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阿飞是带土
“这样子那家伙应该会答应吧。”
“毕竟我那么漂亮。”
“漫画里说普通的男子高中生对美少女的抵抗力为零，无论美少女拜托他们做什么他们都愿意干。
那家伙虽然不是男子高中生，而且长的也很帅，可那种‘我是社会渣滓人间败类’的气质出卖了他，想来只要我稍微装一下可爱，他应该就会被我轻松的拿下吧。”
少女对着化妆镜又一次确认了自己的可爱漂亮美丽媚艳高冷后，终于转着轮椅推开了房门。
……
片刻后，右手被绷带包扎的李彻站在了地下停车站的电梯口，还有血滴滴透过绷带往外渗，闲着没事，他踮着脚尖用血在地上画了个笑脸。
“我看见了。”
有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听起来是个少女。
李彻心一提，心说玛德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在小爷灵力耗尽身体被掏空的时候登场。
角落里出来一位坐轮椅的黑裙少女。
她端庄娴静，肤白貌美，手里还抱着一册《火影忍者》的单行本。
她看起来又瘦又娇，如同一株弱不禁风的紫娟花，李彻打量她的时候她正合上漫画，把它放在丝绸镶边的长裙上，她的手很白，搭在黑裙上却透出一种红润的珍珠色。
少女撩了撩了鬓边长发，看着李彻的眼睛，明明坐着，可李彻却觉得她的凝视居高临下，是那种绝对看模糊的威压。
她说：“我看见了你做的事。”
看见什么了？看见我杀这些妖怪？
李彻心说麻烦，这小姑娘莫非也是某只妖怪？可我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这种情况要么她是个普通人，要么她是只实力远超我的妖怪。
可普通人是看不见这些被我杀死的妖怪的。
念头一达，李彻不由地握住兜里的石灰粉。
忽然想唱一首《给我一个不扔灰的理由》。
他想。
祭奠葬爱家族的秘密。
……
“你真的都看见了？”李彻再一次确认。
自我介绍叫夜的黑裙女孩点头：“事实上你刚才干的事我在角落里都看的一清二楚。”
她说起话来一板一眼，让人想起初中年代穿花裙教书的中年语文老师。
像一粒安眠药一样。李彻想。
女孩的目光在李彻缠满绷带的右手停留一会儿：“你是赏金猎人吧，算上今早被开车撞死的那个，你一共杀死了三个人，他们都是甲壳虫妖化形。”
原来是这件事啊。
李彻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自己先前随地小便被抓到了呢。
这么说来她并没有看见自己刚才三枪干掉蝴蝶夫人并和右手搏斗的画面。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但从女孩的表现来看她说的话的确属实，她并不是什么大妖，只是一位残疾的血裔罢了。
他收好原本抵在女孩太阳穴上的手枪，并用螺丝刀帮她拧上轮椅的螺丝。
在他先前准备用石灰骑脸的时候，女孩突然冷不丁的说：“夜，叫我夜就好，我是最近搬到这儿的住户，从小就可以看见妖怪，不是妖怪，是血裔。”
于是他修改了石灰后拔刀的老套路，转而用螺丝刀卸掉女孩轮椅一边轮子的螺丝，先给对方造成一种“现在对话的决定权在我手里，你要老老实实说话”的氛围，再开始他们之间谈话。
不过说实话，在得知女孩血裔身份的时候李彻还以为她的轮椅应该是用什么炼金材料打造的，甚至还产生了干脆要不把她轮椅拆了带走去黑市找一个炼金术师冶炼炼金子弹的想法。
结果上手发现还是普通的铝合金，这让他有点失望。
女孩舒了口气，接着说：“甲壳虫妖是报复心很强的妖怪，无论雌雄，他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假扮成人类和成年男性比拼力量，胜利的一方拥有对失败一方的处置权。”
报复心很强？妖怪有哪些是报复心不强的吗？
李彻看了眼远处自己的甲壳虫车，当初他就是开着这辆车撞死那拦路的甲壳虫妖，因为他从对方身上闻见了一丝淡淡的血气——虽然后面他发现其实这血气是躲藏在后面，名古屋血裔家族式神妃之狼。
不过后来他杀了妃之狼，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为被撞死的甲壳虫妖报仇雪恨了。
