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扭曲
被切开的地面，顺着这道裂痕看去，其尽头处是一块巨大的冰雕，而斯旺正被冰封在这块巨大的冰雕之中。
卡尔双手虚弱地拿着剑，半跪着，艰难地撑着地面，大口喘气。
此时他已经完全脱力，甚至压榨不出一点力量移动半步。
但看着这冰雕之中，斯旺头颅熄灭的灵魂之火，卡尔和在暗处的艾纳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时，冰冷的女声在艾纳的脑海中出现。
“亡灵...”
“消失...”
远远看去，之前在营地大门位置牵制城防队员和饕餮们的幽魂骷髅和那一头巨大的血肉憎恶都突然停下自己的动作。
在它们头颅中的灵魂之火闪耀几下后熄灭，这些亡灵造物就像是没了能源，纷纷倒下。
幽魂骷髅散架成了几个个白骨碎块，而血肉憎恶腐臭恶心的身体则完全失去了支撑，它身上一个个不同的肉块散落一地。
原本热闹的战场突然安静下来，但在几秒钟的沉寂之后，所有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纷纷在原地松了一口气，庆祝起来。
卡尔受到气氛的感染，也不再支撑自己躺了下来，肆意地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艾纳此时也从暗处走了出来，他也感受到了胜利的喜悦，一种由衷的放松。
自己的计划虽然出了不少插曲，但还是完成了。
虽然饕餮提早在众人眼前暴露了，但无论如何自己和城防部的并肩作战已经成为事实。
虽然只有短短十多分钟的相处，但艾纳也基本了解到了卡尔的性格，自己的事情应该能准确地传递到威森堡的高层。
无论是出于奖赏，欣赏还是害怕，控制，亦或是贪图自己饕餮的力量，威森堡高层大概率会选择接纳自己这个过去的灾星。
至于不知道真相的威森堡百姓对自己的看法，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艾纳从暗处出来，穿过已经千疮百孔的木质外墙，慢慢靠近卡尔。
躺在地上的卡尔也在余光中看到了艾纳靠近的身影，他强撑着微微坐起。
“不用，你躺着就行了。”
“躺累了，坐一会。”
卡尔顿了顿，犹豫再三后还是说出了那句话：“谢谢你，不是你，我们这次一定赢不了。我欠你一次，以后需要什么，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以我卡尔·杰拉德，个人的名义发誓。”
艾纳听闻点点头，回应道“作为威森堡的好市民，歼除异端威胁是应该的。”
这时，大地微微有些颤抖，抬头看去，女王正带着残余的饕餮兽兵来到艾纳的身边。
卡尔自然也看到了慢步走来的饕餮女王，看到这种他从未见过的庞大怪物，心中还是揣出一股不安。
“我会帮你不代表你能不按流程办事，等回到威森堡后依然需要你解释清楚。如果你半途有任何行为意图逃跑，行贿或是任何对威森堡不利的行为，我们将定性你为逃犯与危险对象。”
“我不希望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互相站在对立面。”
卡尔表情显然并没有刚才那么放松，十分严肃，语气沉重。
艾纳点点头，没有半句反驳。
这座城市还愿意遵循这些所谓的正规流程，说明它还没有被权利毒害太深。
“这是当然，我想做个好市民，好市民自然会配合官方。”
而就在艾纳和卡尔闲聊的时候，大块头康和老油条比利此时也走了过来。
康之前在在送卡尔一程后，便去支援后方的战线，随后便与比利一起一边掩护受伤的士兵到安全的位置，一边击退眼前这些难缠的亡灵。
比利一脸惬意与战场中大多数人一样，但在一旁的康却看不出任何这场艰难地大战结束后的喜悦与放松，他的眉头紧锁，眼神看上去有些担心。
“卡尔，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我们赢了，但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斯坦因部长一直说，一直到战争真正结束的那一刻，我们作为士兵才能真正放松下来，但我们现在有点过于放松了。”
