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荚爆弹
2月,小狮子从黄山出差回来,给我带了个小礼物。
我拿到手一看,是一段山上捡来的灰不溜秋的豆荚,表面毛茸茸的,硬得像石头一样,砸也砸不开,摔也摔不散。
问了问熟悉植物的朋友,说可能是紫藤。
我一边心想,好家伙,自然爱好者就这么好打发吗,我喜欢捡的是松塔!一边又觉得这条豆荚有点意思。我在两种心情之间不上不下的,就把豆荚搁在了厨房的角落。
这一搁就过去了将近三个月,我几乎要忘了它的存在。
一个宁静的午后,我正躺在沙发上小睡。突然,厨房里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人开了一枪。我很淡定地等睡够了之后才起来去查看,没想到是那个豆荚炸了开来,一片还在原来的厨房台面上,另一片夹带着一些种子飞了出去,躺在地上。
豆荚依然硬得像石头一样,但随着种子和时机的成熟,两片豆荚各自呈螺旋形扭曲了起来,因此沿着接缝处炸开,把豆子也弹射了出去。一、二、三、四、五,一共五颗种子,其中三颗完成了从厨房一角飞越到另一角的伟大旅行。
种子的旅行确实很神奇。
比如长着一对小“翅膀”的槭树种子,它是如此有趣,在公园和小区里随处可见。捡一个拿起来,举高,手一松,就能看到它们旋转着飘落。这种果实叫翅果。枫杨的翅果“翅膀”像一对兔子耳朵,在树上的时候一串一串地聚集在一起,落在地上能铺成一片松软的毯子。榆树的果实也是翅果,就是大家俗称的“榆钱”,“翅膀”是圆圆扁扁的一片。村里的榆树实在是很少,我在墓地旁边找到一棵,暗自欣赏了很久。喜树的翅果聚成一把,每一片都很像一根有点扁平的迷你小香蕉,拿“一串”在手心里,非常喜人。还有我喜欢的松塔,里面也藏着翅果,一颗种子带一片小“翅膀”,躲在那许多鳞片的缝隙里。它们还没准备好的时候,鳞片严丝合缝地紧闭着;等时机成熟了,种子们才会被放出来。一个已经离开松树、失去了生命的松塔,依然会随着湿度的改变,重复着合上和张开的机械运动。
除了“弹射”和“飞翔”,还有一些穿过村里荒草丛时常常在身上发现的喜欢“搭便车”的种子:窃衣的球形小果实上长满了密集的小钩刺;最喜欢钩在裤子和袜子上的鬼针草果实,顶上那几根芒刺经常会戳得人有点疼;还有童年记忆中可爱的苍耳,果实是个长满倒钩的小椭圆球,但它在上海却有点少见,这些年竟然只在农田边见过几株而已。
这条紫藤豆荚既然误打误撞“旅行”到了我家,我便拿了里面的一颗种子在花箱里种下,不知道来年会不会长出紫藤。