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现在的孩子
那天之后的事情，就和林戈没有多少关系了。
他毕竟只是一只猫。
但是自从这件事之后，林戈在派出所的生活条件却改善了很多。
拜托大嘴巴张勇所赐，整个派出所里都知道，那只银渐层是个有本事的，甚至能够像警犬一样帮忙查案。而恰巧的，漳河派出所还真就缺这么一只警犬。
于是当林戈跑来食堂找食物的时候，一众警察非但不会驱赶，还会善意的将干净的肉、鸡腿留给他。
再后来发现林戈不吃放在地上的食物，他们又贴心的把食物放在一次性碗里。
这种情况下，食堂里懂事的胖厨子干脆给林戈寻摸了两个专用的不锈钢碗，一个装食物一个装水，可谓关怀备至。
还有两个漂亮的女警察，又专门给林戈网购了猫粮猫砂盆什么的，只可惜林戈一概敬谢。
他不爱吃猫粮，也没有众目睽睽之下上厕所的习惯，再说派出所的公厕还算干净卫生。
只是这样一来，一个会自己上厕所，还会自己开自来水洗爪子的猫，就更加成为派出所里议论的焦点。
对此，林戈只作不知道。
他都已经变成一只猫了，为什么还要在乎人类的评论？
每天懒洋洋的厮混，无聊的时候到周围去溜达溜达，看看那些忙碌的人群，再对比自己的悠闲，这才是自由自在的猫生。
此外聂国强所说的，和黄毛有关的所谓报复，林戈目前还没有发现。
或者说就算当时在场的有黄毛的同伙，大概也不会把心思放在报复一只猫身上吧？这有什么意义呢对不对？
如此想着，林戈在拒绝了聂国强的锦旗合影之后，跳上围墙，沿着围墙往主干道那边走过去。
临到派出所大门附近的时候，他透过玻璃看见办事大厅里面，一对中年男女领着一个女孩，正在对聂国强千恩万谢。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挎包的记者正对着夫妇还有手持锦旗的聂国强猛拍。
这记者还算不错，他没有把女孩纳入镜头。女孩拘谨的低着头站在一边，似乎还没从那天的事中摆脱出来。
忽然感受到什么，女孩转身抬起头望向窗外。
她恰好看见一个灰白的身影从大门旁的围墙上跳下去，转瞬消失不见。
女孩揉揉眼睛，似乎在怀疑自己是否看错。她小心翼翼上前扯一下母亲的袖子，却被母亲摆摆手拒绝。
女孩有些失望的瘪瘪嘴，干脆目不转睛的盯着派出所门口一动不动。
而这时候，林戈已经溜达到马路上。
漳市的绿化做的不错，道路两旁都有漂亮的绿植，不仅好看也能用来分割机动车和非机动车道。
作为一只猫，林戈自然不会光天化日的和行人并排行走。虽然不会像真正的野猫一样怕人，但他也没打算自找麻烦。更何况在草丛中穿行别有一番味道，他的身体十分享受这种探险一样的感觉。
再往前走不远，到了一个叫做‘油城一小’的学校附近。
当年国家搞建设的时候，在国内大大小小的城市里建设了相当数量的石化和炼油厂，于是也衍生出了大量的油城小学、油城初中。虽然随着时代发展，这些大大小小的厂子大多落寂，但这些厂办学校收归公有之后，却依然散发着勃勃生机。甚至由于当年厂子有钱，这种厂办学校无论面积、教学质量还是各项设施，都好过许多的公办中小学。就比如说四百米圈的标准操场足球场，再加上灯光篮球场、室内羽毛球场，以及绿化花园区、校内舞台俱乐部等等，都是让其他公办学校老师以及学生家长都羡慕的硬性资源。
林戈前几天来过一次，最近也喜欢来这边溜达。
一来这边没有什么会对他造成威胁的社会人群，二来孩子们青春活泼的面孔能让他身心愉悦。再加上这边仿佛公园一样的绿化区打理的非常不错，躺在草坪上晒太阳的感觉，十分让他满足。
躺在不算太硬的草坪上，林戈四肢张开，像个猫片一样趴着。
