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往昔恩怨
宏定那平静的神情，如同静谧的湖水，没有丝毫涟漪，浑浊无神的眼睛中也没有丝毫波澜之色。
曹旭疑惑地道：“修为被废，那您这天眼是如何开的？”
宏定脸上并无喜色，只是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禅境！”
曹旭微微点了点头。
禅境！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是包含太多太多玄妙了。
凭借这个开天眼，倒也不奇怪。
只不过。
这种情况，恐怕是万中无一的存在。
宏定继续说道：“老衲虽修为被废，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修佛法，一身恶习，但近年来的枯禅，却是让老衲意外开了这天眼。
“说起老衲这一身被废掉的修为，这就不得不提老衲与你师父之间的那段恩怨过往了。”
闻言，曹旭定了定神，认真地听着。
宏定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好片刻后才徐徐说道：“老衲的修为，正是被你师父所废。”
曹旭微微一怔。
没想到对方一开口，便是这么大的一桩恩怨。
废人修为？
把这看成是不死不休的因果都不为过。
但，这是真的吗？
曹旭没有开口，只是继续听着，同时心里也在衡量着宏定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他不可能仅凭对方的一面之词，便完全相信。
宏定也没有解释什么，眼神中也看不出任何怨恨之色，只是继续说道：“你师父的修为，则是老衲废的。”
曹旭心头再次一怔。
这故事，开头就这么炸裂吗？
宏定继续道：“而这一切，全都缘于老衲和你师父同时爱上了一个人。
“当年，我们三人一起拜入夫子学院，一起寒窗苦读。
“她天真烂漫，眼眸灿若星辰，笑起来时梨涡浅笑，纯真无邪，甜美动人，充满了青春的朝气。她扎着俏皮可爱的马尾辫，身着素雅清丽的衣裙……让人见之忘俗，心生欢喜。”
曹旭保持着平静的神情，安静地听着。
刚才这片刻，宏定竟用了好长一段话来形容那个她。
不用猜，这个她，肯定就是掩水庵那位僧尼慈云了。
只是没想到，三人竟还有同窗之谊。
“老衲与你师父同时爱上了她，几次都闹得很不愉快，甚至为了所爱之人而公开决斗……”
宏量继续述说着。
“……夫子很失望，最终将我们二人逐出书院。她得知之后，很是伤心，甚至为了让我们二人不再争个你死我活，而决意遁入空门。老衲与你师父赶到时，已经晚了，她已然在掩水庵遁入空门，法号，慈云。
“后来，老衲也决意遁入空门，拜入法海禅院。
“而你师父，则是拜入道门，习得一身好武艺。
“我们二人当时根本没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竟是一直明争暗斗，甚至被人利用，在一次决斗之时，互中彼此兵刃上的剧毒。
“若非她及时赶到，救下我二人，只怕我们早都已经死了，哪还能苟延残喘活到现在？”
宏量的脸上露出一抹自嘲之色。
“可饶是如此，老衲与你师父也因剧毒之故，一身修为尽废。
“老衲之事，被法海禅院长老发现，定了一个六根不尽之罪，就此逐出禅院，之后，老衲便建了这宏量寺。
“而你师父也退出了道门，自己修建了一座简陋的慈云寺，自己当起了住持。
“有一天夜里，他在慈云寺门前捡到了还是婴儿的你。他不知道是谁将你放在寺门前的，你怀里除了一块质地普通的木牌外，还有另一件东西，后来，你师父用那块木牌为你雕刻了僧牌，法号，悟心。”
曹旭心头一阵错愕。
吃个瓜怎么还吃到自己头上来了？
这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身份？
一个身份成谜的弃婴？
而那块僧牌，竟是自己知晓身份的线索之一？
难道那僧牌并不是寻找天地至宝线索的指引。
可这也太巧了。
僧牌竟与那串佛珠一样，都价值十万能量点。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联系？
宏定并不知道曹旭心中已然掠过无数念头，他只是继续缓缓说道：“老衲与你师父，晚年之间虽已不再明争，但这暗斗却不曾少过。当初的佛法辩论，还有更早一些的较量，你都是知道的。
“只是不曾想，你师父竟先老衲而去了。
“老衲当时听闻这个消息，心中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可谓五味陈杂，久久无法平静。
“阿弥陀佛！”
宏定轻诵着佛号，那声音低沉而悠远。
此时，他那浑浊无神的双眸，在述说完以往的旧事之后，竟是比之前清明了几分，仿佛那些尘封的记忆被揭开，让他的心灵得到了某种程度的解脱。
“悟心，你师父在圆寂之前，曾去掩水庵找过慈云，将另一件与你有关的东西交给她代为保管。若你还有所疑惑，可以去一趟掩水庵，或许会有所收获。
“此信，还请替老衲转交给慈云师太。”
宏定从怀中摸出一个封好的信封，郑重其事地交到曹旭手中。
曹旭点头接过：“贫僧一定带到。”
“多谢，阿弥陀佛！”
宏定感谢了一声后，缓缓闭上了眼睛，那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在放下这一生的疲惫与心结。
片刻后，他的脑袋无力地垂落。
曹旭能够感觉到，宏定身上的生命气息已经消散了。
他走得很安详。
将埋藏在心底的旧事与恩怨全都说了出来，仿佛让他的灵魂得到了洗净，再也没有任何遗憾。
“阿弥陀佛！”
曹旭双手合十，口诵佛号。
那声音庄重而肃穆，在寂静的禅房中回荡。
他打开禅房的门，等候在外面院子中的悟能等僧人早已有所感应，目光纷纷越过曹旭，见到了安详圆寂的宏定，顿时一个个盘膝而坐，念起了往生咒。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
这声音悠扬而空灵，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带着一种神圣的愿力，为宏定的灵魂送行。
曹旭离开了宏量寺。
掩水庵，他是知道的，那是位于扬州沿海区域，靠近临海县的一座尼姑庵。
而眼下，临海县有大量海域妖魔入侵，掩水庵作为当地的佛修宗门，必然会派人赶到临海县，共同抵御海域妖魔。
慈云师太既然能救下身中剧毒的宏定与自家师父，其修为定然不弱，极有可能也会赶往临海县，共御海域妖魔。
那里，很危险！
但想要弄清楚一切，这临海县，自己必须得去。
十余日后。
曹旭顺利抵达了临海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