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极道 (上)
“喂喂,小子,你告诉我你怀里抱着的是小提琴?没开玩笑吧你这家伙!这分明就是一把长刀!”
男人把吉川健的脑袋狠狠按在墙上:
“你这家伙拿着一把开锋的太刀来到白鹤会的地盘是想干什么?谁派你来的?山口组还是百鬼帮?还是说那帮越南佬派你来的?”
泥土混杂着石灰灌进喉咙,吉川健借着巷道外的灯光隐约看清男人脸上划着一条长长的刀疤,他心里一颤,明白这就是国川学嘴里一直嚷嚷的真男人——极道凶徒。
“对不起……对不起……”他流着泪,泣不成声地道歉。
刀疤脸愣了愣,大概也没想到这小子心理素质那么不行。
直到抓住吉川健的衣领时他才意识到这家伙居然是还在读国中的学生,挂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胸前的勋章画的不是暴走族们常有的狮子老虎青鬼罗刹而是一朵金色雏菊,雏菊下写了“国立金菊花中学”。
刀疤脸知道这所中学,就在新宿西口那边。
有时候在新宿中央公园处理完尸体开车经过西口,他经常能看见这所学校的女学生和男学生们在街上牵着手眉来眼去,那一幕总让他不由想起自己的国中时代,那时候自己也是蹲在马路口看着那些国中生情侣牵着手眉来眼去……
见鬼!看样子是最近因为百鬼帮的频繁袭击导致自己太敏感了,居然都能把国中小屁孩错认成被对方怂恿来搞刺杀活动的暴走族。
而对刀疤脸来说,所谓暴走族就是一群欠砍的,什么事都想靠暴力解决,可却又畏惧更强大的暴力。
这也是刀疤脸在发现吉川健鬼鬼祟祟拿刀走在歌舞伎町,立马带手下包围了他的原因。
“别哭了……是个男人,就别哭了!”
刀疤脸有些烦躁。他第一见不得女人哭,第二见不得男人哭……哪怕吉川健现在还在读国中,从生理构造上来讲并没有发育完全。
“若头,组长的电话。”
有人给刀疤脸递过手机。
吉川健听见原先嚣张的刀疤脸接过电话立马低声下气地私密马赛起来,还有什么人可以让这种恐怖的极道屈服?
“狼尾?嗨!我了解了,请放心交给我……”
挂了电话,刀疤脸朝手下们使个眼色。
吉川健看着极道恶徒们转身离开,傻傻地靠着墙瘫软在地上。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干了,打架也好砍人也好他根本就做不到,那种电影中才能存在的英雄杀胚之气与吉川健十五年来的人设根本就不符,他生来懦弱,就应该懦弱下去。
什么砍下人的右手……开玩笑吧,自己哪怕是朝别人扇一巴掌都做不到,怎么可能砍人。
身前有人影遮挡了光,刀疤脸又折了回来,他叼着烟神情复杂,一副老子不想来可不来老子觉得老子不够老子的表情。
吉川健吓得捂着脸又私密马赛起来。
“喂,小子。”刀疤脸从怀里数了几张钞票拍在吉川健怀里,“算是给你的精神损失费,我也是读过国中的,这笔钱够你买一学期的炒面面包了。”
他轻轻拍了拍吉川健的肩膀:“以后走路长点心,国中生一个人到歌舞伎町会被人笑话的,因为你连开情人旅馆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视线瞥在吉川健的裤裆,眼神嘲谑。
“还有,”刀疤脸又看了眼吉川健怀里紧紧搂着的长袋,“小孩子就不要拿男人们才会用的刀剑了。”
“刀这种东西,出了鞘就得饮血啊。”
……
中华料理店。
仲江礼子觉得李彻有病,安田猛也这么觉得,可他不会说出来。
“大叔你的搭讪方法过时了,这样并不会让女孩子记住你只会仇恨你。”仲江礼子淡淡道,“尤其是对我这种想上东大的国中生来说。”
她支颐着脸望着窗外,小桌隔开了她和流氓大叔还有他身边那个狼尾帅哥。唯一的服务员在不算宽敞的店里忙碌着,她点的麻婆豆腐盖饭还没上。
仲江礼子心血来潮想尝试下这家开在歌舞伎町的中华料理店,可是真不凑巧,又碰到把她当成女公关的咸湿大叔了,而且开口的话语一如既往的夸张。
“这是我家乡的俚语,只是恰好和日语同音,其实它的意思是小姑娘你未成年一个人来歌舞伎町不害怕遇到坏人吗?”
李彻这么说着,伸手拦住路过的服务员,从他准备送往别桌的餐盘中端出三盘菜,刚巧是土豆牛腩和麻婆豆腐。
他把麻婆豆腐推给还望着窗外的仲江礼子,“想吃盖饭就喊服务员给你加饭就好了。”
仲江礼子回过头,可是没有看李彻:“我在想大叔你说的俚语就一句话,怎么可以翻译出那么多意思。”
“汉语文化博大精深懂不懂啊小姑娘。”李彻说,“就你这还想上东大还是洗洗睡吧。”
“那也好过像个流浪汉的大叔你吧。”
仲江礼子那双浅灰色的眼睛在李彻身上转了转,即便眼神还是那么薄情淡漠,可李彻还是能从中读懂自己现在的穿着的确有够逊的。
一旁的安田猛插不上一句话,只好一边大口吃着土豆,一边借着玻璃的反光观察对面的女孩。
安田猛从国中时代起就有过多位校花级花班花的暗恋记录,其实对于女生好不好看,他在心里已经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准则。
从看到女孩的第一眼,他就已经很霸气的想到这女孩如果和自己同一个高中,那她的第一次暗恋保准被自己拿下了。
国中典型的西式学院风水手服,上半身是素雅黑的关东襟,领口处系了一条石榴红的领带,袖口的位置镶了三朵金盏花黄,几朵花就代表她在这所学校待了几年,如果这所学校有高中部,最多可以绣六朵。
下半身则搭配一条深蓝色的轮褶裙,坐下的时候裙摆勉强遮到膝盖的位置,套了长袜的小腿修长……
仲江礼子用书包挡住自己的关键部位,柳眉一皱:
“不好意思大叔,先前误以为你是流氓真的非常对不起,起码你言行一致,不像你身边这位先生一样表里不一。”
安田猛尴尬地闷头吃饭,李彻耸耸肩:
“我是流氓,他是君子,流氓耍流氓理所当然,君子有色心没色胆还要被别人质疑守规矩的外表下是不是藏着害人的心……”
“可其实你不懂,”他叹了口气,“我一直把自己当出生的。”
女孩忽然不说话了,本想送饭的服务生被忽然吓的远远的。
而安田猛默默叹气,心说每次和李君出任务连吃饭就不带消停的。
不知何时提刀带棍的男人包围了他们的餐桌。统一的制服,坚挺笔直且敞开的中山装,里衬绣了振翅欲飞的白鹤。为首的留着寸头,一条夸张的疤痕从左额斜穿下颌。
仲江礼子已经被吓到了,精致的脸蛋苍白如施了粉。
李彻很有骨气地起身说私密马赛,哇达西不知道你们要找这位姑娘的麻烦,差点耽误了道上的兄弟办事,哇达西这就离开。
道上的兄弟冷冷一笑说哦累哇是奉命来请你和你老大的。
李彻顿时就傻了,心说我靠我什么时候有老大了,充其量也就唐日升算半个师兄,可那家伙现在不还在大阪的监狱里蹲着么,刑期都排到过年后了。
然后他就看见刀疤脸把安田猛的脑袋狠狠按进没吃完的土豆牛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