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朝矣
添柴，加火，烤树根，一根根乌黑跟手指大小的树根被扔入火焰中燃烧着，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树根中的水分被烤干，缓缓卷曲收缩起来，卷成一圈又一圈的圆形。
玄之用两根树条从火中夹出来，又扔在雪地上滚了一圈，拿起来扒开外皮，露出白色的“肉”，这“肉”吃起来粘粘的，糯糯的，很甜，有点像番薯和莲藕在一起的味道，怪怪的，不过这也是玄之日后度过杜鹃谷寒冬的主要粮食之一了。
经过三天和乌儿的相处，玄之也学会了那套空间法术，并且还加以改良成了宽五米，高五米的屋子，冬天住的地方倒是不担心了。
据乌儿说这杜鹃谷中一年四季都有鬼鸟出现，这种鬼鸟跟正常鸟类差不多大，除胸前脖子处，有一条对勾形的白线外，通体乌黑，红爪，红眼睛，群居生活栖居在瀑布后面或者崖壁上面的石洞中，三到五只一起捕猎，捕猎比他们小的动物，而悬着身旁的小人也是他们捕捉的对象。
“你这么说，是想让我去帮你们除掉这种鬼鸟吗？”玄之问到，脑海中已经想到，要和这些小人齐心协力，消灭鬼鸟的热血场面，一定会有牺牲，一定会有泪水，一定还会有胜利后的喜悦之情等……
可乌儿摇头说道：“你曲解了我的意思，我并不是想让你帮我们消灭这种鬼鸟”
“为什么？那乌儿跟我说的意义是什么？既然不是想让我消灭鬼鸟，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玄之不解的问道。
“我是想告诉你，这种鬼鸟所栖居的地方，方便你去寻找，找到它们”乌儿说道。
“我为什么要去找它们？”
“为了生存”
“为了生存，什么意思？”
只听乌儿语气十分平常的解释说道：“这山谷中的这种树根，坚持不到你所说的春天的日子，所以你还需要别的稳定的食物来源，而那种鬼鸟就是对你不错的，稳定的食物来源”
“哦，我明白了，你是痛恨那些鬼鸟吃掉你的族人，所以他也将它们所在的位置告诉我，希望借我之手，不，我之口消灭他们是不是？乌儿？”玄之问道。
“并不是，我告诉你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我见到过它们，知道他们住在哪？所以才告诉你，人！”
“难道你不恨那些鬼鸟吃掉了你的族人？”
“不恨”
“为什么？不恨”
“物竞天择，优胜劣汰，我从出生起，就要比他弱小百倍，这就是天意，他注定要吃我，我注定要被他吃，这一切早已安排好了，又何必要改变呢？”
“那我为什么可以吃它们？”玄之发问道。
“因为你比它们强，你可以吃它们，而他们不可以吃你”
“你为什么能说？我比他们强，他们比我弱那？在你眼中强者的定义是什么？而你为什么要这么肯定？乌儿”
“你吃过鸟儿吗？”
“吃过，而且我还上过树去他们的巢穴中偷他们生的蛋吃，可这又说明了什么那？”玄之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要吃他们和他们的蛋”
“因为我很饿，所以我看到他们和他们的蛋，就想拿来填饱肚子”玄之回答道，不过声音却变小了。
“那他们，可以吃掉你或你的孩子吗？”
“应该是不能的”
“不，他们能”
“你说什么？他们怎么能的”
“如果在你很饿的时候，你爬上了一棵树，没有抓住，从上面落下来摔死了，他们便可以吃你，你说他们能不能？”
“能，的确，我要是死了，他们确实可以这样，吃我”
“所以亦是如此”
“不对，你在偷换概念，我们聊的不一样，的确，我摔死是因为我想吃他们和他们的蛋，但，你又没去吃他们和他们的蛋，你为什么要死？请你给我一个解释，乌儿！”
“都是如此，人，你何须争论呢？”
“不一样，我想听到你的解释，乌儿！”玄之激动的说道。
“人，你看我吃什么？我靠什么维持生命？”
“满峡谷遍野的白花呀，怎么了？”
“我吃花，鬼鸟吃我”
“这跟鬼鸟有什么关系？你虽然吃花蕊中的花粉，但你也变相为这些花授粉了呀”
“这很简单，我吃掉了花粉果腹，鬼鸟吃掉了我也裹了腹，我为花授了粉，鬼鸟所留下的粪便给了花营养，使其才能一年四季开花”
“等等，好像还是有些不对劲”玄之有些疑问的说道。
“哪里不对劲了？人啊！”
“要是刚才按照你所说的那样，岂不是说，你生来就是为了给这些花授粉，死后在化作这些花的养料，供其生长，那你一辈子不就是被这些花控制了吗？我说的对吗？乌儿！”
“你说的很对，人，没错，我们就是被这些花控制了，不过那又如何呢？”
“又如何？那你不是自由的，你是被那些花套上了枷锁，你明白吗？乌儿”
“那你要我怎么做？离开吗？或者改变食物不再去吃花粉，去吃青草或者跟你一样去吃鬼鸟的肉吗？”
“我，我也不知道，难道你不想改变？乌儿”
“我为什么要改变？我的父亲，我的爷爷，甚至我的祖祖辈辈都是这样生活的，如果他们其中某一位做出了改变，我也不会以这种方式生活，可能会换一种生活方式，不过那都一样，朝闻录，夕死可矣”
“难道乌儿你不想看看？春天开的红花吗？”
“想，我还真想看看你所说的红花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那你愿意付出改变吗？从你开始”
“不想”
“为什么？”
“因为按你的说法，一年有四季，也就是说是有365天，而我诞生的90天，也差不多只是一年的1/4，对吗？人！”
“对呀，怎么了吗？”
“你说春天会开红花，夏天会开紫花，秋天会开黄花，冬天会开白花，你说这四季之中，会不会也有小人诞生？”
“我不知道，但应该是，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都会有你这种小人诞生吧”
“那你说，我能尝到白花的花粉，而尝不到红花，紫花，黄花这三种花粉对吧？”
“嗯，你说的对，你确实尝不到其余三个季节的花粉，不过你问这个啊，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无论从你所说的哪个季节诞生的小人，都无法尝到其余三个季节的花粉”
“是这个意思”
“那我就放心了，我不会改变的”
“乌儿，我还是不明白”
“人啊！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以后你也会理解我的，你也会理解这个世界和你自己的人生，我们看似好像生活在不同的世界，我们也是不同的生物，其实躺在地上，你就会发现，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我们是同一个物种，我们身上没有丝毫的差别”
沉默，许久的沉默，玄之看着乌儿张开的嘴唇，抖了又抖，可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喉结也跟着滑动了好几下。
最终玄之说道：“也许吧！我会听你的，如果有一天这里的树根吃完了，我会去捕捉鬼鸟来吃，来填饱肚子的。”
玄之走了出去，看着漫天白雪从头顶落下，寒风止不住的吹，苍茫的大地上白雪皑皑，就连谷内高耸入云的石壁上也满是积雪，四周空无一物，苍白一片，只有雪在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