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悟能
曹旭微微侧头，目光随之一转，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刚才开口之人，是一个与他年岁相仿的小和尚。
这小和尚个头不高，身形圆润似球，白白胖胖的脸蛋宛如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发面馒头，透着粉嫩的光泽。
其下巴层层堆叠，随着他说话的节奏微微颤动，仿佛藏着几层涟漪，还有那对硕大的耳垂向下耷拉着，活像两扇厚重的福门，倒是颇有几分佛相。
曹旭自然认得此人。
此人法名悟能。
是的，和二师兄一个法名，而且体型也像二师兄。
悟能来自距离慈云寺二十里外的高家庄一间小寺庙，对方曾来慈云寺进行过所谓的“佛法交流”。
说是佛法交流，实则是变相打压慈云寺。
因为这间寺庙的住持与曹旭的师父曾结下过仇怨。
曹旭当时听闻此事，只觉得荒唐可笑。
两个出家人，怎会有这般解不开的心结仇怨？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两人之间的仇怨，竟是源自一个极其荒诞不经的典故——秃驴，你竟敢跟贫道抢师太！
再后来，也不知是何缘故，自家师父就从贫道变成了贫僧，这才有了慈云寺，有了后来两座小寺庙之间的“友好佛法交流”。
曹旭发誓。
如此荒谬不经的传闻，他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悟能大摇大摆地走近过来，脸上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那双不大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曹旭，目光中透着几分轻慢。
“悟心师弟啊，没想到你也在第九临院。不管怎样，咱们也算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你若在《心海禅境观想法》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师兄我定会尽可能为你解答的。
“毕竟，听闻你师父已圆寂，想来这一年时间是没人教导你的。
“哎……真是可怜啊，像你这般被一个半路出家之人捡来的弟子，想必对佛法的理解是上不得台面的。
“但无妨，谁让我是你师兄呢？
“放心吧，我会替你师父好好教导你的，也不枉你师父曾败于我师父这段佛缘妙法。”
曹旭眉头微微一皱，心中顿生不满。
拿死者说事？
身为和尚，佛门之法你没学会半点，还把你师父那一身恶习学过来了，成天就想显摆是吧？
好，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念头在曹旭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脸上浮现出一抹轻然笑意：“既然悟能师兄如此好为人师，那师弟还真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番。”
见曹旭如此上道，悟能的脸上瞬间堆满了喜色，那神情颇有两分趾高气昂地轻笑道：“师弟尽管问便是，师兄我必定会为你解答得一清二楚。”
曹旭轻声道：“何为心海禅境？”
悟能不屑一笑，刚要张嘴作答，曹旭又补充道：“你可千万别将心海禅境观想法给我念一遍就以为是作答了。我问的是，心海禅境的禅境之意。”
悟能顿时愣住了，整个人犹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这谁答得上来？
想回答这个问题，那不得先感悟至入门境？
不！
光入门也解答不了这个问题啊。
“你……你这让我怎么解答？”悟能的脸色瞬间涨红，声音中充斥着几分恼怒与责备之意。
他原本以为。
凭借自己对《心海禅境观想法》的感悟，要指点曹旭，已经绰绰有余了，可没想到，曹旭的问题直接把他问懵了。
曹旭呵呵轻笑。
悟能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哼一声。
“哼！我对佛法的感悟远不是你能想像的，不出三日，我必定能将心海禅境观想法感悟入门。而你呢？恐怕十日之后，就得被赶出法海禅院。”
曹旭轻轻摇了摇头，神色淡然地轻轻一笑：“这可不好说。或许，我会在你之前感悟入门呢？”
悟能一脸的不屑，嗤笑道：“就凭你？”
曹旭点头：“对，就凭我。”
悟能愈发觉得好笑：“你若能比我提前感悟入门，我便为你提供三粒小还丹，助你在修行路上更上一层楼。”
曹旭原本并不想理会对方的。
但悟能拿他圆寂的师父说事，总得让对方吃些苦头才是。
而且。
小还丹是佛门珍稀宝药之一，需用上数十种稀罕的草药精心精炼方能而成，有着奇妙的效用，有伤治伤，无伤则略有增益功力之效。
这丹药到手之后，定然能让神功面板增添不少能量。
再者。
悟能显然也知道僧人之间不可打赌，所以扯了一个看上去冠冕堂皇的借口，这是铁了心要跟自己纠缠不休。
“好，那就这么定了。”
曹旭毫不犹豫地爽快点头应下。
“等一下。”
悟能倒也不傻，叫住曹旭。
“我若比你提前感悟入门，你又当如何？”
曹旭微微皱起眉头，故意露出一副迟疑之色，脸上也渐渐爬满了一种不自信的担忧，目光左右闪躲。
见此情形，悟能愈发肯定曹旭绝不可能在自己之前将《心海禅境观想法》感悟入门，顿时心里更乐了。
他不慌不忙地道：“悟心师弟，不如这样，我若比你先感悟入门，你需要手抄三百遍般若心经，并在未来十日内，每日清扫山门前的万阶长梯，以净身心、增福泽。”
曹旭摇摇头：“你我即是公平论法，这双方之责差距如此之大，怕是有些不妥吧？”
悟能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你若能比我提前感悟入门，我便为你提供十粒小还丹，助你在修行路上更上一层楼。如此，你可满意？”
曹旭微微一诧。
十颗？！
他怎么会有这么多小还丹？
而且看样子，他身上的小还丹只怕还不止十颗。
难道是把他们寺庙的家底都搬空了？
曹旭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故作心虚地道：“要不，我们还是算……”
“别啊。”
悟能打断了他。
“悟心师弟，你我论法，乃是让彼此加快进步的大善之举，怎么能算了呢？难道师弟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佛法意志不坚，不敢面对此番考验？”
曹旭脸色一沉，仿佛赌气似的，用力点头。
“好！但这不够。
“若你先感悟入门，我愿手抄一千遍般若心经，并在未来一年内，每日清扫山门前的万阶长梯，以净身心、增福泽。
“若我先感悟入门，你为我提供十粒小还丹，助我在修行路上更上一层楼，并且，你在未来一年内，每日清扫山门前的万阶长梯，以净身心，增福泽。”
曹旭相信。
加上这一条，到时候对方不想扫山门前的万阶长梯一年，那就只能乖乖掏出更多的小还丹来填补窟窿，好让自己满意。
如此一来，就能获得更多的能量了。
什么？
不守清规戒律，还修什么佛？
自己只是一个心里惦记着美人，将来一定会还俗的“假和尚”而已，哪有那么多清规戒律深种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