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电梯
慢悠悠回到小区，果然不意外的再次看到几个人聚集在那个楼栋的门口处。
依然还是那个‘热心’的大婶，不过这一次身边变成两个穿着西装的人。其中一人文质彬彬的模样手里拿着一个平板，另一个戴着眼镜的则拿着几张纸对着大婶细细介绍。
在这人提着的挎包上，林戈看到了‘楚省捷家电梯安装有限公司’的字样。
所以，这大婶是一步到位直接把加装电梯的公司还有工作人员，全部请到现场来了？
这两个人是否知道，这栋楼的住户并没有商议完成是否加装电梯事项？
林戈有些疑惑，心里好奇也不打算回去睡觉了。他左右看看找到一棵还算合适的树，跳上去找个凹坑趴下来，开始欣赏这边几人的动静。
“这安装电梯要这么多钱的哇？”
昨天还气势汹汹的大婶，今天面对专业人员，表现的懵懂无知又小心翼翼。
“姐啊，电梯又不是什么小家电，肯定不会便宜啊！再说了，越贵的东西它越好，姐姐您肯定也懂这个道理啦。花一点钱就能让您每天上下楼都轻松又享受，很划算的对不对！”
西装男看起来不到三十岁，却舔着脸把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婶喊姐姐，一番话说的大婶心动不已。
见大婶还在犹豫，西装男左右看看低声道：“而且啊，我跟姐姐你说句实话。这楼上楼下的，总有一些不愿意挨着的烦人精对不对？之前咱住高层，每天要往他家门口走避不过，真是路过他家门都想吐啊！但是装了电梯之后就不一样了对不对？咱大不了眼不见心不烦吗，不从他家门口走，不看那些碍眼的垃圾……”
大婶越听眼睛越亮，连连点头。
要说邻里之间的摩擦，那肯定都是有的。一般人心胸开阔点笑笑也就过去了，但是这位大婶，她却始终能记得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现在是非常心动，非常想加装电梯了。只是再一想要出那么多钱，却又有些舍不得。
见大婶心动，西装男露出猎物上钩的笑容，直接拿出最后手段：“姐，要不这样吧！加装电梯的总价，肯定是不能变的。您也懂，安全第一对不对？装一些便宜货我最多也就少赚点，可对于姐姐您，这安全大事儿就不好说了是不是。所以……合同上写的八十八万，肯定不能少。不过……只跟你们一个人偷偷说哈，这钱其实也有说法对不对？又不是您一家出，是大家公摊的对不对？这加起来一家也就是几万块钱，我再帮您套点公积金出来，也就大差不差的啦！再然后呢，有件事儿我偷偷跟你出个主意行吧。”
面对要钱，大婶还是挺冷静的，到这会儿也没有松口，只示意西装男先说。
“九十八万！”
西装男竖起一根手指：“我把合同上的电梯价格改成九十八万，然后您说服整栋楼的人均摊！哎姐您别急，这多的钱我一分不要！十万块钱，事后全部给您！扣完装电梯的钱，您还能有剩的！也就是说只要您搞定这些人，您不但可以一分钱不花的得到一部全新的高级电梯，还能赚它一大笔！我到时候再送您个大礼包，包您满意！”
大婶眼睛都亮了，但依然故作矜持道：“你就莫要唬我嘞！当我老了不上网的啦？人家网上安装一部电梯才四五十万，怎么到你这里就要八九十万嘞？咋的，多的钱你贪了是吧？”
西装男半点不慌：“我不是说了么！姐，一分钱一分货！我这装的是好东西！我跟你说，保十年的！我担保十年内不会出任何故障，不收您半分钱维修费！您算算，这又省多少钱多少事儿？人家电梯四五十万对吧？然后一年一坏半年两休，您是出钱修还是当摆设不用？对不对，人家薅羊毛有法子的，只会要您更多钱！而我这……我还是那句话，十年免费保修可以写在合同上！也就是说这十年，哪怕地震什么的电梯弄报废了，我也不收您一分钱，绝对完好无损的给它再建一个！”
大婶彻底败下阵来：“真的哈？十年……不，装好了返给我十万块钱是吧，一分不能少哦，别哄我。”
“十一万！”
西装男再竖起一根手指：“我实话告诉您吧，姐！这多的一万，是我的佣金！但是看在您就是我亲姐的份上，我不赚您的钱！这一万块，我给您发红包！”
“什么时候发？”
大婶完完全全的心动了，眼下已经不是装不装电梯的问题，而是能不能赚到钱的问题。
一部电梯九十八万，十四户人分摊，一家人也就六七万而已。自己账户里还有一点公积金，拿出来抵扣，更是只需要出四万块钱！
那剩下的七万，纯赚！
七万呐！
这么大一笔钱如果不赚，那不是要天打雷劈？
大婶重重一点头：“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我把话放在这里，这个电梯啊，它就装定了！谁要敢不同意，我就穿着寿衣在他家门口躺下，死在他家门口！”
说着大婶咬牙切齿，一双眼睛也变得通红起来。
“嗯，嗯！那就拜托姐啦！”
西装男喜笑颜开，左右看看又装模作样凑过来道：“姐，等签合同的那一天，我就给您发个一万的大红包！这钱我自己掏，我拿我的私房钱感谢您，让您看我的诚意。”
“那就说定了！”
大婶笑的特别开心。
两个人再鼓捣一阵，偷偷摸摸像地下党接头一样，很快又分散开。
大婶回家想主意去了，两个西装男笑着往小区外面走。其中一人掏出烟分发了点燃，两人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笑呵呵的聊着天。
“这两人这做法，真的是正经的电梯安装公司吗？”
林戈悄悄走在后面的花丛当中。
他紧盯着这两个年轻西装男的背影，心里则是疑窦丛生。
要说回扣这种事，社会上确实常见。
一百万的生意回扣十万，虽然夸张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回扣和加码再返现，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修改合同价格，真的有像这人说的这么简单吗？这年头商务合同上的标价，是随随便便就能改的？
就算能改，它是你一个业务员就可以随随便便做主的么？
林戈不相信！
至少如果对方是正规企业，就一定不可能做的这么粗糙，而且西装男在交谈中半点不提电梯本身的内容，只拿钱勾引无知的老人，鼓动对方去做一些不应该做的事。
这种态度，这种做法，一眼拿钱走人的架势，谁敢相信他们的电梯质量还有售后？
林戈甚至还有另外一种怀疑，这两人该不会是诈骗的吧？
从头到尾就是为钱而来，目标是加装电梯的几十万资金。他们蛊惑或者说收买的，可能不止大婶一个。每人十几万的诱饵吊着，可能能拿到的也就那开头的一万而已。然后这些家伙说不定在拿到九十几万电梯款之后瞬间消失，也可能装一个劣质电梯再消失，反正大概率他们会用欺骗的手段让这一栋楼钱梯两空。
这种事，国内也并非第一次发生。
然而在钱财的诱惑下，却总有人持续上当。
林戈刚到漳河派出所没多久的时候，曾经听聂国强开会时候说起过一件非常夸张的案子。
一伙卖家电的骗子，将整个小区一千多户人全部转换成内线。让他们每个人以为自己占到了便宜，每个人都把邻居当做冤大头，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有返现还能倒赚的人！
很快的，他们每个人都痛痛快快的出了两万一千块，购买所谓的全屋家电套餐。当场得到一千块钱的感谢红包后，他们开始等待家电运输以及之后的双倍返现。
再之后？
没有然后了！
和眼前这件事如出一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