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小猫头
林戈躲在不远处一棵树上，静静的看着下发警察们发牢骚。
可发牢骚归发牢骚，真正选择拒绝或者找借口抽身的警察，却是一个都没有。
大家在看到路边的血点之后，也同意吴组长对这个烂橘坑就是犯罪分子掩埋证据的地点的判断。既然如此，那自然要毫无疑问的把藏匿在里面的所有秘密全部找出来。
至于说环境恶劣刀山火海？
当警察的不甘愿归不甘愿，但该上还是得上。
几名警察挽起袖子尝试着往烂坑边缘挪几步，这坑的边上地面还是实心土，上面的烂橘子也不多，能够走路只是味道十分难闻。
其中一个拿着照相机的，用长镜头在烂坑里面找了找，按下快门后回头对吴尊报告，确实发现了脚印形状以及看起来还算清晰没有回填的，属于有人走过的痕迹。
这基本就可以算是确认了。
因为就连每年处理烂橘子的岛农，他们也不会深入这个烂坑。他们基本都是在边缘倾倒，让橘子烂成水之后自己流到烂坑里面去。
吴尊和聂国强对视一眼，一齐摇头。
两人心知肚明对方的意思，吴尊无可奈何的指一指聂国强，转身去安静的地方打电话。聂国强则让李一铎展开无人机，看能不能近距离发现更加有价值的线索。
无人机起飞了，让专案组的民警都露出羡慕神色。
不看无人机的精致程度和一次起飞四只的搜索阵型，只看李一铎面前的操作台显示屏就知道，这玩意儿价格一定不便宜，绝对不是派出所买得起也敢买的公家财产。
换言之这个小年轻居然是一个带资上阵的，而且居然还只是辅警！
漳河派出所，真的腐败啊！
大家纷纷摇头。
有这家什在，这个小辅警大概率是不需要下烂坑了，被他躲过一劫。
林戈好奇的凑到李一铎面前，眼睛盯着大屏幕看着里面只看都觉得恶心的超清画面。甚至由于画面清晰，橘皮上毛茸茸的霉斑还有那些在烂橘子上攀附的数不清细小蚊虫，也都看的清清楚楚让人毛骨悚然。林戈不知道选择这里作为烂果抛弃地的人是怎么想的，你好歹也选择一个日照足够强烈的地点对不对？眼前这个凹坑虽然藏得深又背风，不会让异味被风吹到外面，但是它也着实没有太多日晒，以至于抛洒物的分解速度跟不上抛弃速度，日积月累越来越多。
“呕……搞出这东西的人，这一次至少也要在号子里关几天，再罚款到让他肉疼！”
李一铎也忍不住反呕一声，转头看着天空缓和一下痉挛的喉部肌肉。
‘啪！’
林戈忽然一巴掌打在李一铎操作无人机的手上，险些让无人机失控掉下去。
“咪咪别闹，咦……”
李一铎正要阻止，却忽然在画面上发现异常情况。
只见险些被他错过的画面中，竟然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引得周围烂泥起伏晃动。
李一铎赶紧调整无人机返回，重新飞回到异常画面附近。
这一次他终于能够看清楚了，那是一个深陷在烂泥中的小小猫头。它的脑袋涂满各种污渍，以至于李一铎一时没能发现。如果不是林戈眼神好，恐怕就要错过了。
“所长，有发现！”
李一铎赶紧呼唤聂国强，同时再控制一架无人机过来从另一个角度观察。
这一次终于能够看清楚了，那个微微起伏的，还活着的东西确实是一只猫。它侧躺在烂泥中，只露出一点点身体还有半张猫脸。如果不是偶尔会抖动一下，几乎以为已经死掉。
“居然……还有活的？”
聂国强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以为那伙犯人已经把所有斗猫全部杀死。这次看到居然还有幸存的猫，他不禁大喜过望。
虽然只是一只不会说话的猫……但是只要活着就能够提供足够多的线索，提供足够多的证物。甚至这只猫吃过什么，用过什么，能够找到追溯方向就能够发现更多线索。
