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鵺
李彻有些诧异：“为什么要打？我们的任务不是打探情报么，现在情报到手，趁他没反应过来跑路才是王道吧。”
“渡边先生……”
见稚子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带着隐隐的失望，李彻理所当然说：
“你们那位阴阳师不是老早就看出我是驭灵师了么，驭灵师没有驭灵在身边战斗力基本等于零。而我又不是财大气粗随身带着炼金枪械的富二代，几千刀一颗的炼金子弹不要命的往恶鬼身上打，到时候赏金赚的还不够炼金枪械保养费。”
李彻粗略计算过这次探查任务的赏金，只够他把十二把王淑福菜刀在黑市保养两次。
如果用炼金子弹，那李彻连甲壳虫的油费都没有赚到。虽然他个人也的确很想杀死这只天井下，但不是现在。
他的灵压在昨晚突破了浪客叁，但实际上因为动用了“鬼手”的缘故，导致他的灵力损耗到现在只剩堪堪浪客壹，再加上鬼手对精神与身体上无时无刻的反噬，他现在能站在这里就实属万幸。
这次他的本意本就是抱着关东支部的大腿来蹭蹭赏金，顺带看看这所谓“命运”的水大概有多深，有没有捡漏的机会。如果是浪客壹以下的妖怪就重拳出击，浪客壹以上就看队友水平决定重拳出击和唯唯诺诺。
但目前的情况很明显，这只天井下目前展现出来的灵压等级起码是浪客肆，而在场的三人没有一个人的灵压是突破浪客贰的。
尽管一般来讲驱魔人与鬼之间的战斗并不过多的看中血统与灵压，但李彻向来习惯做最坏的打算。
哪怕稚子说自己有过浪客陆的击杀记录，可谁知道是正义的群殴还是像中国那位捉妖师一样依靠金钱的力量。
“是么。”
稚子握紧了刀柄，刀身微微出鞘，语气陡然冷酷下来，英气凛然，像变了一个人，“那待会就请渡边先生待会头也不回的逃跑吧。”
“虽然并不是很想打断你们，但我得说这场战斗可能无从避免了。”伊吹贺低语，“我的直觉告诉我从入门的那一刻其实他就发现我们了。”
果不其然，随着伊吹贺的传音刚落下，天井下起身，缓缓调过脑袋，露出一张骇人的脸。
它的颅骨酷似猫科动物前突，但下颌却又有犬科的宽阔，面部黢黑皱纹摩挲，两排锋利的牙齿掀起夸张的幅度，让人想起鲨鱼的锯齿。最可怖的是他那高耸的脖颈，处处布满细密的长毛，鵺犹如狮子的长鬃，却又泛着冷兵器的凝光。
李彻只是看了天井下一眼，心里就忍不住有些许沸腾……这么多人血，都给我喝了该有多好。
可很快他又清醒过来，明白自己又在一瞬陷入了鬼手带给他的影响里。
去你妈的。
左手冲右手竖起中指。
“现在我们没有选择了，一旦让他安全晋升，在你们队长和高天原后续的支援赶到前，我们就会死在这里。”
伊吹贺不再隐藏，双手结印，身上瞬刹凌空起一股灵压，像是无形的火焰在灼烧，李彻感觉到原本静谧的氛围也跟着沸腾起来。
同时又一位被天井下扑倒在地的女人在此刻抬起头，目光朝李彻一行人望过来。
她有一张圆润的脸，却毫无血色。她的眼睛细长，微掀起的眼尾又显得异常勾人。看见李彻等人的身影时眼中一亮，可接着眸光又黯淡下去，想来是认为打扮精致两男一女的组合怎么也不像是来解救她的警察。
李彻认出了她的身份，是樱井花。
居然还有活人。伊吹贺眼睛一颤。
灯光过暗，导致他遗漏了被天井下身躯遮住的角落，却不曾想那里居然还有未遭天井下毒手的人类。
也有可能不是人类，而是诱饵。
伊吹贺继续结印。现在的局势，不管是不是诱饵，他都不会停手。
“女……女人……”
天井下发出欢呼，声音让人想起老旧的风箱。
他丝毫没有将李彻与伊吹贺两人放在眼里，目光一瞬就牢牢锁定在稚子身上。甚至放下了手中的樱井花。她重重落在地上，不敢咳嗽，而是连忙爬回早已失去生机的死人堆中。
伊吹李贺两人立马意识到，对于天井下来说，脸蛋尖俏，身材曼妙的稚子犹如可口的蛋糕，对他这种苍蝇来说无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而在天井下恶心的目光里，稚子转瞬褪去天真浪漫的面孔，刹那间刀出鞘一寸，凯蒂猫摇晃，刀身寒芒刺骨，贴出水钻的粼粼若影，那双圆而娇媚的眼睛寒气森森，隐约有赤色涌现。