这种动作对于别的猫来说很别扭，但是林戈却很喜欢这种彻底放松的感觉。旁边不远处有一个班的孩子在上体育课，男孩一百米女孩五十米，跑的气喘吁吁又哇哇大叫，更是让林戈觉得有趣。
一个体重超标的小胖子在跑道上艰难跋涉，他那夸张且不协调的大肚子随着跑动一摇一摆，更是让林戈乐不可支。
突然，小胖子的衣襟不堪重负的散开。
一大袋不知道薯片还是什么的零食从肚子里滑落到地上，再被他措不及防一脚踩上，顿时爆开。
小胖子傻眼的停住脚步，终点处含着哨子的体育老师也愕然愣住。
周围孩子们错愕片刻之后纷纷发出夸张的大笑声，小胖子欲哭无泪的看着脚边零食袋，感受到不远处老师的怒气勃发。
“聂壮壮！你又给我偷带零食！”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让小胖子打了个哆嗦。
“哈哈……”
林戈乐不可支的在草地上打滚，他完全没想到这小胖子会这么搞笑。
为什么面瘫一样，哪怕笑脸都像要发飙的铁血警官聂国强，他的儿子居然这么有谐星天赋呢？
还是说四十岁才老来得子的他，在家里也是个孩子奴？
看不出来啊！
闹剧还在继续，年轻的体育老师将聂壮壮狠批一通，勒令他在一旁罚站，又转头去镇压那些趁机化身野马的小混蛋们。
小胖子依依不舍的将零食丢进操场外的垃圾桶，然后挪着步子来到林戈旁边。
“咪咪，我要倒霉了。”
站着装作罚站的样子，聂壮壮低头对林戈道：“不过幸好今天是姥姥接我，老爸要值夜班，我还能逃得一命。”
这家伙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才两句话就转移话题道：“他这个星期要值四个夜班，应该没时间打听我在学校的情况。唔……你说我该不该把那袋薯片再偷偷捡起来？应该还能吃吧？”
小胖子吸溜一下口水，颇为遗憾的道：“都怪胡苗和张一宁！如果不是她俩总盯着我，我也不会把吃的藏在身上。你说班主任怎么就选她俩当班长副班长呢？如果是郑家成就好了，他是我哥们儿，会给我打掩护……”
小胖子絮絮叨叨的抱怨着，顺便还说聂国强每天都很忙以及母亲江燕在外地参加医学研讨会，已经半个月还没回来等等的事情。
话说这小胖子除了贪吃之外，倒也真没什么别的缺点。至少看见林戈却从不动手动脚，仅这一点就让林戈对他观感不错。
顺便一提，他所说的胡苗、张一宁还有郑家成，都是派出所里警察的孩子。
为了方便上班同时接送孩子，所里人的孩子基本上都在油城一小上学。虽然商品房时代大家不住在一起，孩子们不再像过去一样结伴，但是所里的孩子还是不自觉形成小团体，关系要更好一些。
大家也都从家长口中知道一些关于林戈的事情，知道眼前这只猫是所里的猫，对他的态度都还算不错。
“如果可以不读书，像你一样小小的当警察抓坏人，那就好了。”
聂壮壮憧憬的说着。
当警察是什么好事么？
林戈翻了个白眼。
当警察抓坏人，看着威风却着实危险。就连警察的家属，都有被犯罪分子报复的可能。甚至林戈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被那天聂国强的话威胁，也不会就近跑到这边打发时间。
当然林戈知道自己这种想法不对，只能阴暗一点说，他庆幸自己是一只猫，而不是那些个负重前行的人。
“咪咪！”
小胖子忽然开口，语气有些神秘。
“你才是咪咪！你和聂国强一样，姓名都叫咪咪！这一家子什么毛病，为什么都喜欢用这个词称呼你林戈大爷！”
林戈眼睛一瞪，怒视聂壮壮。
“你看外面那个人神神秘秘的，是不是坏人？”
聂壮壮用余光盯着校门外探头探脑的一个男人，小声的道：“你帮我盯着他，我去找张一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