……
只要不看……
可她的眼睛却还是不觉得瞟到下方的人群。
此时是人流量很大的时刻，街道上人来人往。
芙蕾雅担忧地盯着每一个有可能抬头的人，耳边好似再次响起了那些人对于暗精灵刻薄的言论。
就在罗夏数到一半的时候，一个戴帽子的人忽然抬起头。
原来是天边这时恰好飞过了一群鸟，吸引了那人的注意。
芙蕾雅几乎喘不上气来了。
芙蕾雅不知道的是，在别人看来，这里四楼的玻璃护栏，满满都是反光的白色，什么都看不见。
但心中被惶恐夺去神志的芙蕾雅完全不知道，甚至感觉那个人的目光已经停留在了暗精灵独特的模样上。
在某一瞬间，她好像看到所有人都抬起头来，嘲笑地看着她，一位暗精灵。
再次想到了暗精灵被人类歧视时，被他们说的那些话。
罗夏数着数字的声音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嘈杂的声音：
“看，那个东西是什么？”
“怎么长得那么奇怪？”
“暗精灵不都是这样的？”
【这有什么？我好喜欢这种挑战呀！】
“它们和我们不是一个物种。”
【接受我吧，品味这份美好！】
“芙蕾雅我的孩子，你看看你的同类，你想变成那样吗？”
芙蕾雅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需要什么都不去想就好了。
但她已经让心中的黑影夺走过一次身体的掌控权。
那片封印黑影的屏障此时早就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她厌恶这样的自己，厌恶这样的身体，厌恶体内流淌着的血。
如今她就要被自己所厌恶的一切所吞噬，所击垮。
罗夏念着数字的声音好像永远都不会到达尽头，一个个音节冲击着芙蕾雅心中的大坝。
但他的声音，却又好似是让芙蕾雅对抗这阵巨浪的唯一助力。
芙蕾雅忽然意识到：
只需要往后倒，到他的怀里去，向他认输，那些烦扰的噪音便会消失了。
不！
她虽然厌恶自己，但绝对不想丢失自己！
【承认吧，你喜欢……】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她的呼吸越来越快，忽地尖叫了一声。
“一百。”
时间到了！
那些窃窃私语消失了，再一低头，根本就没有人在议论她，也没有人看她。
刚刚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也是黑影对她的蛊惑。
随着她从剧烈的恐惧之中舒缓下来。
芙蕾雅全身都像被柔软的云朵包裹，又好像正平静地浸泡在温热的漂浮着晚香玉花瓣的泉水中，每一寸肌肤都充斥着虚无又舒适的感觉。
这或许是她第一次以自己，而非黑影的状态获得这样的体验。
那就是完成任务、挑战自我的成就感！
虽然很累，伴随着的是心中无尽的宁静。
既然罗夏已经数到了一百，这个指令应该可以宣告结束了吧。
芙蕾雅语气平淡地问道：
“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变成戈登·马汀了的吧。”
“这有什么？我只是来当他的替身罢了。”
那么多努力，就换来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替身？这么说罗夏现在的状况是完全合乎规范的？
但马汀和罗夏应该素不相识，怎么会……
芙蕾雅原本就不灵光的脑子转不动了。
她张嘴就想问下一个问题，而罗夏顺势告诉了她第二个命令：
重新打扫干净玻璃护栏，但不能使用抹布。
除此之外，什么都可以。
芙蕾雅的选择实在有限，要么用自己上身穿着的衣服来处理。
或者，她还可以尝试其他方法处理。
罗夏提出这个指令，是想要侮辱她，让她做这些女仆的工作。
但如果这种程度就想让她屈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芙蕾雅做委托时，多脏的地道她都能藏匿，只为夺取一枚值钱的项上人头。
不过是像一个女仆一样做清洁工作，虽然方法苛刻了些，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