“处置权？”李彻说，“如果他们赢了会怎么处置人类？”
莫不是一起合唱《Let It Be》或者要求表演一下约翰列侬的被刺全过程。
李彻地狱的想。
夜冷冷道：“他们一般会选择夺舍人类的身体，直到一个家族彻底代替了那个人类认识的所有社会关系，成为一个人类世界的甲壳虫妖小社会。”
“哦。”李彻点点头，觉得自己下手还是轻了。
下次遇见他们可以考虑用自己从神仙门偷到的“三昧真火符”来一次“犹尼真烤”。
“所以我赢了他们怎么还总派人来。”李彻突然察觉到其中有些地方不对，“从那天到现在我杀的甲壳虫没有五十也有三十了，他们甲壳虫有那么多的吗？”
美少女说：“甲虫妖是一种很记仇的生物，你的身上从杀死第一只甲虫妖就被标记上了，后续的日子那只甲虫妖的族群将会源源不断的派甲虫妖来杀你，直到你身上遗留的标记高到甲壳虫妖里最强大的甲壳虫王都能察觉……”
李彻叹口气：“这不就和那什么天狗差不多么，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他算是明白猴哥的无奈了，人人都有关系和靠山的世界，我何其清醒。
“所以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没有，轮椅少女。”
李彻结合黑裙少女给他印象创造了这一个词汇。
“我不叫轮椅少女，我叫夜。”
“好的，轮椅少女夜，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没有。”
夜叹了口气，心里觉得这个男人真是糟糕，明明长得是可以让世界99.99%的女性都动心的帅，可她却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不近男色。
现在想来也是，混到生活在东京外区的赏金猎人能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呢？
如果有也只有那只跟在他身边的黑猫，他是个驭灵师吧，那只黑猫应该是他的驭灵猫又。
可到现在自己都没看过他的灵权，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猫又是很稀有的驭灵，这种差劲的男人真的会有驭灵愿意把生命交给他吗？
这么想来自己冒险出来找他是否是正确？可如果不找他，又不知道过多久才能在这里又撞见一个血裔。
而且从他早上冷静地杀死那只甲壳虫妖，确实可以看出来他的确有一个驱魔人最基本的素质……
夜心里下了决定，说：“自《平安妖禁》颁布以来妖怪们都只被允许在逢魔时刻的黄昏与黎明外出，这些甲壳虫妖对你的攻击却都不属于逢魔时刻，因此可以看出他们应该一直处于现世某样东西的庇护下不被发现。”
“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
见李彻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夜连忙补救道：“但是我知道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来。”
“你知道他们的巢穴在哪？”
听到这句话，李彻才缓缓回过头。
“我可以告诉你甲壳虫妖的地点，与之相对的，你也要答应我的一个条件。”
李彻双手抱臂：“什么条件。”
“教我斩鬼。”
“斩鬼？”
李彻有些奇怪的打量少女，夜大概从他的表情里读出轻蔑、嘲笑两种情绪，强忍某种别扭的情绪，平静道：
“只要你愿意教我如何斩鬼，我就把追杀你的甲虫家族地点告诉你。”
“斩鬼是门技术活，少女。”
李彻笑了笑，拍拍她的轮椅椅背，“看你的年纪还在高中吧，这点年纪哪怕是住在深山老林自称神明后代的古血家族也不会放你出来随便驱魔斩鬼的。”
夜静静看着他，神情恬静得如教堂悬挂着的圣母玛利亚，可说出的话却让李彻想起教堂周围紧合着的玫瑰花窗：“我已经二十岁了。”
“你已经二十了！？”
女孩生气了，她看见男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垂在她平整的胸口，流露出一种介于遗憾与戏谑的目光。
李彻的胸口被女孩用《火影》拍了一下。
夜双腿残疾无法站立，把手举高也只能够到一米八一李彻的胸口。
她的身上有种很清新的洗发水味，这气味让李彻下意识捂着胸口装出龇牙咧嘴的表情：“啊，好痛。”
