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但是和平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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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关于缩地术的正确运用

清晨时分,周悬站在路边,目送着那辆红色出租车远去。

街对面派出所的院里,右侧的石狮子张开大口的打着哈欠,左侧石台上则是空荡荡的。

直至周悬重新戴上眼镜,那两尊雕像才恢复了一左一右的布局。

这年头,连摆摊的冒牌天师都得加班到天亮,看大门的石狮子却能按时上下班,真是不知该不该说“没天理”——是的,经过了一夜的加班,疲惫的周师傅终于回到了自家小区门口。

昨晚事了后,原本他是准备蹭车回家的,结果白璟非说要给“新安平人”常平接风洗尘,邀请大家一起去大排档吃个夜宵,顺便开展一下“关于如何有效促进安平市内人与妖之间和谐共处关系”的讨论。

如此空大泛的说辞,周悬自然是不以为意,他之所以没有拒绝,纯粹是为了常平口中那个自称道号“清云”的天师——活了二十四年,周悬只认识一个天师,那个天师的道号,恰巧就是“清云”。

或许世上叫清云的天师不止一个,可用那串139数字开头号码的天师,却不可能有别人。

那是他的师傅,也只能是他的师傅。

仔细想想,虽然师傅确实是有一身本领不假,但周悬还真是没见过师傅“捉妖”的样子,就连白璟也说,自己完全不知道这座城市里曾经生活着一个道行高深的老天师……

很可惜,关于这件事,常平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唯一能肯定的,就只有“十八年前”这个到访日期而已——往回推算,十八年前,正好是周悬六岁左右,师傅刚来到这座城市的时间点。

也就是说,自称以“驱鬼捉妖”为己任的师傅,为何要拜访妖怪聚落,并主动邀请其来到自己即将去往城市的行为,事到如今已经成为了一桩悬案——现实毕竟不是火影忍者,无法以秽土转生的方式让死者现世,回答自己的疑问。

当然,一场通宵达旦的夜宵局,绝不可能只有一个议题。

在菜上来后,虽然常平和周悬分别以“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和“酒精过敏”为由,拒绝了白璟的“来点儿”的邀请,但九尾狐却毫不介意,一边一杯接一杯地给自己倒酒,一边给常平科普一个又一个“安平市生存小贴士”。

“江南路是这里最热闹的地方,如果你想找雌性约会,晚上十点过后去准没错……嗯,前提是你得换身衣服,至于相貌就不用了,被太多雌性记住你长什么样也不见得是好事,这可都是过来人的经验~”

“记得,别太在意电视上关于禽流感啦,猪流感啦的传闻,你去菜市场的时候该买什么买什么,绝对毒不死你……什么?我?我怎么可能去菜市场?我是说他!不信你问……你看吧!这家伙为了伪装人类,连跟菜贩子砍价这种事儿都做得出来!啊哈哈哈哈!”

“至于租房子,我建议你去这个地段,离大学城很近,美女出没的概率很高喔……你说你对人类的雌性没兴趣?哈哈,哥们,这话你算是说早了!”

就这么,在东家的滔滔不绝中,时间很快过去,按照白璟的话说,他们三人现在已经成了跨越种族隔阂的好朋友,这是可以留名青史的重要一笔(虽然说这话的时候,周悬脑海里浮现出的是《白蛇传》以及《倩女幽魂》的电影标题)。

直到凌晨五点半,天已经蒙蒙亮的时候,周悬再也无法忍受服务员小妹幽怨的眼神,起身拉着白璟和常平离开了那家排档,一人两妖坐上常平的爱车,踏上了回家的路。

期间倒是没什么插曲,除了白璟酒劲上来,连着对出租车释放了几次“缩地术”无果以外(然后就睡着了)——按理说,天师的“魔免”效果只对自己生效,没理由会影响整个环境。

根据常平事后分析,“缩地术”失效事件的来龙去脉,应该是这样的:

1、他们释放缩地术的对象是出租车,而出租车只要移动,就会连车带人一起。

2、恰巧,今天车后排坐了一个天师,天师的“魔免”能力,阻止了“传送”生效。

3、这导致本应连车带人一起生效的法术,完全失去了效果。

最后常平总结,等下次点背再拉到天师客人的时候,就只对自己释放缩地术,在对方无防备的情况下,应该可以跑路成功。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等到了目的地,只有周悬下了车。

白璟说还要帮常平搞定身份证、驾照、车子的租赁手续等等问题——周悬出于担心,自己可能会涉足法律边缘、犯下知情不报罪的考量,便没有询问其中细节。

……

早上六点左右的桃源小区,与大部分老式小区有着差不太多的光景:运动器材旁嘿咻嘿咻晨练的老人、飘着袅袅炊烟的早餐铺子,道路上叼着包子的个别行人——这里的租客大部分是来自天南海北的打工者,从事各行各业的人都有,自然也不乏这个点便出门工作的。

周悬略过了他们,穿过密密麻麻的拥挤楼群,直奔自己家的单元楼——且不论夜宵过后的胃是否还有余地,他向来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家楼下,那盏感应灯在他到来前便先一步哆哆嗦嗦地亮起,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阵隐约的哼歌声。

他抬头,目光正好扫见一个背着双肩包女子从楼上下来,她的面容清丽却陌生,想来便是李菲昨天说起那个租客——女子身材娇小,扎起马尾的发尾是几缕挑染的金发,搭配上清凉的荡领背心,外加一条牛仔超短裙,与时下追赶潮流的女孩们没什么区别。

在视线和周悬撞上的时候,女子明显一愣,歌也不哼了。目光就像是被磁石吸住了似的,盯着面前年轻男人的脸,死不松动。

直到周悬说出了那句“我脸上是沾了什么东西吗?”之后,她总算回过神来,一连说了几声不好意思,而后犹豫半天,问起周悬是不是住五楼,并得了肯定的答复后,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离开了。

「周悬默默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小路尽头,又回身确认了一下,自己这趟的确并没有扛着那杆“天师嫡传”的黄旗后,才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