“你就是太死板了，才一直突破不到白银等级的。”
比利在一旁说道，卡尔也在一旁附和道：“康，放松一点，我们赢了这一点无可置疑。”
但康的神情并没有随着两人的宽慰而放松，他四处转头，似乎在寻找着自己不安感的来源。
这一句话虽然卡尔和比利两人不以为然，但一旁的艾纳却对此有了些反应。
在康话音刚落的瞬间，艾纳突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他的脑海中感受到了阵阵鼓动，这鼓动似乎从刚才开始就出现了，但自己竟然在刚才才意识到。
难道？！
艾纳突然间就联想到了什么，没有片刻犹豫直接将自己的意识传送到迷雾的世界中。
当意识来到迷雾世界后，艾纳倒吸一口凉气，瞬间的清醒让他回想起了刚才所忽视的东西。
现在他脑海中的迷雾世界在不断地鼓动，翻腾的迷雾四起就像是平静的海面掀起了波浪一样，整个迷雾的世界在不断地催促着艾纳。
艾纳说不清这鼓动到底是什么，但在他的感受中，这是一份警告同样也是一种渴望。
顺着鼓动的方向看去，那一团纯粹的黑暗还在整个战场的中央。
而且每当艾纳看向战场中央的纯粹黑暗，来自迷雾世界鼓动就会变得愈发明显。
这份最大的威胁并没有解除，而刚才所有人包括艾纳他自己不约而同地就像是完全忘记了它的存在一样。
但艾纳知道这并不是巧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这就是黑暗的力量。
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在一瞬间都被黑暗的力量所侵蚀了，那代表着扭曲的黑暗力量。
也许从一开始斯旺被击败的时候，黑暗的力量就开始发挥作用，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时候完成了扭曲。
来自黑暗大陆的力量连生与死都能扭曲，对于人的意识和认知自然也是可以。
这就像夺魂恶灵对于瑟洛斯的腐化一样，在连本人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腐化与扭曲就已经发生了。
这也就意味着斯旺的死亡很大概率是伪造的，虽然夺魂恶灵生命等级是黄金，但它能使用的也只有白银等级瑟洛斯的身体。
所以黑暗扭曲的力量并不能发挥太多，这种大范围的认知扭曲也只能依托于众人本来就存在的情绪，依托于他们对于胜利的喜悦，但这种扭曲一旦被发现便会瞬间解除。
而遭遇到意志坚定的人，这种扭曲会被无限程度上地削弱，就比如最先发现问题的海因·康。
认知扭曲可是黑暗生物的拿手好戏，往往需要教会的牧师存在或是对其有锁机警惕才能降低其威胁。
只可惜，目前艾纳他们两者都没有。
意识刚一下沉，艾纳明显感到思维中出现了某种混沌感，就像是有人刻意在你脑海中加入了什么一样，这就是黑暗的扭曲。
“我们被扭曲认知了，看看身后的纯粹黑暗。”
艾纳不顾卡尔的一脸懵，猛地拉起他，指了指众人身后的纯粹黑暗，直接简单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在场众人无不是如梦初醒，包括卡尔在内，瞬间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踏入了何种危险的境地。
但就在此时，异变再次发生。
那本被冰封在冰雕中的斯旺，他颅内的灵魂之火再次燃烧起来，只不过这一次燃起的灵魂是紫色的。
凡间生灵的灵魂看上去是纯洁的白色，而被扭曲的亡灵则是幽暗的蓝色，至于紫色便是由亡灵生物用邪恶的亡灵魔法创造出的人工灵魂，用来控制操纵尸体。
还未等众人震惊缓过神来，在四周的阴影角落突然传出黑暗的低语。
那是亵渎的吟唱，歌颂着那些被封为禁忌的存在，黑暗大陆的主宰之一。
“您是伟大的存在，黑暗大陆当之无愧的主宰。”
“您存在于最深邃的阴影与虚空中，没有任何存在能瞥见您的身形。”
“在幽邃无垠的黑暗大陆之上，巨瞳之主奥罗波斯，您静静守望”
“那悬浮于虚空的不朽之眼，可以洞悉世界一切事物的黑暗。”
“您是全知全能的象征，您能注视一切的未来。”
“您的注视会将世界拖入永恒的黑暗中，而我们也将注视着这一切。”
“请求您赐福于我您的视线，我希望能透过它窥视到无数岁月中的黑暗与深邃的秘密。”