“赶紧把它救上来！就算治不好，也要让法医检验下活体再死！”
这一刻聂国强显得无比冷酷。
林戈打了一个哆嗦，却没有反驳聂国强的态度。在毒品案面前，一只猫的生死确实是无足轻重的。更何况这只猫的惨状毕竟是犯罪分子制造，和警方无关。
“怎么救啊！”
张勇和漳河派出所的几个人都很挠头，在不确定陷坑危险程度的情况下，让人下去救猫是绝对不现实的事情。
“试试用套猫绳？做个套圈儿丢过去，运气好栓住它就可以直接拽出来了。反正也就十几米远，大不了一次次尝试呗，总有机会套中它的。”
张科提出建议，他看过一些拿绳子解救流浪猫的视频。
“那家伙都陷进去了，绳子怎么可能套中里面？”
聂国强对着显示屏仔细看看，没有采纳张科的做法。左右看看，他指着对面的一棵树道：“如果拿根绳子穿过这个坑，把绳子挪到这猫的头顶，你们说它会不会爬上来？”
“应该可以吧？”
“估计不行，这猫看起来就是已经没有力气挣扎的样子。”
“那就把绳子绑紧，咱们谁顺着绳子挪过去呢？”
“防护面具没过来，里面的氧气达不达标也不知道，万一出事谁负责？”
“咱们有这么长的绳子吗？”
几名警察纷纷议论，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吴尊在旁边听了一下，和聂国强再商量两句，拍板决定先尝试尝试再说。
水警船上也不缺绳子，很快一名跑的快的辅警就扛了一根两个指头粗细的，又重又结实的麻绳过来。
把闲着的警察们分成两队，陷坑两边各站几个，喊一下号子稍微用力，就把绳子绷直了。
然后吴尊和聂国强一人一头控制大伙儿调整位置，很快就把绳子挪到了那只猫的头顶处。甚至随着绳子的晃动，还会偶尔拍打在这只猫的身体上。
原本就被周围吵杂声音惊动的猫，这会儿也发现了头顶上的绳子。
但是让众人意外的，这只猫完全没有趴搭绳子的打算。不知道是没有了力气还是受了伤，亦或者是害怕，它竟是干脆装死一样一动不动，任由头顶绳子来回晃荡。
“这是应激了吧？”
爱猫人士张科做出判断，迟疑道：“也可能是曾经受过虐待，所以对人的防备心重，把咱们都当坏人了。”
“操，那怎么办？”
张勇手心都被麻绳给磨红了，要绷紧几十米长的粗绳子，这也是力气活。
“把绳子绑树上，就留在它头顶，然后听天由命？”
张科活动一下手臂，不甘心的道：“反正听专案组那边的话，好像设备已经申请到，只等装船运过来就行了。我觉得就算再迟，明天应该也能开始行动的吧？”
“那就等等，看这猫能不能坚持到明天？”
张勇有些纠结。
“这猫有这么重要吗？”
胡正平心情不是很好，无论周围的环境、气味还是为一只脏兮兮的猫废这么大功夫，都让他很不适应。
“非常重要！”
李一铎忽然开口，他依然在操纵着无人机观察那只猫的情况。
见大家都看过来，李一铎表情认真的道：“我们一直都在想，犯罪份子究竟把毒品藏到了什么地方？他们哪怕跑路，也不可能带着毒品一起上路的！高速，铁路，飞机，把那些东西查出来都是轻而易举！而且我们行动速度很快，他们没有时间做准备再寻找其他的安全地点！所以……毒品大概率还在岛上的某个地方。”
“但是贝贝和咪咪都没有闻出来！”
聂国强皱着眉头插口。
“那是因为……毒品就在泥潭，甚至很可能在猫的肚子里！那些人可能在赌！赌我们就算找到猫的尸体，也只会进行简单处理，不会开腹验尸！”
李一铎扶一下眼镜，“而只要没有找到毒品证据，我们就没有办法以贩毒罪抓捕他们。至于博彩一类的罪名，对他们来说根本什么都算不上！拘留？管制？缓刑？三五年？甚至如果运气好，我们没有对这个烂坑进行完全搜索……只要毒品包装保护足够耐腐蚀，他们到时候还是可以把它重新捞出来，再一次流入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