差劲。
夜平复一下心情，不去看男人那与众不同，极为轻佻的目光：“我今早见过被你开车撞死的甲壳虫妖，当时他正用手机打电话……”
“甲虫还会用手机——抱歉，我忘记他们可以化形了，你继续。”李彻在轮椅少女要杀人的目光下闭嘴。
夜别了李彻一眼:“具体的对话内容我就不说了，反正我只知道他们通常在新宿区一家叫‘soul’的地方会合。”
“灵魂？”李彻一下就记住这个特别的名字，“听起来像是个不开心的人喜欢去的地方。”
“好了，总而言之还是谢谢你，再见。”
李彻按下电梯按钮。
女孩冷冷说：“你答应我的条件呢？”
“什么条件？姑娘我们认识吗？”
“我这里有你随地小便的视频。”
李彻笑容灿烂：“我爱撒点小谎。”
“口说无凭。”
少女挥舞手机，李彻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有个男人正吹着口哨撒尿。
“你的灵力太稀薄，这个年龄都没有灵觉的血裔只能从事文职或者就在现世当个普通人。”
李彻嘴里的灵觉通俗来讲就是灵力觉醒，可以理解为一位血裔的初始灵力量。
“那就让我灵觉。”夜不依不饶。
“灵觉要心妄。”
“那就让我心妄。”
说完这句话后夜看见李彻突然死死盯着自己，想到李彻先前杀鬼时不像正常人的举动，夜心里忽然有一些害怕：“你看我干嘛？”
李彻：“你喜欢我吗？”
夜坚决地摇头：“我不喜欢你这种风格。”
虽然很帅，却也很坏。
李彻叹口气：“所以你心妄不了。”
“我记得心妄除了失恋还有其他办法。”夜冷静地回答。
“你有家人吗？”
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李彻耸耸肩：“那就让他们离开你，随便怎样都行，让你难过得想去死的离开最好。”
夜冷冷说那我想想办法。
李彻孝了。
在等待电梯的契机夜就翻看起《火影》来，时不时还偷偷抬头打量李彻。
李彻心中偷笑，觉得终于找到理由来面对这难缠的中二少女了。
不过真没想到居然还有女孩会看这种王道热血漫画，而且看内容应该在佩恩入侵木叶鸣人暴走的那一画。
李彻瞥了一眼漫画书上仙人模式的鸣人。
李彻记忆里的火影还停留在男生互喊“萨斯给”和“哪路头”基情满满的那个年代
现实中的日本不愧是宅文化大国啊，连血裔都带着慢悠悠的二次元味。
毕竟如果是某网站的轻小说频道，这个轮椅黑裙少女手里要么拿一本文青得牙疼的《追忆似水年华》，要么拿一本书名古怪吸引读者阅读兴趣的《乌克兰拖拉机简史》了。
然后话痨主角和美少女相见，准确地说出书里一段内容或者主题，两人接着展开村上春树式的文青讨论，最后美少女动容，惊觉男主居然有种和其他日高不同的xx感，在以后的日子里时时留意男主的动向，最后不知不觉沦陷，成为男主后宫党争计划的一员。
李彻觉得如果是由自己来写这种东京轻小说的话，大概会选择让美少女手里拿本十八禁的《美女裸体写真》或者《泡泡浴指南》，因为一个三无轮椅美少女看十八禁杂志这一点真的很赞——起码比男女表面尬聊文学艺术理想背地想着如何将（防备）对方拐上床要有趣的多。
一名伟大的写手会懂得读者真正需要什么——他是这么觉得的。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李彻率先走进去，却看见少女正在电梯口默默看着自己。
“怎么还不走？”他问。
夜别过了头，秀长的黑发挡住那张妖精般的脸。手臂因为发力，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可轮椅的轮胎还是卡在电梯和地板中间的隙口。
“抱歉，忘记你不能踢球了。”
李彻把黑裙少女连人带车推进电梯，“真重。”
“谢谢夸奖。”少女也学会李彻的没脸没皮。
电梯门打开，来到了居民区一层。
两人在电梯门口分别。
离开时，李彻忽然凑到夜的身边，轮椅少女吓了一跳，下意识拿《火影》砸他。
他没有躲闪，反而更凑上前，女孩尖俏的脸蛋上透露出决绝，寒冷从身体的各个角落冒出，沿着血管一路向心脏蔓延。
是我看走眼了吗？
夜有些落寞的想道，手慢慢朝身后伸去。
但随后男人在她耳边的轻语却让她牙龈直冒出一股怒意。
李彻俯身在女孩耳边轻声说：
“阿飞是带土。”
说完他便不理会夜那因为被剧透而有些愤怒的目光，径直去往另一个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