“我向您献上纯粹的黑暗，还有我自己。”
“我祈求您回应我，在您的注视下将眼前这些虫豸拖入永恒的黑暗中。”
当吟唱声停止，来自各处的阴影中似乎纷纷投来一道道冷漠的窥视。
那股视线包括艾纳，卡尔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顿时刚刚还热闹的战场安静下来。
大多数人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多年的训练和本能告诉他们，现在事情远没有结束。
那祭祀召唤纯粹黑暗的法阵瞬间变化了形状，那些在地面有些干涩的血液在黑暗的力量下再次移动起来。
象征着黑暗的骷髅图案逐渐被改变，血液相互交叉流动，竟在原本的位置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眼睛图案。
艾纳看到这个图案和听到刚才的吟唱，瞬间做出反应，身旁的饕餮女王和剩余的饕餮兽兵纷纷冲向正在改变的法阵。
但这一行为似乎有些为时已晚。
一道幽蓝的身形此时显出形态，不再是正常肉眼无法看到的灵体状。
那是夺魂恶灵，也就是斯旺。
斯旺漂浮在新的法阵上方，发出阵阵狂笑，但它此刻的心情是全然地愤怒。
晋级黄金的计划在瑟洛斯身体被毁的那一刻便失败了，而它这么多年的努力也付诸东流，黑暗的视线不再关注它，未来它想要晋升，便只能去寻找更有价值的祭品。
而现在它唯一想要做的就是将眼前这些阻碍它的虫豸献给黑暗大陆，以此来平息它的怒火。
巨瞳之主，黑暗大陆的神邸之一。
其存在本身就是黑暗大陆中对于深邃秘密与黑暗命运的最好诠释。
传说祂的存在就是漂浮在虚空中的一颗眼睛，它无时无刻不关注着世界的一切，据说透过祂的眼睛能看到黑暗大陆最为黑暗深邃的秘密。
而祂是黑暗大陆的生灵信仰的黑暗诸神之一，也是相对最为“安全”的存在。
所以斯旺选择献上纯粹黑暗以此来换取片刻巨瞳之主的注视。
巨大的眼睛图案吞噬掉原本法阵上的蓝火，取而代之的是黑暗星辰的光辉。
那光辉无比黑暗，但其中好似有着宇宙中的星辰一般，点点发亮、
纯粹黑暗的火焰被拖入了黑暗星辰之中。
突然，艾纳等人的身旁传来一阵破碎声，瑟洛斯的骷髅身体竟突破了封印它的冰雕，向着法阵的方向飞了过去。
燃起紫色灵魂之火的骷髅在斯旺的操纵下飞到了整个法阵的上方。
密密麻麻的咒文在他身上出现，那些黑暗的星辰纷纷涌向这具骷髅的身体。
很快的，那紫色的灵魂之火被染上了黑暗星辰的色彩，整个骷髅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它开始膨胀，无限的能量将它撑得巨大，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一般。
“阻止它！”
卡尔看着从自己身边经过的饕餮兽兵也回过神来，便大吼一声将周围愣住的众人叫醒。
但眼前那个骷髅外形的巨大眼瞳逐渐形成，那股让众人灵魂胆寒的注视也愈发强烈。
卡尔迈开步子，想要奔跑向前，但下一秒，他只感到自己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刚刚的战斗已经耗尽了他的体能，也让他的身体来到了极限。
虽凭借本能冲了出去，但此时卡尔的身体并不能支撑他继续战斗。
可敌人并不会怜惜伤员。
一股可怕的注视感在卡尔的头顶出现，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却看见那巨大的骷髅巨瞳似乎在盯着自己看。
下一秒，黑暗星辰像是一道能量射线一样喷涌而出，瞄准的目标便是此时跪倒在地，动弹不得的卡尔。
“小心！”
“卡尔！快跑......”
“队长！躲开啊......”
众人也注意到这一次进攻纷纷大声开口提醒，但这些并不能让透支的卡尔动起来。
结束了......
卡尔眼看着喷涌而来的黑暗星辰，慢慢闭上了眼睛。
可又一次，又是一股推力从他侧身传来，他又再次被推到了一旁。
是艾纳吗？
但一个让卡尔意想不到的声音从他侧身传来。
“爱哭鬼，一会别哭。”
卡尔猛地张开眼睛，在他睁眼的瞬间，海因·康便被黑色星辰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