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犹豫的人不得安宁
摩尼亚赫号的甲板上，酒德麻衣早已不见踪影。
老唐已经跑进舱室。
“哥哥！”
随手一击未果，康斯坦丁没有再管凯撒，化作一枚汹涌的火球，掠进摩尼亚赫号的舱门中，向着老唐的方向追去。
生死瞬间，凯撒从惊悸中回过神来。
他回头看去，想知道是谁救了自己。
“校，校长？”
看清身后来人，凯撒诧异地说道。
“没事吧，加图索同学。”
昂热和蔼地拍了拍凯撒的肩膀，说道。
“敢于向龙王拔枪，勇气可嘉！”
“有你们这样的年轻人继承屠龙事业，我也能够放心了。”
苍老却魅力不减的脸上露出欣慰神情，昂热双眼陷入追忆。
“想当初，我还年轻的时候，也是像你们这样意气风发......”
“校长，现在可不是回忆往昔的时候。”
话没说完，楚子航上前打断，没有因为面对的是校长而有所客气。
“康斯坦丁已经苏醒，当务之急是解决这次危机！”
“哦，对！”
一拍额头，昂热反应过来。
“抱歉，年纪大了就喜欢怀念年轻的时候。”
正了正仪态，昂热神情变得严肃。
“康斯坦丁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不过不必太过担心，他刚刚苏醒，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我们不是没有胜算。”
昂热打开带着的手提箱，里面是一把大狙。
“这把枪里装备了一枚用贤者之石充当弹头的子弹，是足以杀死龙王的武器！”
“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一个能使用这把枪，充当绝杀的王牌。”
“这把枪，就由你们负责送到他的手上。”
......
摩尼亚赫号。
李唤忆顺着之前被令维谦破开的洞口飞进内部大厅。
现场应该被打扫过了，之前遍地的尸体消失不见。
左右环视了一圈，没有发现雷娜塔的身影。
“注意！注意！”
“龙类正在逼近！”
“嘭！嘭！嘭！”
“啊！火！到处都是火！”
整艘军舰似乎又回到了方才枪战的混乱场面。
可以感受到从船只各处传来的枪声、爆破声。
以及，掺杂着惨叫烈火呼啸之声。
这艘军舰里仿佛多了一头横冲直撞的猛兽，所到之处惊起骚乱一片。
“救命啊！”
“别追我了，我真的不是你哥哥啊！”
“我是孤儿来的啊！”
骚动越来越近。
大厅的入口处，老唐惊慌地跑了进来。
一进门，他就看到站在大厅内的李唤忆。
“兄弟，别愣着了，快跑啊！”
他气喘吁吁，冲着李唤忆喊道。
李唤忆正想回话。
突然，老唐的身后火焰熊熊，好像一束光环笼罩。
“快起开！”
一把推开老唐，迎面就是一团火球撞来！
李唤忆急忙抬剑格挡。
“轰！”
火球狠狠轰在逆鳞剑宽厚的剑身上，沛然的巨力将李唤忆掀飞，撞入身后的墙壁。
李唤忆正想起身，煊赫的火焰席卷大厅，熊熊燃烧，逼得他退避。
“哥哥，不要丢下我......”
康斯坦丁飘了过来，张开怀抱，似乎想要拥抱地上的老唐。
接着，他猛地扑向老唐。
被怪物抱住，老唐先是一激灵，害怕地闭上眼。
半晌，久久不见动静。
他微微睁开眼眸。
康斯坦丁正趴在他的怀里，哭泣。
“哥哥，你为什么躲着我？”
“你不记得我了吗？”
“快想起我来吧，我好害怕！”
老唐愕然地看着怀里的龙王。
稚嫩得有些弱气的脸庞带着眷恋与委屈，无助地哭泣。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将手搭上龙王的背，轻轻安抚。
一道湿滑掠过脸颊，老唐伸手一抹。
他竟然流泪了。
“为什么，你究竟是谁？”
失神地轻喃着，老唐不再恐惧，但心里的不安反而加剧。
那不是害怕，而是仿佛丢了什么重要东西的不安。
李唤忆起得身来，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他手里握着剑，但他没有上前厮杀。
看着相拥的两人，李唤忆一时竟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这哪是什么龙王啊，分明还是一个需要兄长呵护的孩子......
李唤忆皱着眉头，一双桃花眼里流露悲悯。
他倒是不害怕和强大的龙王一决死战，却难对心智未全的孩子动手。
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
就外表看，他们分明都有着和人类一样的外形。
甚至一般都比人类美丽得多。
就内心看，他们充沛的情感也与人类一般无二。
会哭、会笑，同样有着珍视的人。
他们的情感，甚至比很多人都要真挚。
李唤忆不懂怎么办了，要是他现在提剑便砍。
那他到底是在屠龙，还是在杀人？
今天他可以杀了康斯坦丁，明天，是不是也要对夏弥和芬里厄出手呢？
这个念头一出，李唤忆吓了一跳，手中的剑都差点脱手而出。
“在犹豫吗？李唤忆同学？”
“你的剑都拿不稳了。”
时间好像被冻结，耳畔忽然传来老人沙哑的声音。
李唤忆偏过头，昂热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一手折刀一手雪茄。
肃杀且潇洒。
“昂，昂热校长？”
昂热带着微笑，惬意地抽着雪茄。
明明最痛恨的生死仇敌就在眼前，他却没急着复仇，而是淡定地看着。
“漫长的岁月里，我也曾犹豫过。”
“直到那个夜晚。”
熏烟袅袅，昂热慨然道。
“我的亲长、挚友死在眼前，被龙杀死的。”
他平淡地叙事，像在聊他人的往事，好似他自己的痛苦不曾发生。
“每每我犹豫的时候，他们的亡魂就会让我不得安宁。”
昂热说着。
他偏头看着李唤忆，说的话像诅咒，其实是作为长者给其劝诫。
“李同学，如果你也犹豫的话，你也会不得安宁的。”
“我不想滥杀无辜。”
李唤忆说道。
“无辜吗？可船上死了那么多人。”
“因果何在？是我们先夺走祂的卵的。”
“是吗？可你在长江上杀那条龙的时候可没有犹豫。”
“那时，我以为我宰的只是一头牲畜。”
抬起剑，轻轻抚摸，李唤忆好似在忏悔。
“不过，你说的对，犹豫的人会不得安宁。”
忽然，他将剑猛地竖起在身前，剑身平整，将他的脸对称地分成两半。
一双桃花眼仍是悲悯，却杀机毕露。
虽然难论对错，但仇恨已经结下。
现在心软，等到对方恢复过来，死的或许就是他，甚至是他的家人了。
“无论因果如何，祂已经是敌人了！”
昂热无声的笑了。
“咔擦。”
时零结界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