鬼化么……血腥味很重，刀中恶鬼先前应该杀过挺多人。李彻看见了稚子瞳孔的变化，明白这是拔刀后斩鬼人的“增幅”。
看样子这把斩鬼刀挺好说话的，不仅愿意被稚子给打扮成这幅模样，而且还没有繁琐的“刀仪”。
“恶心。”稚子冷冷说出不像是她这种东京甜妹能说出的话，“你这种肮脏的生物还是不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好了。”
一声尖利的吼叫，夹杂刀刃划拉出鞘的声音，黑暗中火花四溅，怪物咆哮，咆哮如同牛吼。
等到李彻再次看清眼前的一切时，稚子与伊吹贺两人背对着他。
伊吹贺结出阴阳师常用的防御术式，手中旋转的五芒星法阵挡住怪物钢针一样射出的鬃毛。稚子横刀于身前，雪片般的刀身反射出怪物黝黑的瞳孔。
拔刀后的稚子风采骤然威风起来，她握刀的姿势端正而凌厉，眼神清澈如一面湖泊，脸上布灵布灵的彩妆都倏然贤淑典雅了，好像先前的一切不过是伪装，是孩子玩心四起的恶作剧。
电光火石的瞬间她拔刀挡住了天井下闪电般的一击，利爪舒展，高压气流掀过裙摆，那一瞬李彻看见她裙下贴身绑好的武器：短刀、手枪，以及一剂金红色的试管。
“渡边，你的确和波吉太说的一样……虽然长的很帅，却只是个废物呢。”稚子头也不转，李彻只能看见她秀丽的下颌线，“不愧是残血。”语气冰冷。
这种惊人的转变让伊吹贺看了她两眼。他注意到她省去了“先生”的谦称，原先浅灰色的瞳中赤色流淌。
“鬼化后斩鬼刀的影响么。”伊吹贺马上明白过来。
拔刀后开始鬼化的斩鬼人，心智无时无刻不会受到刀中恶鬼的侵扰，如果意志不够坚定的话便容易被恶鬼影响到精神状态转而放大某些方面的欲念，有时候情节严重的甚至会引发“心妄”。
所以斩鬼人有个别称叫“百面妖”，因为他们有时暴怒有时怯弱有时又欢笑得像个孩子。
不过虽然是“影响”，但归根到底还是放大了斩鬼人心中某一部分的欲念，看来这位稚子小姐并不是像表面上展示出来的天真浪漫人畜无害。
“没办法，我的动物伙伴不在这里我根本就发挥不出作用。”
李彻也意识到稚子性格上的变化，但并不作过多解释，反而落实了这种说法：“所以这里就靠你们了。”
说着他往两人身后靠了靠，俨然没有之前在酒店隔间面对梦魇入侵，盛气凌人的气势。
而这让拔刀后的“稚子”更看不起他。
白瞎了这么一张好脸。
“斩鬼人和阴阳师么，有意思，真有意思，不过可惜……”
天井下攻击便迅速退回了原地，绕着脑袋打量三人，指指点点：“浪客壹、浪客壹、浪客贰……”
他的嘴巴掀起夸张的幅度，似乎是微笑，却那么凶戾：“弱者。”
“鵺。”
空灵的声音炸开回荡，仿佛来自遥远天国的颂唱。
银牌翻转，“鵺”字背对烛光，银白的微光沿着笔画一节节攀升。
李彻还没来得及反应，异变陡然产生！烛光中的影子骤然碎裂，铺天的咆哮在水沫一样的碎片中冲出！獠牙张开！庞大的虎首从阴影中鱼跃而出，刹那间一口咬住天井下！从腰部开始，天井下的上下身裂成两半！黑血如浓墨在墙上泼洒一大片！
死寂的火光中，伊吹贺脚踩虎首，居高临下蔑视天井下。
“弱者？”伊吹贺的银瞳如同利剑耀世，“谁允许你说出这两个字的。”
稚子神情闪烁不定，哪怕是“鬼化”后变得冷酷刻薄的她也被伊吹贺展露出的实力给震惊到了：“这……”
而李彻代替她喊了出来：“这踏马是浪客壹？”
（笔者注：金钱的力量指一位中国捉妖师在未入级时便击杀了地阶妖怪（对应大将），震惊世界血裔界。后来国际血裔组织经过调查发现他击杀妖怪的炼金武器为十挺分别搭载几百颗炼金子弹的重机枪，一枚炼金子弹造价几万到十几万刀不等。换言之他用数亿美金打造的财富之刃，硬生生斩断了大将妖怪的生命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